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巨大的牌位上面竟然滿是裂痕,定睛一看,這塊牌位應該是被摔過或者打擊過,碎裂成了好幾塊,現在粘合在了一起,但那些裂痕還是顯得非常的觸目驚心。
而牌位上,那些字卻都因爲黑漆的斑駁而辨認不清了。
只看到上方兩個模糊的字——
明之……
我一下子皺緊了眉頭。
難道,這塊牌位,還是前朝的什麼人的牌位嗎?
明之……按照這個寫法,這個牌位的人的身份,應該是前朝的人,難道說,這個供奉着本朝有功之臣的牌位的前配殿中,竟然還會供奉前朝的某個人的牌位?
當然,不乏會有這樣的人,尤其在內藏閣呆了那麼久,看過一些老舊的文錄,我也知道,前朝的最後一任帝王,諡號爲“戾”,其性格乖張,行事荒誕,將原本一個大好河山治理得破敗不堪,其荒AA淫無道,殘忍暴虐的施政也爲許多大臣不滿,所以裴氏一族從草原南下,能佔領中原,也是因爲這位皇帝不得民心,爲天下百姓所棄的緣故。在開國之初,前朝的一些臣子除了不肯屈服誓死盡忠的之外,也有一些歸附新朝,成爲了開國的功臣。
但,即使這樣,這些人供奉在此處的牌位上,都寫的是本朝的官位,從來沒有哪一個會寫上在前朝的官位。
而且,如此巨大的牌位,又哪裡是一個普通的功臣所能享受的?!
這個牌位,到底是屬於誰的?
爲什麼這個人能享用一個如此巨大的排位,卻是供奉在功臣的前配殿裡,既然已經供奉在了這裡,爲什麼牌位被弄碎了,上面的黑漆剝落,連人的名字都看不清了,也沒有進行修補?
我不由的皺緊了眉頭,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着那牌位,上面斑駁的字跡,凹凸不平的裂痕,每一點每一滴,似乎都在訴說着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
到底,是誰呢?
就在我有些失神的時候,身後的杜炎突然道:“夫人。”
他的聲音不大,但那冰冷的音質卻讓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回頭一看,他對着外面使了個眼色,我這才聽見,外面不再如之前一般的安靜,反而傳來了一些腳步聲,還有遠遠的一陣鐘鳴,看來,應該是皇帝要來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明明是爲妙言舉行的祈福大典,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爲了見到她,而且周圍可謂“危機重重”,我居然會爲了一個無名的牌位而失神,實在有點不應該,於是,我急忙拿起帷帳重新蓋回了那個巨大的牌位上。
只是,蓋上去的一瞬間,我還是有些猶豫,不知爲什麼,心中總覺得有些許不安,這個時候外面的鐘聲更響了,我急忙蓋好,然後轉身走了過去。
走到窗邊,輕輕的將窗戶推開一線,立刻看到外面晨光熹微,照亮了滿目的絢爛。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的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全都是宮中的護衛,他們每隔三步一行,列隊整齊的站在外面,每個人手中拿着五色旗和彩幡,迎風招展,獵獵飄揚的旗幡在晨光下顯得格外的鮮豔奪目,而隨着旗幟飄揚,享殿兩邊傳來了悠揚的鼓樂聲。
我的目光立刻轉向了琉璃門那一邊,果然看見那裡人頭攢動,有人隨着鼓樂聲,慢慢的走了進來。
是裴元灝,他來了!
我頓時屏住呼吸,有些緊張的看着外面。
雖然知道是裴元灝來了,但兩邊飄揚的的旗幡擋住了我的視線,幾乎完全看不見他,只能感覺到他的腳步,因爲隨着鼓樂聲越來越接近高AA潮,他慢慢的走過那條大道,周圍的所有人的氣息也隨之聚集了過去。這個時候,風越發的凜冽,吹進這個大殿,將那些垂落下來的幡都吹得不斷的飛揚起來。
晃眼一看,好像大殿中有許多的身影在飛來飛去。
我扶着窗框的指尖也已經被風吹涼了,但我絲毫不在意,仍舊專注的看着外面,果然,在那些旗幡飛揚的縫隙裡,我看到了裴元灝的身影,他慢慢的踏着漢白玉石階,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我頓時呼吸都屏住了。
我想要在他的身邊尋找妙言的身影,但實在隔得太遠了,我們的中間也隔了太多的人,甚至在人頭攢動和旗幡飄飛中,裴元灝的身影也只是一閃而過,立刻就被淹沒在了人羣當中,更不用說嬌小玲瓏的妙言了。
我頓時有些焦急,幾乎恨不得推開門直接跑出去,去親眼見一見我的妙言——分開那麼久了,她的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消瘦?有沒有胖一點?她的病情是否好一些了?能不能認出她的母親?這些問題如烈焰一般焚燒着我,但即使這樣,我也不能讓我的擔憂燒燬掉我的理智。
在這個時候衝出去,是最不理智的一件事。
我只能用力的咬着下脣,將自己所有的衝動都埋在心裡。
而就在這時,旁邊的一扇門被推開了。
我立刻驚了一下,不知道這個時候又誰會過來這個地方,杜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一個箭步衝到我的面前。
杜炎的身材高大,他一擋在我的面前,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從外面邁了進來,大門在風中發出了吱呀一聲嘶啞的長鳴。
然後,整個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我看見,擋在我面前的杜炎,他的肩膀也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來的人是誰?
這時,就聽見一個低沉的,卻有些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絲異樣的沙啞感輕輕的響起:“我是來接夫人去後殿的。”
這個聲音是——
我心裡咯噔了一聲,急忙從杜炎的背後走了出來,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太監站在我們的面前。我立刻認出來,那就是小福子,只是,和過去那總是笑嘻嘻的,佝僂着腰背的小太監不同,現在的他穿着六品的袍子,我知道,那是副統管太監的“官服”!
杜炎的眉頭緊皺,看着他,卻沒說話。
他比過去消瘦了很多,兩邊臉頰都凹了下去,顴骨突了出來,不過一看到我,那雙顯得有些麻木的灰色的眼睛還是微微的彎了一下,朝我拱手行了個禮:“夫人。”
“你,小福——”我愣了一下,再看看他身上的衣裳,立刻改口:“福公公。”
沒有想到,離宮這麼些年,許多的人改變了,連小福子,也變了。
再見面的時候,他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冒失,也沒有了那種靈氣,只是規規矩矩的走過來,說道:“夫人莫怕,我是來接夫人去後殿的。
”
“你——”
“夫人,請吧。”
說完,他做了一個手勢,要引我從一邊的側門走出去。但我還沒走過去,杜炎已經又上前一步攔在我的面前。他的身形很高大,一擋着我,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這一刻,我也不知道他和小福子的對視,兩個人是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情,卻莫名的感覺到,整個前配殿裡的氣息都沉重了一些。
半晌,杜炎道:“去後殿做什麼?”
小福子道:“夫人來是爲什麼,就是去做什麼。”
說完這句話,他又往旁邊走了一步,進入到我的視線裡,我能感覺到他的臉上凝結了一層寒霜,但在見到我的時候,又突然融化了一般,平和溫柔的道:“夫人,請吧。”
我點了一下走。
剛往那邊走一步,小福子又回頭對杜炎說道:“那邊戒備森嚴,不是尋常人能去的,若發現了,更不是尋常人能脫身的。”
“……”
“你就留在這裡吧。”
眼看着杜炎皺緊眉頭要跟上來,我急忙打圓場:“杜炎,小——福公公說得對,我過去看一下就回來,你在這裡,千萬不要出去啊。”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福子,終究點了點頭:“是。”
然後,我便跟着小福子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路上,不知是刻意安排,還是小福子已經是宮中的老人了,熟諳那些衛隊的排列和巡邏規矩,連一個人都沒有遇上,我們沿着牆角下的小路一路往裡走,小福子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着我,似乎在時刻注意着我。
不知爲什麼,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說常晴的安排,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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