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朗雲陽突然暴怒起來,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一般的怒吼,“你再不走,別怪我出手不留情!”
簡丹渾身一震,因爲童陽剛剛去世沒多久,所以她自問非常瞭解朗雲陽此刻的感受,也知道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的,朗雲陽基本什麼都聽不進去!因此她的嘴脣劇烈地哆嗦了片刻,低低地說了聲“抱歉”之後便轉過身,迅速地離開了。一切,等朗雲陽和莫非絕接受了這個現實之後再說吧。
“站住!”就在簡丹轉身而去的一剎那,朗雲陽卻突然一聲低斥,喝止了簡丹的腳步。那冰冷的語氣令簡丹渾身一震,不自覺地停步回頭,眸中有着明顯的疑惑。
就連莫非絕都不知道朗雲陽究竟要做什麼,不由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頭,口中低聲說道:“雲陽,千萬冷靜……”
然而不等他的話說完,朗雲陽卻突然咬着牙說道:“我問你,煙兒被車……撞了之後,她……她跟你說了什麼?我看到她……她抓着你的衣領,把嘴貼到了你的耳邊……”
簡丹的心劇烈地跳了跳,眼神也微微地改變了:糟了!難道他聽到了莫非煙臨死之前跟自己說的那句話?可是怎麼可能呢?不過幸好,無論是朗雲陽還是莫非絕都不曾回頭看她,因而錯過了她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那抹驚慌失措。
不過一瞬間,簡丹已經恢復了正常,暗中咬了咬牙,搖頭說道:“沒有,她什麼都沒說,或者她原本想說什麼,但是已經……已經來不及了……”
對不起,莫非煙,我不是故意對你的愛人撒謊的。不過……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把你的話告訴郎雲陽和莫非絕,是不是?原諒我,我也是爲了成全你的遺願……
似乎是覺得簡丹的話說的有道理,朗雲陽劇烈地顫了顫,然後咬牙說道:“那麼,你走。”
看到簡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莫非絕突然淚如泉涌,一邊低低地啜泣一邊哽咽着說道:“雲陽,你沒有必要這樣對簡丹,因爲煙兒的死基本不是她的錯!難道你看不出煙兒是自願去救她的嗎?”
“我知道。”朗雲陽頹然地靠在了牆上,閉起眼睛瘋狂地流着淚,“我知道煙兒是自願的,
可是如果不是她,煙兒不會死……所以我不想看到她,我不想……煙兒……”
之所以那樣對簡丹,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朗雲陽還萬分驚恐地發現,當聽到簡丹的腳步聲的時候,他的心居然莫名其妙地跳了跳,彷彿那輕輕的腳步聲踩在了他的心上一樣。以前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的,所以他絕不會容許自己再去想關於簡丹的一切!是她,是她間接害死了煙兒,是她!所以,自己決不能原諒她,決不能!
其實就在剛纔簡丹到來之前,朗雲陽便已經接到了莫非煙的死訊,只不過在那個瞬間,他居然沒有想起來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比較符合他如今這絕望悲痛的心情。或許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真正的悲痛不是淚流滿面,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哭都哭不出來,雙眼更是乾澀得一滴淚都沒有。那種悲痛,想必是滲入了骨髓,因此才無法化成眼淚流出來吧?
知道此時的朗雲陽既悲痛又無助,莫非絕倒是強打精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說道:“雲陽,節哀……順變,煙兒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你知道的,她只希望你快樂……”
“快樂?”朗雲陽淚眼模糊地笑了,笑容是那麼令人心碎,令人不忍目睹,“非絕,煙兒這樣毫無預兆地離開了我,你覺得我還會快樂?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莫非絕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得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順便將不斷滾落的淚珠搖得四散橫飛,彷彿將整個世界都打溼了。身爲莫非煙的親哥哥,莫非絕心中的悲痛只會比朗雲陽多,絕不會比他少。
瘋狂滾落的眼淚已經將朗雲陽俊朗無雙的臉打得透溼,閃爍着一片水汪汪的光澤,可是突然的,他卻咬了咬牙說道:“肇事司機。”
“放心,他跑得了嗎?”明白他指的是撞到莫非煙之後又逃逸的那個肇事司機,莫非絕的神情也陡然變得冷厲起來,咬着牙迴應了一句,“我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他抓回來,替煙兒討回一個公道!”
朗雲陽點頭,忍不住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捂着心口劇烈地呼吸起來:煙兒,你真狠心,居然就這樣走了。你在國外一呆就是三年,剛剛回到我
身邊才幾天?若早知如此,我何必三番五次地催你回來?然而世事無常,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得到?
公墓。
無論朗雲陽還是莫非絕怎樣接受不了莫非煙已經死去的現實都好,她最終還是化爲了一撮菸灰,一抔黃土,被葬在了這座充滿哀傷和痛苦的墓碑之下。莫非煙的父母對於女兒的突然離世萬分悲痛,卻如同童陽的父母一樣,必須面對這個殘忍的事實。而且在這樣的時刻,任何人的安慰都不會有任何用處,只能等他們自己掙扎着從那片痛苦的沼澤地裡走出來,事情纔會暫時告一段落。
將莫非煙安置好之後,其餘人都陸續離開了,只有朗雲陽依然凝立在墓碑前,盯着莫非煙的照片一動不動,彷彿一尊玉石雕刻而成的石像一般,帶着冷硬的線條和濃得化不開的痛苦悲哀。他不走,莫非絕自然也不會離開,依然靜靜地守在他的身邊。
少頃,莫非絕突然微微一皺眉頭,聞到空氣中傳來了一陣獨特的清香,他不由神情一凝,低聲說道:“雲陽,她……”
“我知道,她身上有一股很獨特的味道,所以她一來我就聞到了。”朗雲陽接着便開了口,雖然神情動作都沒有絲毫改變,但總算肯說句話了。自從莫非煙出事之後,朗雲陽的反應幾乎跟簡丹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肯說,莫非絕真擔心他會熬不住,從此垮了下去。星空神話偌大一個集團還要他來打理,他要是垮了,天下還不得大亂了嗎?
此刻聽到朗雲陽的聲音還算正常,莫非絕暗中鬆了口氣,爲了讓他多說幾句話一般接着問道:“她不敢過來,怕你再像上次一樣趕她走。可是雲陽,她也是一番好心,就讓她來送煙兒最後一程,好不好?我想她心裡一定也很難受,畢竟從此之後,她就揹着一條人命債了,那種滋味可夠折磨人的……”
莫非絕靜靜地聽着,不置可否。不知道是不是莫非絕後面這句話打動了他,他的臉上終於微微有些動容了。然而看到照片上莫非煙巧笑倩兮的臉,他的眼眸中再度浮現出了一抹強烈的痛苦之色,咬牙冷笑一聲說道:“不需要她在煙兒面前演戲,表達她的感激!她若真的那麼好心,爲什麼還要讓煙兒替她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