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摸不清朗雲陽這樣問的意思,簡丹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孩子我已經……做掉了,我……”
“你爲什麼自作主張去做手術?”明白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朗雲陽又急又怒又心疼,終於徹底爆發了起來,因此聲音驟然提高到了震得人鼓膜亂顫的地步,都不怕把警察給招來,“簡丹,你簡直可惡!孩子是我的,你憑什麼殺了他?你成了殺人兇手了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殺死我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決定他的生死?你有什麼資格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機會?”
“我……我……”朗雲陽的怒火正在霍霍地狂燒着,其規模簡直不亞於火山爆發,電閃雷鳴了。所以儘管隔着一張辦公桌,簡丹還是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免得被他的怒火給燒成灰燼,“我……我以爲你……絕對不會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所以……”
“你以爲?你憑什麼以爲?你以爲你是誰?”聽到簡丹的話,朗雲陽的怒火更加飆升了起來,要不是看到簡丹虛弱得快要站不住了,他真想一個巴掌扇過去再說。不過也這因爲想到這一點,他總算知道簡丹看起來爲什麼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了:這不是廢話嗎?片刻之前剛剛做過流產手術,這會兒身體正是最弱的時候,她要是能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那纔是怪事!
一念及此,朗雲陽的目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擔心的神色,但口中卻不肯服軟,依然口氣強硬地說道:“剛做了手術你逞什麼強?先去那邊的沙發上坐下!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可擔不起虐待他人的罪名!”
虐待他人?太誇張了吧?手術是我自己要做的,又不是你逼的,跟你有什麼關係?簡丹苦笑一聲想着,然後乖乖地退到沙發前坐了下來。其實朗雲陽不說,她也快要撐不住了,渾身發軟發冷不說,腹部處更是難受得要命,只怕下一秒鐘她就會直接癱在地上了。
看着她坐下來,朗雲陽依然氣憤難平,可是看到簡丹難受的樣子,他的滿腔怒火頓時窒了一下,後面那些罵人的話也有些出不了口了。畢竟她剛剛做完手術,自己沒能陪在她身邊也就算了,還十萬火急地把她從醫院追了回來,這一路上想必她也挺難受的吧?
暗中嘆了口氣,朗雲陽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不過看到簡丹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似乎難耐寒冷的樣子,他便站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端過去遞到了簡丹的面前,口中故意冷冷地說道:“喝點水!別在我的辦公室掛了,給我惹麻煩!”
這話說的,實在是夠難聽,你心疼人家、擔心人家就直說,就算不想直說,至少也可以把話說得好聽一點吧?非得表現得這麼冷冷冰冰,好像完全不理會人家的死活一樣,
這樣很好玩嗎?
認定朗雲陽恨自己至深的簡丹自然不明白他的真實心意,所以聽到他的話,她便覺得一顆心比身體更冷了幾分,因此輕輕一扭頭,淡淡地說道:“不用了,我的身體沒那麼嬌弱,死不了的,多謝朗總關心。”
“你……”可惡的女人!關心你你還不領情是吧?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喝嗎?因爲簡丹對自己這明顯的抗拒和疏遠,朗雲陽自然氣得橫眉立目,但是考慮到人家剛剛因爲自己遭了罪,他還是盡力控制着自己,冷笑一聲說道:“知道我關心你,那你就該領情!我問你,你喝不喝?你要是不喝,我可以親自餵你喝。”
親自餵我?你要捏着我的鼻子給我灌下去嗎?我謝謝你。朗雲陽的語氣越發冰冷,所以簡丹的心裡也更加不是滋味,同時也把她骨子裡倔勁給激發出來了,所以儘管急需要喝一杯熱水暖暖身子,她還是更加用力地扭了扭頭,幾乎要用後腦勺對着朗雲陽了:“謝謝朗總,關心我領了,不過這水我不需要,朗總就不必……”
朗雲陽已經懶得跟她廢話,所以不等她的話說完,他便一擡手喝了一口熱水,接着伸出另一隻手捏住簡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來,然後俯身吻住了她的脣,硬是將熱水吻入了簡丹的口中。
“唔……你……”簡丹只來得及發出了兩個模糊的音節,便感到自己的脣被朗雲陽強行俘虜了。下一秒鐘,一股熱乎乎的水流便沿着食管一路向下,瞬間在胃裡擴散開來,整個身體都彷彿因此而微微變暖了些,很是舒服。
儘管簡丹脣上的柔滑細膩讓朗雲陽眷戀不已,但是不管怎麼說如今簡丹的身體都極度虛弱,況且她剛剛做完人流手術,所以絕對不適宜做這麼親熱的事情。朗雲陽不得不強行剋制着自己很快離開了簡丹的脣,刻意保持着冰冷的語調:“是不是很噁心?不過你如果不用最快的速度把這杯熱水喝完,我就繼續這樣餵你,讓你噁心到底!”
噁心?倒沒有覺得,你親近我的時候,我或許會有各種各樣的感覺,甚至可能會恨,會怨,但是唯一沒有的,就是噁心。若說噁心,現在只怕應該是你對我感到噁心了吧?心中有一股難言的感覺很快升了起來,令簡丹微微呼吸着擡起頭看着朗雲陽,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看到她的樣子,朗雲陽顯然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把她的沉默當成了無聲的抗議,所以他微微地冷笑了一聲,手一動就要把水杯往自己的嘴邊送:怎麼着?不信是吧?好,那我就繼續喂!反正滋味不錯。
不過簡丹已經接着就反應了過來,所以不等朗雲陽的嘴脣碰到水杯,她便眼疾手快地一伸手把杯子搶了過來,然後一
仰脖子咕嘟咕嘟地喝了個底朝天。接着,她一邊擦着脣邊的水滴一邊把杯子翻過來倒了倒,微微呼吸着說道:“可以了嗎?”
還別說,這一杯熱水下肚,簡丹又覺得舒服了些,身上也彷彿有些力氣了。但饒是如此,人流手術對身體還是有一定的傷害的,所以此時的她看起來依然虛弱而蒼白,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的樣子。
而且剛纔她伸手搶杯子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朗雲陽的手,她的手上竟然沒有多少溫度,冰涼得令人吃驚,把朗雲陽凍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的手怎麼那麼涼?簡直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溫度嘛!該不會手術做得不成功,傷到她的身體了吧?
想到此,朗雲陽心中大爲着急,他擡起頭逡巡了一圈,發現自己的外套就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所以一言不發地過去把外套取了過來,然後雙臂一展就把外套披到了簡丹的身上。
“你……”簡丹正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所以覺察到朗雲陽的突然靠近,她不由本能地往後一縮。然而擡眼一看之後,她便接着明白了朗雲陽的意圖,因此非常尷尬地抿了抿脣,“不……不用了,我沒事……”
“怎麼,嫌我髒?”簡丹的躲避當然讓朗雲陽非常不爽,不過停了一停之後,他還是不由分說把外套披在了簡丹的身上,然後冷笑一聲說了下去,“不過抱歉得很,嫌我髒也來不及了!別說的一件衣服,就連我本人,也早就徹徹底底地碰過你了,你現在又來乾淨個什麼勁兒?躺下!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別真的在我辦公室……”
“掛了嘛,我知道。”簡丹苦笑,對於朗雲陽這冰冷的態度和冰冷的詞彙,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也沒有什麼必要生氣或者傷心了,因此她不由嘆了口氣,聽話地躺在了沙發上,並且怕冷一般用力抓緊了朗雲陽的外套,呼吸着那股清新如陽光般的氣息,“朗總,你不用這麼擔心會再也沒有機會向我討債或者復仇,因爲我很珍惜我這條命的,沒打算輕易就掛了……”
其實話雖這樣說,簡丹卻開始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朗雲陽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從表面上看,他對自己彷彿漠不關心,冷酷得很,不但很少跟自己說話,而且只要一開口,就必定是能夠傷害到自己的惡言。可是如果仔細品味一番的話就會發現,他說的每一句話裡似乎都蘊含着對自己的關心,只不過這種關心是冰冷的,即使是關心,他也只會用“惡語”來表達。
就像剛纔,他明明就是關心自己這剛剛做完人流的身體,所以又是給自己倒熱水,又是給自己拿外套。可是這些舉動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偏偏都變了味,給人的感覺是他生怕簡丹知道他其實是在關心她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