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支箭，準確無誤的射入紅心，衆人彷彿是看到了奇蹟，站在高臺上的皇上，此時終於是一吐鬱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站在皇上身側的可汗見到皇上的這個笑容，高昂的頭不覺低下了半分。
麗妃冷冷的盯着操練場上那插着七隻箭的靶子與那依舊還握着弓的少年，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
站得遠的人的感官，遠遠是沒有站得近的人來得震撼的，就像此時的草原勇士澤而野。
看到那七支箭射出的時候，他所有的信心一下子就崩潰的，而在看到皇上的笑臉與可汗低頭的動作的時候，他更是覺得壓抑，他若是贏不了，他深知有什麼命運在等着他。
所以，在精神以及接近崩潰的情況下，他還是拿起了弓箭。
正在歡呼的衆人見到澤而野拿起了弓箭，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若是澤而野也能射出七支箭甚至是更多，那大靖這一局無疑又是沒希望了。
澤而野臉上自信的笑容。讓在場的大靖百姓都揪緊了心，此時這操練場內，也只有兩人，可露出真正自信的笑容。
連城青，子絮。
連城青稱之這一招爲七星追月，這一招，他也是在下山的前一月才連成，而子絮，也有幸得以聽聞過一次。
連城青的這一絕技，見過的也就只有一人。
那夜，習浩然以心頭之名琴相贈，而連城青，也以平生最有成就感的一箭在他面前射了一遍。
習浩然說，連城青此人，日後定然不凡，子絮一直也這麼認爲，凡是美男子又有點本事的，日後一般都不會是普通的人。
兩人都有這樣的認知，不同的是，習浩然是因連城青的本事有了這樣的認知，而子絮則是憑的直覺。
而一樣的是，兩人的認知，似乎都是對的，連城青今日的一箭，就可改變他的人生。
當然前提是，連城青這一場他必須要贏，所以，澤而野的這最後一箭，是關鍵中的關鍵。
若是連城青贏了，封賞自然不須多說，而軍方，只怕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又射術天賦的人。
所以澤而野的這關鍵的一箭，讓在場的人都是提心吊膽的在看着。
子絮看了一眼周圍，韓將軍此時已經上了高臺，經過剛纔一事，韓將軍不管怎麼說行事都必須要顧及子絮。
此時，不單單是在場的百姓緊張，就是高臺上的皇上，也是滿頭的大汗。
一半是因爲這豔陽高照，一半則也是因爲澤而野那自信滿滿的神情。只有多木烈此時，心裡是捏着一把汗。
他是親自挑選澤而野成爲草原勇士的人，也是親自挑選他來大靖比試的人，澤而野有多大的本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被人們團團包圍的場地內，讓人拭目以待翹首以待的澤而野手中的那把弓，也終於舉了起來。
澤而野緊眯着眼，他前面百米外的靶子上插着三支箭。
招手，拿着箭筒的士兵這次沒有疑惑就走上了前，連城青露了一手一次爲自己加了七分，澤而野自然也要露一手。
一支，兩支，三支，四支，五支，六支。
包括他手上搭在弓
上的那支箭，一共七支。
衆人驚呼一聲，原來澤而野是要與連城青打成平手啊！看到澤而野搭在弓上的那七支箭，子絮也是揪緊了衣袖。
“你在緊張？”一眼瞥見子絮緊緊揪着衣袖的手，雲明軒好奇的問道。
“難道二哥你不緊張？”
雲明軒笑了笑，不置一詞。
場地裡的呼吸，似乎都停滯了，就是頭頂不時移動的潔白雲朵，也似乎是停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的鎖在澤而野的那隻手上。
不動，還是不動，澤而野彷彿被人施法定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緊緊盯着靶子紅心。
有人嚥了咽口水。
有人不耐的喊了一聲快啊招來了無數不滿的目光。
有人緊緊揪着衣袖忘卻了擦去額頭的汗水而導致汗水滑入了因緊張而忘了緊閉的嘴巴里。
除了一兩聲不和諧急躁的喊聲，場地裡寂靜無聲。
子絮緊緊盯着澤而野那隻握着七支箭的手，看着澤而野那手上暴起的青筋與那貼着手臂的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最後，她看了一眼那還在冒着煙卻沒有火星的香。
動了。
澤而野動了。
因爲他也知道，再不動，這比試就要結束了。
一動，衆人隨之而動，不過澤而野動的是手，而衆人動的是頭。
頭，隨着弓箭的軌跡方向而轉動。
衆人忘卻了吶喊，因爲澤而野也不需要他們也不屑爲澤而野吶喊。
子絮隨之看着，那七支箭，同時發出，卻不是同樣的直線軌跡，這與連城青方纔的動作，彷彿是一樣的。
但子絮看着澤而野只微微邁開着的雙腿，心知向澤而野這樣的草原勇士是不差力氣的，他差的是巧度。
咻……
一支射中紅心，準確。
咻……
再一支射中紅心，一氣呵成。
咻…………、
又一支射中紅心擠落了一支之前插在上面的弓箭。
咻…………
第四支射中了紅心，深入了靶子。
咻…………
第五支……
咻……
第六支…………
咻…………
第七支……
衆人屏息，第七支也射中，那這一局，大靖是又沒希望了。
子絮心中咯噔一聲，難道，這一局最後還是要成爲平手。
此時正坐在一旁喝着茶的連城青臉上也滿是陰寒，他那一箭，苦練了五年，本以爲當今天下不會再有人有他這樣的箭術了，他一直以此爲豪，但沒想，今天就一個草原來的澤而野，就要破了他這驕傲，這讓他如何心裡不復雜。
高臺上，皇上那快咧到耳根的笑容突然止住，握在高臺欄杆上的手不覺緊緊抓了起來。
多木烈用眼睛餘光注意到了這一切，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麗妃冷冷看着連城青，笑容未變。
裁判擦着額頭的汗水，沒想到今日的比試居然會有這樣的結局，他也沒想到這比試，居然也會出了這麼兩位
天才。
衆人皆知，在大靖，箭術最好的是聶將軍，五年前在與天靳一戰中聶將軍手握彎弓，一弓發六箭，六箭射殺六人，成爲了大靖軍中的神話。
而在之後五年，大靖再無這樣的大才，而在今日的比試場上，草原大靖居然各有了一位。
這對旁人來說，也許就只是一件值得感嘆津津樂道的趣事，但對三軍來說，卻是像看到了怪物一般。
對出身三軍的裁判來說，此時站在他眼前的這兩人，就是怪物。
連城青臉色陰寒一瞬後，便就喝着茶，這份處變不驚的氣度，讓高臺上的皇上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澤而野冷靜的擦着額頭的汗水，目光再也不看了那靶子，似乎他就是吃人的怪獸他的噩夢。
涼風咋起，捲起了操練場上的陣陣灰塵。
誰也不知他方纔那看似沒用多少力氣的拉弓放箭，到底讓他吃了多少苦頭，就說他現在，體內真氣暴走，一月內是再也恢復不到了最佳狀態了。
就在他轉身要坐到座位上只等着裁判宣佈結果的時候，他那再也不願再多看一眼的靶子，出現了一個讓他悔恨終生讓百姓們歡欣鼓舞的變動。
似乎是爲了回報澤而野那不願再看一眼的態度，在這不過一瞬就掠過的涼風吹拂下，那最後落在紅心上的那第七箭，搖晃了兩下，然後，落地。
這個變動，還是一名站在第一排的百姓在睜開雙眼後第一個發現的。
興奮之下他一聲驚呼：“快看，那支箭掉了，掉了。”
衆人隨之他的手指看了過去，果然，那裡先前還在靶子上的那支箭，那第七支箭，居然，落地了。
衆人驚呆了片刻，隨之人羣中爆出了一聲驚呼。
這樣的歡欣鼓舞，這樣的興高采烈，讓澤而野不由感覺到了一股悲涼。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二十一世紀或者在以後，都會是一成不變的道理。
這個道理，子絮早就懂了體會到了，所以在看到澤而野那失落悲涼目光的時候，她沒有一丁點的感傷。
她只是如現場的百姓一樣，爲連城青伸出了雙手，然後拍響。
掌聲，經久不絕。
高臺上的皇上讚賞的點了點頭，也伸出了雙手，
麗妃看了一眼皇上，亦然伸出雙手鼓動着。
多木烈冷冷看了一眼澤而野，看了一眼皇上，無奈的伸出了雙手，有氣無力的鼓動着。
方纔還在怨恨着這風來得突然吹了風沙進了他雙眼的裁判呆呆的看着那靶子與靶子下的那支弓箭，久久，然後伸出了雙手。
這箭術超絕的天才，還是隻有一個，幸好只有大靖的這一個，不然日後若是大靖與草原有了戰爭，那大靖的勇士士兵，必然要受到不小的打擊。
所以，他現在倒是有些慶幸剛纔颳起了那股風，儘管他現在雙眼因那些風沙而通紅。
“五十一比五十，大靖連城青勝出。”
一聲高呼，銅鑼響起，再看青銅小鼎裡的那炷香，哪裡還有一屢煙冒出。
第二場的射術比試，大靖勝出，連城青勝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