場上的所有人都沒有能夠看得清楚,張雲閒的飛刀究竟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而且,飛刀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便是那三位護法老者,都沒能反應過來。
宋護法也有點微微動容,自己動用規則之力,召喚出月光來,非但沒有震懾到天啓者,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賢者境界的修行者,敢於在聖者面前主動出手,可今天天啓者偏偏就這麼做了。
“哼!天啓者果然有夠囂張!”宋護法並不如何動作,冷眼看着數把飛刀直挺挺地刺在自己的‘月光戰衣’之上。
悄無聲息。
既沒有尋常飛刀刺入人體那種沉悶的聲響,更沒有飛刀被阻擋發出的清脆之音,飛刀碰到宋護法身上夢幻般的月光,只是稍稍停頓了片刻,竟然詭異地消散不見了。
除了張雲閒,場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就連宋護法也不免一愣。
“是幻術?不對!剛纔的飛刀絕對是真的!可是……”
他擡頭鄭重地看了一眼不遠處,臉色微微潮紅的張雲閒。
“你這是什麼手段?”
張雲閒纔不會跟他費什麼脣舌,剛纔他也只是想試探一下,對方這‘月光戰衣’的防護力量而已,眼看對方毫髮無損的樣子,他就知道,尋常的攻擊方式,只怕是對面前之人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小爺的手段豈是你能瞭解的!”
“哼!狂妄!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而已,在本聖面前,也敢拿出來賣弄!”宋護法的脾氣,本身就比較暴躁,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將近六百歲的年輕人這麼嘲弄,他如何還能保持不發怒?
他豎起右手食、中二指,立於脣邊,唸了一聲“鎖!”
一道清冷的光輝,忽然從張雲閒的頭頂,傾瀉而下,旁人或許看不真切,他自己卻瞬間感到通體生寒。
“氣機鎖定?又來這招?”張雲閒即刻就反應了過來,這種感受,在上次劉啓明他們三位護法圍攻自己的時時候,他就曾體會過一次了。
不過這一次,鎖定自己的這股力量,明顯比上一次要強大的多。
不行!千萬不能被這老傢伙得逞!不然自己今天只有等死的命了!
張雲閒內心焦急,全力運轉起體內的宇宙精氣,高速地在每一條經絡和穴道處循環往復,方纔抵消住了有些微微發麻的僵硬感,但是同時,這種全神貫注所帶來的體力消耗,也是他之前從未遇到過的。
“必須速戰速決!”他暗暗想道。
“輪迴!”他突然大聲吼道,身子更是如流星一般再次衝着宋護法飛了過去。
宋護法倒是真感到有些吃驚了,“在本聖的鎖定之下,你居然還能行動自……”
話還沒說完,眉心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就從空中摔了下去,不過他畢竟是半步聖者,只是恍惚了剎那便回過神來。
“靈魂攻擊?”宋護法不由地失聲叫道。
老而不死是爲賊,人活的久了,自然見識比旁人要多上不少。
剛纔眉心裡傳來的那種異樣之感雖然很短暫,但是宋護法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深處,居然有一絲微微的顫慄,這樣的感覺,他已經記不起上一次體會,是在幾百年前了。
不過,張雲閒卻並沒有打算向他解釋什麼,狂風暴雨一般的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鐺鐺鐺鐺!”一連串金石撞擊的聲音迴盪在衆人的耳中。
雖然,宋護法身體上感受到的疼痛實在有限,但他還是被這種屈辱感深深地激怒了。
本來宋護法想着,憑自己的修爲,就算天啓者有些過人的手段,但畢竟境界的鴻溝橫在那裡,自己要收拾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事實卻大大超乎了他的預料。
一而再,再而三,主動出手的,居然都是天啓者!
“真是不可饒恕!聖者的威嚴,豈容你一再挑釁!”宋護法怒目圓睜,大聲呵斥道。
張雲閒哪顧得上理會他這種不痛不癢的威脅。
“嘿嘿,狗屁聖者!我看你的月神能護你到幾時!”
“你敢褻瀆月神!”宋護法身上月光大盛,本來跟張雲閒身上的白色光暈差不多強度,一瞬間卻像是充了氣的氣球,急劇膨脹起來,轉眼就將張雲閒彈到了幾米開外。
幾米厚的月光,又開始慢慢收縮。宋護法身上披着的,本來有些朦朧的‘月光戰衣’,竟然漸漸變得凝實起來,月光被壓縮到幾釐米的厚度,連顏色都變得白熾耀眼,將宋護法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儼然形成了一件貨真價實的‘盔甲’。
宋護法凌空站立,黑色長袍無風自動,低頭看了看一臉倔強的張雲閒,伸出食指,指向他念了一個字。
“死!”
“呸!”張雲閒眼神冰冷,死死地盯着宋護法,轉身朝地上啐了一口痰。
“我看你的法力,還能持續多久!”他再一次縱身躍起,身上的白色光芒,亦盛了幾分。
地面上的一衆拜月教教徒,包括清風明月和幾位護法在內,擡頭望着張雲閒的身姿,內心深處莫不感到有些動容。
須知在這千年以來的末法時代裡,能修行到賢者高階的修行者,都屬於是鳳毛麟角,聖者境界更是已經成了一種傳說,半聖幾乎成爲這天地間最至高無上的一種存在。
別說華夏了,放眼人類居住的整個星球,半步聖者的數量,都是屈指可數的。
確實不能怪拜月教的這些護法們沒有立場,見了宋護法只能卑躬屈膝,實在是賢者高階和半聖之間的境界差距太過懸殊,這種差距,遠比賢者初階到中階,抑或是賢者終結到高階,這之間的差距要強上數百倍不止。
五行之力和宇宙規則之力,這兩種力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張雲閒居然在他們衆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跟宋護法耗了這麼久的時間,一點妥協的跡象都沒有。
這份勇氣,怎麼能不令人感到動容?
“哼!任憑你蹦躂的再歡,在本聖的眼中,也不過只是一隻跳樑小醜而已!說了讓你死,你就必須死!”宋護法看着下方飛來的張雲閒,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雙手交叉在胸前,閒暇以待。
“鐺!”一聲脆響過後,衆人看到,張雲閒的身子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歪歪斜斜地再度朝地面砸去。
“噗通!”青磚鋪就的地面,生生被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大坑。
“咳咳……”張雲閒的喘息,第一次變得有些急促,無法自控地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有神光護體,他雖然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但這麼劇烈的撞擊,仍免不了覺的五臟六腑都有些錯位。
宋護法懸在空中抱胸而立,瞥了他一眼,眼中的輕蔑不言而喻。
“哼!不自量力!不要再掙扎了,死亡,對你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宋護法說完這句話,擡頭虔誠地朝着空中的月亮拜了三拜,然後雙手合十,眼簾微閉,嘴中忽然念出一串晦澀難懂的咒語。
清風明月,還有幾位護法,面色俱是一震,不約而同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咕咚!宋護法這是要……”
“應該是傳聞中的月光審判沒錯了!引動月光之力,淨化修行者體內一切的力量來源,將之徹底變成一個無法修行的廢柴!”
“月光審判?可那不是我們拜月教的禁術嗎?”
“明月是不是真傻?禁術是對普通教徒而言的,對於半聖來說,哪裡有什麼禁不禁的!”
張雲閒雖然並沒有聽到他們幾人的對話,但是當他看見宋護法念動咒語的那一刻,只覺得天地間的月光似乎都改變了顏色,有些泛紅。
他不由狐疑地擡頭望了望空中的月亮,才發現並不是月光的問題,而是月亮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變成了一片猩紅之色。
就像是一隻血淋淋的眼球,詭異地懸浮在天際,注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是的,張雲閒莫名地感覺到,月亮似乎是專門盯着自己看的。
“審判降臨!”宋護法驀地睜開雙眼,血紅的雙眸令人不寒而慄!
只見他再次伸手一指,一道肉眼可見的紅色月光,像是一把飛劍,從猩紅的月亮上射了下來,直直地朝着地面張雲閒所在的位置,落了下去。
“天啓者,小心!”清風心頭一顫,忍不住出聲提示道。
張雲閒自然感受到了危險,他的直覺本就遠超常人,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那道飛劍一般的審判之光,似乎是長了眼睛一樣,任憑他再怎麼全速躲避,都無法擺脫它的追擊。
“我靠,這光他媽是自帶追蹤定位的嗎?”張雲閒一邊逃躥,冷汗就止不住地從頭頂流了下來。
“化盾!”幾乎是不假思索,他體內的靈力自動在他身後,變化出一面面厚實的盾牌。
“砰砰砰砰……”一連串爆竹聲響,層層盾牌應聲而破,絲毫沒有能夠阻擋得住那紅色的飛劍。
衆人看在眼裡,都是一陣驚呼。
“禁!”
張雲閒正在拼命逃躥,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彷佛來自地獄的召喚,身體猛地一滯,保持着奔跑的姿態,被定在了當場。
“完了!”他內心深處只有這麼一個絕望的念頭,緊接着那道紅色的審判之光一閃而沒,直直地斬入了他的體內。
“噗……”張雲閒定在原地,一口重重的鮮血,便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