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丹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她也不去自討沒趣,十分小心地在一旁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既不看電視,也不看朗雲陽,就只顧盯着自己面前的茶几發呆。其實說發呆也不怎麼合適,因爲她的腦子一刻也沒有閒着,有太多的問題要考慮。比如,那個幕後主使到底是誰?究竟是不是朗雲端?他下一步打算做什麼呢?還有啊,白少展現在是不是早就被斷絕了飲食?那自己如今既然回來了,他的飲食可以恢復了嗎……
大概是因爲朗雲陽一直不搭理她的緣故,簡丹想着想着居然想入了神,有點兒忘記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了,所以當她想起這一次白少展又被自己無辜連累的時候,她不由十分歉疚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一般低聲說道:“希望你沒事,少展……”
幾個字剛剛出口,簡丹突然感到一股冷颼颼的氣流刷地向自己涌了過來,居然將她凍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有些下意識地擡起頭,她才發現朗雲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了頭,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眸中閃爍着一股冰冷的怒火,看上去好不令人心驚。
“你……”簡丹有些瞠目結舌,整個人忍不住向後縮了縮,“我……”
朗雲陽怒極,氣得好一會兒沒有想起來該說些什麼。如果你是朗雲陽,你氣不氣?巴巴地在這邊望眼欲穿,就盼着人家能夠早一刻回來,早一刻看到她。可是人家一回來倒好,不但連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而且坐在那裡待了不到幾分鐘,居然就堂而皇之地當着自己的面叫其他男人的名字,而且還叫得那麼情意悠悠,婉轉纏綿,這不是在當面打他朗雲陽的耳光嗎?這讓一向高傲而且還滿腔怒火與邪性的朗雲陽怎麼受得了?
因爲對朗雲陽瞭解得已經足夠深,所以簡丹自然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有多麼不合適,所以她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想要開口解釋幾句:“朗總,我的意思其實是……是想問問你,你……恢復少展的飲食了嗎?我實在不想再因爲跟你之間的恩怨,連累到他……”
可是這樣的解釋吧,無疑更讓朗雲陽受不了。好你個簡丹,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在你眼裡,我就是隻會連累無辜的混蛋是不是?咬牙忍着自己的怒氣,朗雲陽冷笑一聲說道:“恢復他的飲食?有那麼容易嗎?你說三天之後纔回來,所以我吩咐他們先斷絕白少展三天的飲食再說!誰讓你早回來的?”
當着我的面想別的男人?簡丹,你夠狠!你真正的男朋友死了,你就開始牽掛另一個男人,那你怎麼還肯做出那麼大的犧牲,跑到我身邊做什麼臥底?既然你另外有了在乎的人,又何必再爲了童陽冒險留在我身邊呢?你還真會處處留情,惹得那些男人個個爲你神魂顛倒……
聽到朗雲陽的話,簡丹不由愣了一下,一股被愚弄的感覺瞬間升了起來,讓她忍不住盯着朗雲陽,略有怒意地
說道:“朗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耍我嗎?那天你不是說,如果我早一刻回來,少展就可以少受一天罪嗎?怎麼現在我事情一辦完就跑回來了,你還要繼續折磨少展呢?你這樣出爾反爾,算什麼男人?”
“我算什麼男人?你倒說說看,我算什麼男人?我說到做到,言而有信,說要斷絕白少展三天的飲食,那就一分鐘也不會少!我這麼說話算話,還不算是男人?”
朗雲陽怒極反笑,一邊爲簡丹對白少展的在意而惱怒,一邊爲簡丹對自己的輕蔑而失落。其實朗雲陽這一次還真就太敏感了,簡丹完全沒有輕蔑他的意思。
情知跟如今這個狀態的朗雲陽硬碰硬絕對不是什麼明智之舉,簡丹只得盡力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才接着開口說道:“朗總,你生我的氣我知道,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我確實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所以不管你要怎麼報復我,我都認了。可問題是現在我已經如約回到了你的面前,隨時準備接受你的任何報復了,那你還要折磨少展做什麼?還有那個必要嗎?”
“我說有就有。”朗雲陽冷冷地看了簡丹一眼,然後站起了身,“簡丹,我已經玩夠了這些要挾和被要挾的遊戲,所以你不要以爲我每次都只是扎扎花架子給你看!我要讓你知道,‘魔鬼總裁’的外號不是取來當笑話聽的!還有,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害死了煙兒,這筆賬我會慢慢跟你算,絕不只是斷絕白少展三天的飲食就可以還清的,你明白嗎?”
說着,他居然扔下了簡丹,徑直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了過來。那巨大的關門聲把簡丹震得一哆嗦,可是沒等她想起來接下去該做些什麼,房門重新被打開了,朗雲陽伸出了頭,冷冷地接下去說道:“從今天開始,你要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除了上廁所的時間之外,只要你離開我的視線超過五分鐘,我就大開殺戒!”
砰!門第二次被關了過來,而且發出的聲音比剛纔還要響。不過因爲有了準備,所以這一次簡丹反而沒有被嚇到,只是苦笑了一聲說道:“超過五分鐘就大開殺戒?那洗澡的時候怎麼辦?那可不是五分鐘就能完成的事情……難不成你要天天陪我洗鴛鴦浴?你是帥哥嘛!洗鴛鴦浴我當然願意啦,只不過依你現在對我的厭惡,我怕你天天對着我的身體會吐出來……”
自嘲了幾句之後,簡丹突然住了口,片刻之後突然愁眉苦臉地躺在了沙發上,閉着眼睛無力地呼吸着。
怎麼辦?朗雲陽擺明了就是沒打算原諒自己了。自己不光害死了莫非煙,而且最重要的是欺騙了他的感情,當然,這只是朗雲陽的看法而已,因爲自己當初接近他,真的不是爲了做什麼臥底,只不過是爲了讓童彤死心而已。可是現在朗雲陽顯然已經相信了童彤的解釋,那麼自己無論再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了,到底該怎麼辦呢?
思來想去,簡丹認爲如今她可以爲之努力的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澄清朗雲陽的誤會,讓他明白自己對他的確是真心,而跟臥底無關,而童陽,也基本從來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反正莫非煙已經死了,縱然她的死其實跟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而是另有內情,但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須澄清所有的誤會,重新讓朗雲陽接受自己!
想到此,簡丹剛剛感到豪情萬丈,只聽樓上一聲門響,顯然是朗雲陽又打開門走了出來。簡丹忍不住一激靈,猛的翻身坐了起來,擡頭往樓上看去:“朗總,你……”
樓上的朗雲陽居高臨下地看着簡丹,並沒有下樓的打算,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開了口:“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說:我問你,煙兒臨死之前,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簡丹忍不住愣了一下,這纔想起自己當初要挾朗雲陽放自己離開三天的那個條件。只不過“最重要的事情”幾個字聽在耳中,刺得簡丹心裡有些微微的不舒服:原來你的心裡,莫非煙始終是最重要的嗎?就連她臨死之前說的一句話,也比我這個人本身重要?所以在你的眼裡,那句臨終遺言的重要性遠勝於我,讓你不惜一切代價想要知道?
其實,事情並非簡丹想象得這樣。饒是身爲有資格做盜神的她一向聰明睿智,智商高絕,但是一旦遇到感情的事,卻跟一個普通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智商縱然不至於退化爲零,但也所剩無幾了。否則她怎就不想想,如果莫非煙的一句臨終遺言真的那麼重要,那爲什麼從她一進門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了,朗雲陽到現在纔想起來問問那句遺言是什麼呢?
簡丹兀自因爲朗雲陽的話而感到心中不是滋味,而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的朗雲陽看到她半天沒有做聲,便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冷冷地說道:“怎麼,還是不肯說?這次又想拿煙兒的遺言來要挾我什麼?放過白少展?立刻端茶送飯地過去伺候他?還是要挾我放你離開?我告訴你簡丹,同樣的招數對我是沒有用的,你要是敢……”
“你不用威脅我,因爲我並沒有打算再用莫非煙的遺言要挾你什麼。”簡丹暗中嘆了口氣,然後搖搖頭打斷了朗雲陽的話,“我只是覺得很……算了,不說這些。你問我莫非煙臨去之前跟我說過什麼是嗎?我告訴你,她跟我說的話很簡單,就是……”
說到這裡,她突然抿了抿脣,似乎後面的話很難啓齒一樣。不過這一次朗雲陽倒沒有急着開口,只是淡淡地盯着簡丹,一雙燦亮如星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緊張之意。畢竟,那是煙兒留在世上最後的聲音,她會說些什麼呢?
片刻之後,簡丹終於還是開了口:“她說,她知道自己恐怕不行了,所以希望我能代替她,好好地照顧你,而且要……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