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絮一路隨在韓將軍身後,四周左右都有士兵保護,韓將軍本是打算讓她坐馬車,但在她的堅持之下也只好妥協,金碩公主善騎術也算是人盡皆知,韓將軍對此倒是不多擔心。
前方戰事不明,子絮心中也盡是擔憂,在與韓將軍的交談中,她得知了現在大靖士兵的情況。
軍需輜重供應都不缺,最重要的就是這羣人都是臨時徵兵而來沒有上戰場的經驗,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不顧生死一往直前,就說在晉城,每日都會抓到逃兵,而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殺一儆百。
在撤出晉城的路上,子絮也看到了一些流民,一個個倉皇而逃,都是生怕被戰火波及。
現在晉城已經是一座空城。
晉城狼煙四起,京城皇宮現在卻正是一派喜氣洋洋,爲了慶賀大靖與和番議和和平共處,也爲了爲太子慶功,皇上特地在皇宮之中召開了這麼一次宴會,唐斌的去向依舊不明,皇上已經命人在全國四處搜尋,但這麼久沒有消息皇上也大致猜到了唐斌的去處,所以他對議和現在也不抱有了希望,從晉城傳來的戰報需要五天的時間才能傳回長安,宋明堂是現在年輕一輩將領中最爲出類拔萃的一位,早在草原初次進犯之時就是宋明堂一力擋住了草原的進犯。
沒了雲明軒與子絮在場,羣臣對太子更是大獻殷勤,此次皇上爲太子舉辦慶功宴會,足以說明皇上對太子近期的表現極爲滿意,前段時間的流言蜚語自然就不掃而散。
趙興今日也是格外開懷,他現在與太子是一條船上的人,太子得到了皇上的重用,他自然高興,趙家在羣臣之中擡起了頭,他這個做家主的臉上更是有光,雖說現在麗妃已經不在,但趙興還是替自己找到的這一條船而高興的。
太子被羣臣擁護在中接受者羣臣的賀喜,皇上安靜的坐在一旁與丞相安近安正在談着話。
“快要過除夕了,浩然這個孩子今年莫不是不打算回家了?”
子絮的婚事,現在還是皇上的心事,就在長安這些年輕人裡,皇上看上了幾個,不過看子絮以往的表現,卻是隻對杜浩然有好感,加上現在外頭還在傳着的那些閒言碎語,皇上當然會優先第一考慮讓杜浩然成爲他的女婿。
“前兩日捎回來了一封信,說是過兩日打算回來。”習進安呵呵一笑,捋着肚子笑得甚是欣慰。
“這兩日?到時候浩然回了京城,你記得帶着他進宮來玩玩,這大半年的沒見,也不知他如何長進了。”皇上一聽,濁黃的眼眸綻放光彩。
“臣遵旨。”
“你看,素風現在,也算是獨當一面了,與和番的議和,朕還算是滿意的。”
“皇上,太子殿下聰慧過人仁德兼備,和番議和,可爲大靖立下了汗馬功勞啊!”
習進安打看了一眼燈籠下站在被羣臣擁護着的太子,也是笑得歡喜,雖說三位皇子他最中意的乃是二皇子云明軒,但皇上已經立下了太子,他這個做臣子的決不能有異議。
“明軒還在晉城,唐斌不知所蹤,看來這一戰是不可避免了,你可有什麼
好的計策?”
本來皇上說好了今日不談政事,但說到了話頭上也就順口提了出來,習進安是他最信得過的大臣,他的意見一直對皇上的影響都很大。
“皇上認爲和番與草原兩者相較,誰更是強大?”
習進安不慌不忙,拱手問道。
“和番多年休養生息,自然比草原要兵強馬壯。”
皇上不假思索回答。
“大靖的士兵連和番的兵馬都可以殺得片甲不留,更何況草原呢?”
習進安呵呵一笑,拱手躬身。
這話聽得皇上甚是舒坦,眼中的擔憂也是一掃而光。
“還是丞相深得朕心啊,雖說如此,但唐斌,可是一個變數啊!”
“唐斌到底是大靖人,要說他會幫着草原來攻打大靖,臣是不信的。”習進安搖頭。
“唐斌都可以幫着草原贏了文武比試,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皇上冷哼一聲,話裡帶着怒氣。
“皇上,臣有一事不解。”
“講。”
“草原在文武比試後已經得到了一個可擴大勢力休養生息的好機會,若是假以時日,就算不聯合天勒和番也有可與大靖開戰的本錢,爲什麼草原卻是要在這個時候興兵呢?”這點習進安一直是不解,草原現在本來正有一個好機會,草原可汗隱忍了這麼多年而不動聲勢,爲何卻是要在這個時候興兵?
而且現在天勒與和番已經敗退,而草原卻依舊苦苦支撐,難道真的只是爲了一個唐斌?
“丞相,事已至此,草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現在還只想着他們爲何興兵,這可就落在人後了,不管草原這是是不是爲了唐斌,我大靖,是堅決不能讓步的。”皇上一皺眉,眉梢染上了冰霜。
“是。”
習進安聽出了皇上話裡的怒氣,也不敢再多言。
“霏謹現在正在晉城,朕現在擔心的,就是她的安危啊!”皇上長嘆一聲,昂頭看着天邊明月。
太子看皇上與習進安兩人站在假山後談着話,心頭頓時不快,與趙興使了一個眼神後,他與趙興一同上了前。
“父皇。”
“皇上。”
“何事啊?”皇上低頭,看着臨近的兩人。
“父皇可是在爲晉城的戰事擔憂?”太子拱手,甚是擔憂的繼續說道:“請贖兒臣無能,不能提父皇分憂。”
“這哪裡能怪你,晉城的戰事,都因朕優柔寡斷,要不是朕不願叫出唐斌,晉城的百姓與士兵早就安全了。”
皇上被太子一言戳中了心事,不由長嘆了一聲。
“皇上憂國憂民,目光長遠,唐斌對大靖大有用處,皇上留下唐斌,也是爲了大靖,此事只能說是草原人太蠻不講理。”趙興一拱手,神情嚴肅。
“好了,今日朕已經說不談國事,這是爲肅風舉辦的慶功宴會,其他的事情,暫且擱置在一邊。”
皇上聽着這一言一語一來一去,心頭更是雜亂,他與唐斌之間的故事也不可能告訴給其他人得知。
太子與趙興聽得皇上的話,展顏一笑,擁着皇上到了羣臣之中。
讓太子與趙興最不喜的,自然就是皇上信任丞相習進安,就是在麗妃得寵一時之時,趙興都沒能把習進安拉下馬坐上丞相的位置,太子對習進安的不喜,一方面是因爲這段時日的議和派與主站派之爭,另一方面就是因爲習進安向來與雲明軒之間的關係就是不錯。
雲明軒對太子之位窺視已久,現在又有都察院相助,前番他與都察院揪鬥一直落在下風,這讓太子十分不爽,習進安雖不表態,但骨子裡卻是偏向雲明軒的,而皇上對習進安可謂是信賴有加,這樣的人,太子如何能容得下?
習進安知太子與趙興是一丘之貉,在朝堂之上他與趙興向來是能躲則躲的,太子是明日之君,他不能做出忤逆之事,趙興藉着太子聲威狐假虎威,這段時日對朝中主和派的老臣全不放在眼裡有時甚是是出言謾罵,這些習進安也只能忍了,皇上有意讓太子登基,習家忠心耿耿,斷是不能讓趙興這樣的人抓到了把柄。
習進安是這麼想着,趙興卻是另一番想法,對趙興而言,趙家的利益他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不管是麗妃在或不在,他都一定要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要他巴結好了太子,日後習進安還不是免不了孤寡老年的命?
“父皇。”
知容公主前幾日求見不得,心中一直鬱郁,今日皇上舉辦宴會她早早的就來了。一見皇上,她趕忙湊上了前。
“知容啊!”太子上了前:“大哥有些話與你說說。”
所謂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知容公主與太子的關係一直算是不錯的,看太子與她使了一個顏色,知容公主雖是疑惑,但還是雖在了太子身後。
太子帶着知容公主走到一處假山之後,停住了腳步。
“太子哥哥,什麼事啊?”
“知容,大哥平日對你怎樣?”
“太子哥哥對知容很好啊?”知容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甚是疑惑。
“那你想不想讓父皇歡喜你勝過霏謹啊?”太子呵呵一笑,俯下了腰身。
“想啊!”知容公主一聽,眼神驟然明亮。
“那麼,你替大哥做一件事情怎樣?”
“什麼事?”知容公主沒有立即答應。
太子揚眉一笑,俯身湊在了知容耳畔,低聲細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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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城的天,是血色的。
太陽,雲朵,藍天,都是血色的。
大戰過後的晉城關外,遍地都是屍體,四周瀰漫的都是血腥味。
雲明軒看到的世界,是血紅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劍揮出去了多少次,他更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這一戰,似乎就是天昏地暗,似乎就是日月無光。
爲受傷的士兵正在清理戰場,有用的弓箭長矛都被一一拾起,而屍體則是堆積在一旁,堆屍如山,血流成河。
這些都是草原士兵的屍體,而大靖士兵的屍體,則是被臺上了板車,一車一車的運回了晉城城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