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下來,秦翡都覺得自己在學校裡受到了特殊的對待。
作業每天都能交上去,作爲一個常年不寫作的人,秦翡表示,她自己都不知道作業是什麼,而且,她的水杯裡從來不缺熱水,但凡她出去一趟,她的水杯裡的熱水就是滿滿的,只要她去食堂排隊打飯,她前面一班的同學全都會讓開,站到她後面去,她常坐的位置,每天都能看見有人佔着,只要她一來就離開,真的是給她佔座的意圖一點都不明顯。
還有很多小事,但凡秦翡需要的東西,沒一會兒的時間,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秦翡的桌子上。
上課的時候秦翡就嘀咕了一聲餓了,下課秦翡去了躺廁所的功夫,桌子上就擺着各種好吃的。
下課的時候秦翡的耳機壞了,一轉眼,桌子上就有了一副新的耳機。
……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秦翡知道是一班的同學做的,可是,又不知道是誰,出聲問了幾次都沒有人回答,說了好幾次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應聲,總之,秦翡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總不能直接將東西扔進垃圾桶裡,或者說直接去辦公室說自己沒寫作業,再不行就不去食堂吃飯了吧。
秦翡沒有爲難自己的意思,索性,也就儘量控制着自己能夠應有盡有,如果不是她實在是對寫作業提不起半點興致,她都想自己把作業寫了。
體育課上,關沫之看着秦翡臉上的無奈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秦翡也難得的沒有坐在看臺上玩手機,而是自己找體育老師要了個籃球,一個人佔了一半的球場自己打籃球。
其實,每節體育課的班級人都是挺多的,不是一個班在上,而籃球場地並不是很多,而今天秦翡心血來潮的想要打籃球了,其他的班級自然也就少了一個籃球場地,這要是換做其他的人,別的學生早就找過來了,霸道的直接搶佔,熱情的也就跟着一起玩了。
可是,現在這個人偏偏是秦翡,一時間哪個班級的也不敢過來打擾了,儘管秦翡只有一個人,還佔了半個球場。
周圍的班級從看見秦翡拿着球佔了半個球場之後,就紛紛開始搶佔其他的場地,旁邊搶的熱鬧,分毫不讓,秦翡這邊打的清淨,誰也不敢上前。
一時之間,球場上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關鍵是,其他的籃球場上圍滿了人,而秦翡這邊,除了一個關沫之,誰也沒有,偏偏圍在其他籃球上的同學的目光又都在秦翡的這邊,十分形象的演繹了一遍什麼叫做身在曹營心在漢。
但是不得不說,秦翡即便是沒有那些傳聞和身外物的東西,就秦翡本身而言,她獨有的魅力是十分引人矚目的。
秦翡和別人打籃球不一樣,別人那是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秦翡那是在籃球場上散步,偏偏,但凡她手上的籃球脫手就能進框,而且,在她手上的籃球能被她玩出花,各種姿勢,各種投籃,明明是一項熱血的運動,卻在秦翡身上看出了一中散漫和慵懶,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遊刃有餘。
有些人就是這樣,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做,卻贏得輕鬆,這種人說的就是秦翡現在的狀態。
一班和三班佔着的籃球場就在秦翡的旁邊,今天是兩個半約好的比賽,雖然是比賽的性質,但是,其實就是打着玩,沒有專業的裁判之類的。
不過雖然如此,兩邊也是佔滿了自家的同學,這個時候是最能夠體現集體榮譽感的時候了,加油聲是必不可少。
這樣的比賽其實也挺多,偶爾兩個班碰上了,就會來這麼一場,但是,今天明顯不同,雖然周圍也站滿了人,可是,加油聲明顯是有些敷衍,大多數的人都偷瞄着秦翡那邊。
秦翡帶着耳機,衛衣上帽子也戴在了頭上,手裡運着球,連跳的動作都省略了,手腕輕輕推,籃球直接入框,落在地上。
秦翡隨意的拍了拍,一邊拍着一邊往遠處走,就在走到三分線的時候,秦翡突然停下了腳步,手腕一轉,接住了球直接背對着球框將球扔了過去。
砰……球空心穿過球框落在地上。
“哇……進了,秦翡你好厲害,我太……”唯一一個站在秦翡籃球場的關沫之看着秦翡瀟灑的動作突然興奮的大聲叫道。
只不過,這話才說了一半,聲音就被一羣更大的聲音給壓住了。
可不就是周圍球場的圍觀學生,只聽見一瞬間其他球場都是一陣鬨鬧的鼓掌聲和加油聲,耳邊依稀聽見‘好厲害’、‘太帥了’、‘進了’、‘臥槽’……
一時間,整個大片的籃球場地熱鬧非凡,饒是秦翡帶着耳機也是震得而不住揉了揉耳朵,朝着其他球場看過去,想看看其他球場到底是進的什麼球,打的有多激烈,怎麼還能喊成這樣?
齊邵遲眼看着他們班被進了一球,突然就聽見他們班的加油聲震耳欲聾,一個個跟着瘋了一樣,激動興奮,讓他們在場上的人甚至有一種錯覺,就是其實他們一班的球框在對面。
齊邵遲轉頭看向一旁沒守住的班長,就聽見班長一臉興奮,小聲的說道:“臥槽,秦翡太厲害了,她應該去女籃,這水平真是甘拜下風。”
齊邵遲嘴角抽搐的看着班長疑似笑容的嘴角,扭頭,仰着脖子朝着對面的秦翡看過去,就看見秦翡伸着懶腰,渾身上下都透着懶洋洋的狀態,就秦翡這個狀態,要不是齊邵遲看見秦翡和郭子陽打過籃球,他都以爲秦翡是清晨起早的大爺呢,那腰伸的跟個骨質疏鬆似的。
秦翡當然不知道齊邵遲的腹誹,隨意的坐在了地上。
關沫之立刻朝着秦翡跑過來,蹲在秦翡面前,把秦翡的保溫水杯遞過去:“秦翡,喝水。”
“歇會兒,我有點累了。”
饒是關沫之濾鏡再重,此時也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嘴角,雖然秦翡的投籃技術是厲害,舉手投足之間是瀟灑,可是,關沫之憑自己的良心說,秦翡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做什麼大幅度的動作,全程下來都是用走的,偶爾顛上兩步就不動了。
關沫之真不知道秦翡是怎麼把這句話說出口的。
就秦翡這種技術沒有進國家籃球隊也是有原因的,畢竟,秦翡厲害是厲害,但是,冷卻時間太長了。
“晚上嶽老爺子的壽宴,你去嗎?”關沫之心裡就算是再怎麼吐槽,面上也不會和秦翡說的,畢竟,這段時間她的親身經歷告訴她,秦翡的嘴比秦翡的手還厲害,所以,識相的沒有接話,而是轉開了話題。
“去啊。”秦翡喝了口水,扭了扭脖子。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關沫之雙眼立刻亮了起來,趕緊說道。
“不要。”秦翡直接給拒絕了:“我和齊衍去。”
秦翡可是還沒有忘記關沫之當初對齊衍不軌的想法。
關沫之立刻想到秦翡是人家齊衍的未婚妻,自然是要一起去的,想到齊衍,關沫之立刻打消了和秦翡一起去的想法,畢竟,她並不想和齊衍在同一個空間裡相處,她怕窒息。
“那就算了,也是哦,齊衍肯定是會去的。”想到這裡,關沫之的臉上帶上了愁容和糾結。
秦翡眼睛眯了起來,危險的問道:“你提齊衍幹什麼?你還沒死心?”
關沫之趕緊表明:“我是絕對死心了,原本我對他就是好奇,壓根就沒有什麼感情,結果,就一個照面,我就在也不想看見他了,真的,我保證。”
秦翡狐疑的看着關沫之:“那你剛纔是什麼表情。”
關沫之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結果,我一聽有齊衍在,我就不想跟着了。”
說到這裡,關沫之還縮了縮脖子,小聲的對着秦翡說道:“我覺得,齊衍有點可怕。”
“怎麼可怕了?”秦翡不悅的辯解道:“他……”
秦翡是真的很想爲齊衍辯解一下,可是,當秦翡想到她之前和齊衍相處的時候,又沒了語言,就算是現在齊衍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但是,只要一板臉,她都有點發憷。
關沫之看着秦翡的模樣,輕咳兩聲,默默地轉過身,站起來,離開了……
秦翡現在已經習慣在下午的時候,也是齊衍工作沒有那麼忙的時候和齊衍視頻通話了,不過,這種習慣還真不是秦翡造成的,而是,自從上次秦翡和齊衍視頻之後,齊衍也不知道怎麼了,每次都會在下午的時候,和秦翡視頻一下,一開始,秦翡還能和齊衍說說,到後來,秦翡也就是把手機豎在桌子上,就自己玩自己的,有時候甚至趴在桌子上直接開着視頻睡覺了。
秦翡她倒是輕鬆,可是,惹得一班整個班和來上課的老師一個個都膽戰心驚的,每次下午,秦翡桌子上一旦豎起了手機,他們就一個個全都危襟正坐起來,連上課的老師都提起了神兒,一點也不敢馬虎,這可比上面領導過來聽課都刺激。
秦翡上節課運動的有些累了,所以,和齊衍開了會兒視頻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這就是保送生的無聊生活。
秦翡醒來的時候,視頻那邊已經掛了,秦翡擡頭看了看時間,快到放學是時候了,想來齊衍也是在來的路上了,秦翡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等點就走。
下課鈴聲響起,秦翡率先站了起來,走到後門門口,停了下來,看着還在不緊不慢收拾東西的齊邵遲,秦翡踹了一腳齊邵遲的凳子,開口說道:“快點收拾啊,都放學了。”
齊邵遲一愣,要知道,秦翡在學校幾乎是不和他說話的。
秦翡看着齊邵遲慢吞吞的模樣十分嫌棄:“你哥說,今天讓你跟我們一起走。”
齊邵遲是知道嶽老爺子的壽辰的,原本他是應該跟着他爸去的,但是,他爸媽出國了,他都做好自己去的準備了,畢竟這種時候他的那些朋友也都是要跟着家裡的人一起走的,結果,他哥居然讓他跟着他們一起走。
不是,他哥居然還記得有一個他,齊邵遲簡直是受寵若驚,趕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兩個人上了車,齊邵遲自覺地坐到前面,齊衍照常給秦翡接過書包,一行人先回了翡翠華庭,先去換衣服。
秦翡依舊是第一個下來的,齊衍沒有讓秦翡等太久,畢竟,齊衍還是知道秦翡的速度的。
所以,齊邵遲下來之後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秦翡和齊衍兩個人嫌棄的目光。
齊邵遲下意識的朝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沒有什麼問題,這是化妝師給他選的,不過……
齊邵遲看着秦翡一身休閒,寬大的上衣陪着短褲,燙過的頭髮,是很好看,可是,這種地方難道不應該穿禮服嗎?
“嫂子不換衣服嗎?”
“換了啊。”秦翡理所當然的說道。
倒是齊衍明白齊邵遲的意思,開口說道:“禮服她穿着不舒服,這樣就可以。”
齊邵遲立刻閉嘴了,齊衍都同意的事情,大半個京城恐怕都不會多嘴。
秦翡倒是說了一句:“這京城兩個大型的宴會居然都是岳家舉辦的,今年岳家還真是多事之秋啊。”
齊衍點頭,叮囑道:“確實是如此,所以,今天晚上別亂走,跟好我,就算是無聊了,也要讓齊邵遲跟着,今天晚上不會太安寧的。”
秦翡明白,敷衍的點點頭,倒是齊邵遲在旁邊認真的聽着。
或許是因爲上次在萬盛的事情太過深刻了,所以,這次岳家的壽宴,是在岳家的一處別墅裡。
到了門口,齊衍對着齊邵遲說道:“齊邵遲,一會兒如果我要應酬的時候,你陪着你嫂子,有什麼事情看着點,知道了嗎?”
齊邵遲點點頭:“知道了,哥。”
不管齊邵遲在外面或者是在他朋友面前有多麼的靠譜老成,但是,在齊衍面前永遠都是這幅乖巧聽話的模樣,那樣子跟小孩兒看見嚴厲的家長一個樣子,當然,齊邵遲在他爸前面完全不是。
三個人走進去就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秦翡最是不喜歡這樣的氛圍,拉了一下齊衍的胳膊,說道:“我去那邊坐會兒,吃點東西。”
齊衍點點頭,看了一眼齊邵遲,輕聲在秦翡耳邊說道:“別亂走,等我去找你。”
秦翡點頭,便離開了。
秦翡這邊拿着東西剛坐下就看見了跟在她身邊的齊邵遲,笑着說道:“你別跟着我了,這種場合少有,對你有好處,我這邊沒什麼事。”
雖然秦翡這樣說,但是,齊邵遲還是端着一杯熱水放在了秦翡面前,坐在了秦翡旁邊,解釋說道:“我哥說了,讓你看着點你,而且,我還小,沒有這麼急切。”
秦翡點點頭,看着被人羣中包圍的齊衍嗤笑一聲。
齊邵遲聽見聲音看向秦翡,就見秦翡一臉嘲諷。
齊邵遲挑眉,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挺可笑的,你還記得上一次岳家酒宴的時候,這些人可是沒有一個走向齊衍,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一個個的就像是忘了一樣,這京城圈子裡的人,臉上沒有幾張皮還真是不好混啊。”
齊邵遲想到上次的事情,也是眸色一沉,那一次是讓齊邵遲第一次對這個京城圈子有了清楚的認知,他以前也知道這個圈子是無情的,物是人非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很理智,可是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在了自己家裡的時候,齊邵遲才明白,以前他的認知,還是不夠確切。
就說齊衍在京城的位置,就說齊家在京城的位置,雖然沒有人敢落井下石,但是,在關鍵的時刻也不會有人能夠伸出手來,就連周禮、陸霄凌他們和齊衍這般的交情都是如此,就連齊家的那些世交也是一樣的旁觀態度,也就是唐敘白因爲和岳家沒了牽絆,又因爲唐敘白的命是秦翡和齊衍救的,這纔敢站在齊衍的身邊。
那一刻,齊邵遲心裡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可是,他爸和他哥卻沒有一點意外,也許,這就是他和他哥的區別吧。
不過……
齊邵遲看向依舊散漫的靠在沙發上的秦翡,突然覺得,或許,也不一樣。
齊邵遲清晰的記得,在那種情況下,王詔、林慕戍、胡祿……甚至於周元這個京城的周家人是怎麼朝着他哥和他爸走過去的。
他們每一個人都和齊家沒有交情可言,他們每一個人身後都揹負家族興衰,和京城圈子裡的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卻爲了秦翡這個朋友,很果斷的直接站了隊。
他們不傻,也不是衝動的人,他們會權衡利弊,可是,這些東西在和秦翡的交情上卻是一文不值的,甚至於,秦翡根本就沒有開口和他們說過這件事情,他們就這麼站出來了。
也就是那一刻,齊邵遲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處事方式崩塌了,原來,朋友是這個樣子的啊。
就像他們爲了秦翡不顧後果,不講道理,只是明確的知道,秦翡站隊的地方,就是正確的地方,就像秦翡爲了程小北打進孟家,就像秦翡爲了王詔擋了扎膽,就像……就像秦翡很多朋友多說過的一句話,他們之間是過命的交情。
這纔是朋友,所以,秦翡纔可以很短的時間給了一個人暱稱,也可以很長時間去喊一個人的全名,因爲,秦翡比誰都清楚她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麼。
齊邵遲看着秦翡抿嘴一笑,說道:“是挺可笑的。”
“秦翡,我找了你一圈呢,你倒是躲得夠徹底的。”
齊邵遲這邊話音剛落,周元就直接坐到了秦翡旁邊,拿着秦翡盤子裡的吃的吃了一口,隨即,對着齊邵遲點點頭。
都是京城圈子裡的,雖然周元在青市,但是,他們也是有些交集的,更何況有了秦翡這一層,齊邵遲也是對周元接受的很快,笑道:“你是和周哥來的嗎?”
周元點點頭,也是個自來熟:“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不過我聽說秦翡回來,就跟着過來了,找了你半天,沒想到你躲到這裡了。”
“到底是嶽老爺子的壽宴,我怎麼也是要來的,一會兒也是要過去打個招呼的。”秦翡解釋道。
“嗯,那我跟着你,我哥說了,今天晚上恐怕不會太平,你得保護我。”周元不要臉的朝着秦翡旁邊湊了湊。
看的秦翡一臉嫌棄。
“王詔今天應該也回來吧。”一旁的齊邵遲閒聊的問道。
周元搖搖頭:“不太可能,王詔一般不會參加京城圈子裡的宴會,除非是特殊的時候,不然他……”
周元這話剛說了一半就頓住了,目光落在了齊邵遲的身後,眉頭皺起。
看着周元的表情,秦翡和齊邵遲一同順着周元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王詔一身黑色西裝出現在了壽宴門口。
“這不是來了嗎?”齊邵遲笑道,結果,一轉頭就看見秦翡和周元兩個人面帶凝重的樣子,齊邵遲一怔,多少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周元和秦翡對視一眼,兩個人眼底都沒了一開始散漫玩笑的狀態,全都認真了起來。
兩個人態度的突然轉變,也讓齊邵遲緊張起來了,再一次問道:“你們怎麼了?那不是王詔嗎?要不要喊他過來坐一下?”
在齊邵遲看來,王詔和秦翡的關係,恐怕是和周元和秦翡的關係差不多的,既然都是熟人,王詔也不常來這樣的宴會,不如坐在一起,也好照顧。
秦翡搖了搖頭:“不用了。”
秦翡說完,看向周元,對着周元說道:“看來,今天晚上你還真是要好好的跟在我身邊了。”
周元也是認真起來,點點頭:“我就知道,宴無好宴,嶽老爺子從來沒有過過什麼壽宴,又不是特殊的年紀,何必搞得這麼興師動衆,現在看來,除了嶽老爺子身體出了問題,這裡面恐怕也另有隱情了。”
秦翡點點頭,看向齊邵遲:“既然你哥讓你跟着我,你就別亂走了,好好跟我坐在這裡吧。”
齊邵遲雖然不知道秦翡和周元兩個人哪裡得出來的這種危險的結論,但是,看着兩個人的樣子,再加上之前齊衍也說過這次宴會的特殊性,齊邵遲也不敢含糊了,不過,要知道,一開始齊衍讓他跟着秦翡可是爲了讓他護着秦翡的,結果,現在竟然掉了一個位置,齊邵遲認真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嫂子。”
秦翡看着齊邵遲,見齊邵遲眼底雖然帶着疑惑,可是卻也沒有多問,想了想,秦翡開口說道:“王詔的身份特殊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齊邵遲雖然不明白秦翡爲什麼這麼問,但是還是回答道:“嗯,京城圈子裡有往上面的人脈的人都知道,不過,具體的情況倒是沒聽過有人說起過。”
秦翡點頭,繼續說道:“王詔是不會輕易參加這種宴會的,畢竟,王家還有人,不會讓他輕易出頭的,但凡他出現的宴會,除非關係真的很硬,或者說宴會的舉辦人太有地位,不然,王詔是不會出現的,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有任務。”
齊邵遲一愣。
秦翡繼續說道:“這個宴會本身就帶着特殊性,你哥也和你說過了,但是,王詔的出現就說明,這個特殊性不只是在於嶽老爺子的身體而已。”
“嶽老爺子舉辦這次宴會的本身目的說白了就是給岳家鋪路,拿到一個口頭的保命符罷了,日後,只要不是什麼大事,圈子裡的人不會輕易動岳家,即便是嶽老爺子真的沒了,嶽建強這一輩的人地位依舊特殊,下面嶽榮他們又都是有能力的,不說能夠讓岳家進一步,但是,有嶽榮在,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岳家往下三代的昌盛都是沒有問題。”
“但是,唯一有問題的就是,這樣勢必會動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這場壽宴能不能順利進行,就代表着岳家日後的命運,這樣的事情絕對是京城的大事,只要有點心思的人都不會坐以待斃,岳家一會兒必定會經歷一場風波的洗禮,醜聞、誣陷、牽連,又或者是莫須有的罪名……等等,這期間,會牽扯出多少人,多少世家都是說不定的。”
“這就是你哥和他哥所說的不太平。”
秦翡話音一轉:“不過,王詔的到來就預示着這場壽宴卻遠不過於此,很有可能會涉及人命、罪名……等更加嚴重的事項,不過,若是這樣的話,就不僅僅是岳家一家的問題了,在場所有人都會有危險,不過,最危險的還是食物鏈最頂端的人,不然也鬧不起來。”
“所以,這一次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利用這次壽宴給京城勢力來一次洗牌。”
齊邵遲錯愕的聽着。
一旁的周元詫異的看向秦翡,嘴角勾起,調侃道:“你這個嫂子倒是當的夠盡職盡責的,這簡直就是把這場宴會的陰謀陽謀可能性掰碎了給他灌啊,你真耐心是見長啊。”
秦翡斜睨的看了一眼周元,嘴裡也不客氣的懟了回去:“我倒是想要掰碎了教給你,你那個智商可能接受啊?”
“得了,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我不在這個時候跟你打嘴仗,我先給我哥發個消息和他說一聲,讓他自己心裡有個準備。”周元說着就拿着手機開始給周禮發消息。
而秦翡也低頭和齊衍說了一句,雖然不知道齊衍能不能看出來,但是,她還是要提醒一句,有備無患。
齊邵遲看着低着頭的秦翡,有些失神。
這些話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他會被齊澤天帶着參加各種宴會,學會其中的人際交往,齊澤天偶爾也會教給他一些東西,但是,絕對不會說的這麼細碎,大多數都是讓他自己去領悟,然後學着有一套自己的處理方式,他們急於求成,高壓式的教導。
齊邵遲也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爲大家都是這樣,也就郭子陽是個例外。
齊邵遲承認自己很累,但是,也習慣了,這是他身爲齊家人的職責,他哥就是這麼過來的,不,他哥還經歷了血腥,所以,他已經很幸運了,齊邵遲本身也是知足的,但是,當秦翡這樣一點點的教給他的時候,齊邵遲心裡是被深深的燙了一下的,說不清什麼滋味,但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
不過,齊邵遲顯然沒有想到秦翡會有這樣的見解,秦翡現在只不過是將這件事情給他掰碎了說的,但是,其中很多不能夠解釋的事情,秦翡肯定還是沒有說,比如,王詔這個人的身份,比如每個世家每個人之間的關係,這些東西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還有人心這種東西太過複雜,但是,僅是如此,齊邵遲就明白了,自己以前對秦翡的認知還是不夠。
他一直覺得秦翡是那種喜歡直接的解決方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敢攻擊到她,她都會直接出手,一擊斃命,直戳痛楚,卻也不管後果,不管其他東西,因爲在齊邵遲看來,秦翡這個人自由散漫慣了,沒有什麼牽掛的人或者事,雖然有很多朋友,但是,都是有自保能力的,所以,秦翡做事是隨心所欲的,也會經常衝動。
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的。
秦翡是一個可以很清楚的看全局勢的人,一個人的出現,或者是一件事物的漏洞,她都能夠發現不對勁兒,最起碼,秦翡是一個很宏觀的人,但是,做事隨心所欲這一點也確實是,秦翡看的明白,卻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心情,有一種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感覺。
不過,不得不承認,秦翡是有這個任性的資本的,她的強大包容着她的任性,她的智慧和能力才讓別人有一種不管是她做什麼都遊刃有餘的錯覺,也正是因爲這樣,纔會讓人忽視了她的智慧和能力。
一時間齊邵遲竟然直接愣在了那裡,呆呆的看着秦翡。
收到了消息的兩位,相比較周禮好好的叮囑了一下週元和秦翡,齊衍直接脫身找到了秦翡。
所以,齊衍一來就看見了齊邵遲的失態,齊衍蹙眉,直接擋在了秦翡的身前,目光不悅的看向齊邵遲:“怎麼了?”
齊邵遲立刻收回目光,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開口說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嚇到了。”
齊衍蹙眉,擡頭看了看周圍,確定秦翡他們找的這個地方確實是夠偏的這才坐了下來,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握住了秦翡的手。
齊衍輕聲說道:“一會兒你和齊邵遲還有周元就回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就行。”
“說什麼呢?我能讓你一個人?還有,就齊邵遲這樣,你確實是應該讓他經歷點腥風血雨了,不然只能故作老成。”秦翡說話向來直接。
不過,齊邵遲難得在齊衍面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也算是反駁了齊衍的決定,認真的說道:“哥,你就讓我留下來吧,我肯定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齊邵遲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秦翡這個樣子根本就不需要他照顧,重要的時候恐怕他還需要秦翡出手呢。
齊衍猶豫了,不是因爲齊邵遲,因爲秦翡說的不錯,一個人最快的成長就是在腥風血雨中度過,齊邵遲確實是缺少這點,畢竟,他爸和他媽在經歷了他的事情之後,對齊邵遲多少有些溺愛的成分在。
但是,秦翡不通,齊衍承認自己在害怕,秦翡就是他的弱點,在經歷了秦翡幾次的搶救,齊衍不能保證自己的心臟還能不能承受,每每想起秦翡躺在手術檯的樣子,齊衍就渾身冰冷,眸子裡全都是恐懼。
“齊衍,你怎麼了?”
齊衍聽見秦翡的聲音,這才發現自己抓着秦翡的手竟然在顫抖。
齊衍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看着秦翡說道:“你想留下來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保證,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秦翡雖然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但是想到剛剛齊衍的樣子,秦翡還是點點頭,說道:“行,一會兒你去哪我都跟着。”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齊衍立刻說道。
秦翡點點頭,看着齊衍緊張的樣子,突然嘴角勾了起來,一個翻身直接壓到了齊衍的身上,吸着齊衍的脖子,埋在齊衍脖子裡的臉露出了貪戀。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麼嚴肅的時候,秦翡居然突然來了這麼一下,齊邵遲輕咳一聲,立刻不自在的扭過頭去。
周元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在周元看來,要不好意思也該當事人不好意思纔對,不過,如果當事人是秦翡的話,那麼這個不好意思就不存在了,畢竟,秦翡這人從來都是不要臉的,他就沒有看見過秦翡不好意思的時候。
周元嘴裡發出咋咋作響的聲音,剛要調侃幾句就對上了齊衍警告的目光,周元立刻閉嘴了。
齊衍的威懾力接觸的人都知道。
秦翡過了好一會兒才滿意的坐了起來。
就秦翡這一下,齊衍什麼緊張都沒有了,嘴角的笑容根本就壓不下去,看了看中心地帶的一羣人,對着秦翡說道:“現在時間還早,我們現在這裡坐會兒,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拿。”
“我都吃了,現在不餓。”說着,秦翡又朝着齊衍湊了過去,聞了幾下,便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了齊衍的肩膀上,一臉滿足。
周元嫌棄,還嘴欠:“我看你不是不餓,你是上癮。”
秦翡剛要懟回去,突然嶽榮走了過來,打斷了秦翡要說的話。
“秦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秦翡點頭:“嶽榮。”
“秦小姐不愧是過目不忘的人。”嶽榮微微一笑,看向旁邊的齊衍三人也打了個招呼,然後對着秦翡說道:“秦小姐,爺爺讓我過來請你單獨過去一趟,方便嗎?”
齊衍抓着秦翡的手緊了緊,直接對着嶽榮問道:“什麼事情要單獨?”
嶽榮看向齊衍,立刻解釋道:“齊少放心,我爺爺和秦小姐是舊識,算起來,秦小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齊少,你知道我爺爺的,忘恩負義這種事情我們岳家做不出來的,還有,上次的事情,我替我們岳家和齊少還有齊家道個歉,當時,我們也確實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齊衍淡淡的說道:“上次的事情本身就是我沒有處理好這個問題,所以,你也不必道歉,至於岳家的品行我也是認可的,只是,世界上總有不可預知的事情,不是嗎?”
嶽榮沉默,但是目光卻看向了秦翡,認真的說道:“秦小姐,爺爺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說,麻煩你和我去一趟吧。”
嶽榮看不出來秦翡是什麼意思,掃了一眼周圍的齊衍三個人,咬了咬牙,說道:“秦小姐,爺爺他若是能自己來的話,必然會親自來見你的。”
嶽榮這一句話算是透漏了一個重大的信息給了齊衍幾個人,周元和齊邵遲立刻變了臉色,紛紛震驚的看向嶽榮。
秦翡握了握齊衍的手,擡頭看着嶽榮說道:“也好,我這次來本來就是想要見一見嶽老爺子的。”
“齊衍,等我回來。”
“好,小心點。”
“嗯,我知道,放心吧。”
秦翡既然已經決定了,齊衍雖然擔心,卻也沒有阻止,一來,他不希望自己總是在干擾秦翡的決定,秦翡本身是一個嚮往自由的人,他不想束縛她,二來,正如他所說,對於岳家的品行他是相信的。
不過,雖然這樣,齊衍還是警告了一下嶽榮:“嶽少,請照顧好我夫人。”
“請放心。”嶽榮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立刻帶着秦翡直接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