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常行疑惑的瞥了一眼子絮,子絮此刻與他的神情也是差不多的。
據常行的消息,彩蝶當初出宮是一個人,也許就是因此到了這胡家村生活,但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兒子…………又該如何解釋?難道彩蝶在到胡家村之前還去了別處?
“彩娘是何時到的你們村子?”
“太久了,已經記不清了。”漢子搖了搖頭。
常行不再多問,默默跟在漢子身後。
有了這一盞燈,腳下的路就有光亮許多,漢子帶着兩人一直在村子走着,最終停在了一家茅草屋前。
“這就是彩孃的住處了。”與常行子絮說了一聲,漢子就扭頭敲響了屋門。
“彩娘,彩娘。”
屋內響起聲音,接着是亮起了燈火,最後纔有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誰啊?”
“彩娘,是我,村頭的費老二。”漢子隔着屋門笑着道。
屋內婦人的聲音又響起:“哦,是費老二啊,你大半夜找我什麼事啊?”
“不是我找你,是你的親戚來找你了。”漢子笑着繼續說道:“彩娘,動作快些。”
屋內,卻是沒了聲音。
常行與子絮對視一眼,繼續等着。
漢子見屋內沒了聲音,也不免疑惑:“彩娘,你在做什麼呢,快些,別讓人久等了。”
屋內,還是沒有聲音。
常行的手,握在了腰間。
子絮冷冷站在其後,有常行在,她無需出手,只需等着看着就好。
漢子登時疑惑不解,他粗暴的用力猛敲屋門喊道:“彩娘,你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說話,我們可就進去了。”
“讓開。”常行輕輕揮手,漢子識趣的站到了一旁。
屋內還是沒有動靜。
“彩娘?彩娘?”常行右耳貼着屋門聽着屋內動靜。
很安靜。
常行揮手讓漢子閃到一旁,然後他也退後了兩步。
向前一衝,右腿一踢,這破舊的屋門就搖搖墜地。
常行走了進去。
漢子惶恐也是跟了上去。
子絮一直站在屋外等着。
屋內,沒人,常行檢查了一下可藏人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彩孃的蹤跡。
漢子也疑惑了起來,怎麼彩娘聽說來了親戚反而是藏了起來,而她的這位親戚,怎麼看着,也不像是她的親戚…………
“彩娘不是還有個兒子?”常行尋遍無果,便就問道。
漢子雖疑惑,但在看到常行在屋內搜查之後大概也就明白了這事情其實並不簡單,姓名攸關,他哪裡還敢再說。
“我不會傷害他們母子的。”說着,常行在懷中掏出了一錠金錠。
漢子一見金錠,兩眼頓生精光,但在一陣沉默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你不怕死?”常行懶得廢話。
漢子渾身一顫,跪了下來:“好漢饒命,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小兒,好漢饒命啊!”
“那就說,彩孃的兒子在哪?我不會爲難她們母子的。”常行威逼利誘
的將手中的金錠丟到了漢子身前。
性命與財富,這種誘惑是巨大的。
漢子心中糾結掙扎了一陣,終於是開了口:“在村後山的王鐵匠鋪裡。”
“帶我去。”常行又丟出了一錠銀錠。
漢子心思自己都已經說了,這錢不能白不拿,於是他小心翼翼的將金錠銀錠收好,然後起身撐起了傘拿起了煤油燈在前頭引路。
後山比之村頭地勢也只是高了一點,平時除了村子的漢子上山打獵會從那經過之外很少有人去,王鐵匠是村裡唯一的一個鐵匠,祖上八代都是幹着這一行的,以前這鐵匠鋪開在村頭,後來村民都說打鐵太吵,於是王鐵匠只得把鐵匠鋪搬到了這後山,上山打獵砍柴的人都會從那過,這也爲這些人帶去了不少便利。
但這王鐵匠,卻是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祖上的手藝傳男不傳女,王鐵匠早不到後繼人,而彩孃的兒子,身形魁梧身高力壯又肯吃苦耐勞,這點是胡家村裡的人的共同認知,彩孃的兒子今年十九歲,五年前像他的年紀該是從外幹活的,但彩娘捨不得兒子,就將兒子送到了王鐵匠那裡拜了師。
這五年,彩孃的兒子大多是住在這鐵匠鋪裡。
三人到了後山找到鐵匠鋪的時候雨已經小了很多,也許這是站在林子裡的緣故,這鐵匠鋪也是茅草屋,一下雨就會四處漏水沒法打鐵。
漢子依舊是先上去敲門的人。
屋內王鐵匠的聲音響起,燈光也亮了起來。
但這屋子裡,只有王鐵匠和他的閨女。
彩孃的兒子呢?漢子問道。
王鐵匠打着哈欠說道:“彩娘剛纔帶走了。”
漢子一聽,心道一聲壞了。
常行聽完,也是立馬就衝出了鐵匠鋪。
一直站在鐵匠鋪外的子絮見常行神色緊張,而身後又沒帶着婦人或者年輕的青年,所以也就明白了。
彩娘這般緊張,到底是爲何?當年麗妃大恩讓她出宮,麗妃現在在宮中風風光光,該是不會有人來與她尋仇或者傷害她纔是。
那彩娘爲何這般緊張,子絮的猜測,又一次得到了印證,彩娘之所以這般緊張,是因爲當年的那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彩娘是個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在漢子一說有兩個出手闊綽的親戚來尋她的時候就能無聲無息的消失,她必然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早早就做了準備打算。
那彩娘會藏到哪裡?
常行對這個村子不熟,當然無法找到,所以,只能靠這個自稱是費老二的漢子。
“彩娘平時都會去什麼地方?”常行一手揪着費老二的衣領問道。
費老二可以爲了錢而帶着兩人到了鐵匠鋪,想來也不是什麼心術端正的人,常行對付這樣的人一向就很有辦法。
“在…………在…………在村頭。”
費老二果然受不了常行這樣的恐嚇。
“村頭?帶我們去。”常行一副算你識相的模樣放開了費老二的衣領。
“我去,我去,要是沒找到人,你們可不能爲難我…………”費老二是個精明人,就算是自己身處
這樣的劣勢,他還是盡所能及的爭取着自己的安全。
“我們要找的是彩娘,不想在村子裡鬧出大動靜,你可記得?”常行冷冷一瞥費老二,嚇得他雙腿一軟差點就沒跪下來。
“記得記得記得。”費老二連連點頭走在了前頭。
雨聲,將人影籠罩淹沒。
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在村子裡飄搖着,與李家村相比,胡家村要小很多,若是金礦出在胡家村而不是李家村,只怕一切也會大變樣。
Wшw☢ttκǎ n☢C O
山村的寧靜,讓人不忍打破,今日來的這兩個不速之客,卻是註定要讓這這村子裡住了十多年的彩娘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她從離開皇宮的那一天起,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可受着那人的吩咐她又不敢遠離京城只能尋着這個小山村避着,這一避,就是十多年。
十多年,她卻是清晰的記得,是十八年。
十八年前,她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裡。
在與村子裡的人熟絡之後,她接來了自己的兒子,之後母子二人在村子裡寧靜而平安的生活着。
但彩蝶心中一直都有一盞明燈,當年的事情,總會有人發覺,雖說麗妃視當年的事情爲心病不願追究,但她總歸是做了一件讓旁人容不下的事情。
今夜,費老二帶着兩個出手闊綽的親戚來了,從費老二說出親戚兩個字的時候,她心裡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她從宮之時家中就再沒了親人,何來的親戚?
於是,她用自己很早以前就挖的密道逃走了,然後她到了鐵匠鋪接出了她的兒子。
彩娘,這個初在宮中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但而今風霜浸染,已經是白髮滿頭,費老二說,她的兒子身形魁梧身高力壯,很是吃苦耐勞。
這個年紀只有十九歲看着卻又二十五的男子,就是她的兒子。
此時他們,藏身在一個地方。
漆黑的地方,不會有人找來的地方。
她有些感謝這一場雨,若不是這一場雨,自己只怕無法逃脫得這麼幹淨。
入秋…………自己這種寧靜的生活就要結束了嗎?
能從皇宮裡出來的,都不是普通的人,彩蝶能帶着一宗秘密在京城之外生活了十多年,更不會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
雨,時大時小,村山泥石很大,路上全是黃泥不說,就是有時走到山坡邊上還會可能被翻滾而下的泥石而擊中。
費老二帶着常行子絮在這村子裡轉悠了許久,寧靜而又緊張的轉悠着,從村頭到村後。
最後沒找的,是這座後山。
村子的村民現在大多都已經知道了彩娘來了兩個親戚接她,但彩娘卻是突然失蹤了。
很多人有組織的開始提着燈打着傘去尋找,但最終都沒找到彩孃的蹤跡。
雨,越下越大。
很多人的親切心腸被這雨水澆滅。
“彩娘~~~~”
“彩娘~~~~”
一聲聲呼喊聲被雨水淹沒,彩娘卻沒有蹤影。
寧靜的小山村所發生的這一幕靜悄悄的發生着,沒人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