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定聽邵威說完,臉色陰沉,這次海明珠前來其實他是反對的,可架不住這妮子糾纏,原本以爲是一次唾手可得的勝利,卻想不到啃在了一塊硬骨頭上,這塊硬骨頭咯得他脣破血流,徐克定雖然計謀出衆也不得不面對眼前進退兩難的局面。他現在終於明白因何少帥任天駿會把這件事交給他們,怪只怪他們在接受任務之前缺乏對目標必要的瞭解。
邵威望着來回踱步久未說話的徐克定終於失去了耐心,低聲道:“二哥,如果明珠出了事情,大哥肯定不會原諒我們。”他雖然稱之爲二哥,可兩人並非結拜兄弟。
徐克定的內心沒來由收緊了一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海連天對女兒的感情,此番前來他也是再三向海連天做出保證,一定會讓海明珠毫髮無損地回去,可終究還是出了岔子。雖然答應海明珠隨同前來的是海連天,可最終責任必然要算在他們的頭上。
“放是不放?”邵威再次問道。
徐克定道:“他們不敢妄動,明珠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的危險。”海明珠是一張珍貴的王牌,正是因爲擁有了這張王牌,對方纔有資格跟他們討價還價。
邵威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抱着同樣的想法,如果答應羅獵的條件,任由他們離去,更加無法掌控住局面,現在雖然海明珠在他們的手裡,可畢竟還是被困在海石林內,一時間羅獵等人也無法脫身。
邵威剛纔還留意到另外一件事,他低聲道:“明珠也不是毫無建樹,他們的船嚴重受損,我看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離開。”
徐克定望着邵威意味深長道:“你有什麼主意?”
邵威道:“我想親自帶人去救。”
“如何去救?”
邵威道:“破釜沉舟!”
羅獵在甲板的陰影處悄悄準備着,葉青虹悄悄出現在他的身後,看了一會兒小聲道:“你要單獨行動?”
羅獵笑了起來,他將水靠收好,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雙臂道:“你以爲他們會老老實實將船送上?任由我們離開嗎?”
葉青虹搖了搖頭,雖然海明珠在他們的手裡,可並不意味着他們掌控了全局,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距離邵威離開過去了整整五個小時,海盜那邊並沒有任何的動靜,雙方明顯都在等待,事態悄然發展到對峙的狀態。
羅獵道:“他們雖然投鼠忌器,可是也看出了我們的弱點所在。”
葉青虹點了點頭,王牌也是底牌,如果他們撕毀了海明珠這張牌就失去了和對方討價還價的資格,勢必遭遇海龍幫瘋狂的報復,海龍幫方面也一定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不急於行動。
不急於行動並不代表着不會行動,或許海龍幫方面正在盤算如何營救海明珠。
羅獵道:“他們不會痛痛快快答應咱們的條件,我看用不了太久時間就會前來救人。”
葉青虹道:“海石林周圍水清見底,他們不會貿然偷襲。”停頓了一下又道:“就算是前來偷襲也只能是等到晚上。”
羅獵道:“所以咱們要先下手爲強。”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自古以來顛仆不滅的道理,羅獵堅信海龍幫不會就此服輸,他們一定在等待着偷襲的機會,只要能夠將海明珠救走,他們就有機會反敗爲勝。
葉青虹猜到羅獵要孤身潛入敵營,她馬上表示要和羅獵一同前往。
羅獵點了點頭,葉青虹原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員,自從甘邊歸來,他的身心遭遇重創,雖然已經調整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是仍然遠沒有恢復到最佳的狀態,更何況面對海龍幫的兩艘大船,數百名海盜,單打獨鬥能夠取勝的機會微乎其微,必須要有人幫忙。
和海龍幫相比,己方人手嚴重不足,船員在此前的襲擊中傷亡過半,張長弓水性不成,更何況這艘船必須要有人留守,槍法出衆的陸威霖和也夜視能力出衆的瞎子適合留守大本營。
按照羅獵的想法,他和葉青虹還有老安一起前往破壞海龍幫的大船,擡頭望去,卻見瞭望臺上老安舉着望遠鏡觀察着遠方的動靜。
葉青虹聽說他想讓老安加入,不無顧慮道:“你信得過他?”
羅獵道:“留他在這裡更加麻煩。”
葉青虹知道羅獵的意思,老安對海連天恨之入骨,仇恨甚至讓他可以將白雲飛交給他的任務拋在一邊,如果將老安留在船上,反倒會成爲最不安定的因素,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老安離開這條船,遠離海明珠。
老安聽完羅獵的計劃之後並沒有反對,也沒有表示同意,他對羅獵的用意看得清清楚楚,淡然道:“羅先生不放心我留下。”
羅獵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和海連天有仇,何不去找他?”
老安卻陰測測笑了一聲道:“報復一個人未必要殺死他。”
一旁的葉青虹馬上聽懂了他的意思,不錯,殺死一個人絕不是復仇的最好辦法,讓他活着並一直痛苦下去,讓他生不如死,內心中有些不寒而慄,老安絕對是一個狠角色,他已經生出要殺死海明珠的念頭。
不過老安話鋒突然一轉道:“我要當着他的面殺死他的女兒,誰都不能阻止我。”
艙房外響起開鎖聲,海明珠躲在黑暗中充滿警惕地望着外面,光線勾勒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張長弓拎着食盒走了進來,他將食盒放在地上,向海明珠道:“吃飯。”
海明珠看到來人並不是老安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抗議道:“你綁着我,我怎麼吃飯?”
張長弓將遮住艙房小窗的窗簾拉開,然後來到海明珠的身後準備幫她解開反綁在身後的繩索,手指尚未觸及繩索,海明珠高高擡起右腳向後方踢去,這一腳正踢中張長弓的面門,然後她轉過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狠狠擊打在張長弓的下頜上。原來她在張長弓進入這裡之前,已經成功磨斷了繩索,她需要得只是一個機會。
海明珠雖然做足了準備,她的出擊雖然完全出乎張長弓的意料之外,可是她有一點並沒有估計到,張長弓高大魁梧的身軀擁有着非一般的抗擊打能力,雖然海明珠的攻擊無一落空,卻沒有給張長弓造成太大的傷害,更沒有像她期望中那樣當場倒地。
海明珠看到張長弓仍然站在原地,嚇得放棄了繼續攻擊,轉身就逃,可剛逃出一步,她的頭皮就是一緊,卻是張長弓一把抓住了她的髮辮,牽一髮而動全身,更何況整條辮子都被人握住。
海明珠尖叫道:“放開我!”她反手抓住張長弓的手腕,感覺那手腕如同鐵鑄一般,任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撼動分毫。
張長弓嘆了口氣道:“你不要逼我。”
海明珠故技重施再次反踢,張長弓擡腿格擋,海明珠這一腳如同踢在了鐵板之上,痛得她慘叫一聲,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是海龍幫幫主的掌上明珠,從小驕縱慣了,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一時間委屈涌上心頭,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張長弓聽她大哭,反倒沒了主意,低聲道:“你只需答應不逃走,我就放開你。”
海明珠含淚道:“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欺負女孩子。”
張長弓可不當她是普通的女孩子,提醒海明珠道:“如果你就這樣走出去,瞭望臺上的人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海明珠相信張長弓不是危言聳聽,到現在她的身上還隱隱作痛,一想到那凶神惡煞的老安,不由得心底發毛,和老安相比張長弓明顯溫和了許多。
張長弓放開了她的髮辮,指了指地上的食盒道:“吃飯吧,待會兒我過來收拾。”
海明珠咬了咬嘴脣,期期艾艾望着張長弓道:“你們會不會殺我?”
張長弓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大步向門外走去,海明珠衝着他叫道:“混蛋,都是你害得我!”
張長弓並不否認海明珠是因爲自己才落到了這種地步,不過他也是無心,以他的水性突然落在了水中只要是能夠抓住的東西都會死死抓住,要說海明珠怪不得自己,明明是她先把自己踹下船。
張長弓從外面將艙門鎖了,卻發現瞎子眯縫着小眼靠在欄杆上望着自己,張長弓沒好氣道:“看什麼看?你看得清嗎?”他知道瞎子的視力在白天就是個渣。
瞎子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憐香惜玉!”
張長弓瞪了他一眼,揚起拳頭作勢要揍他,瞎子笑着逃走。
張長弓搖了搖頭,此時艙房內有傳來嘭嘭嘭的敲門聲:“張長弓,你這個王八蛋!”
陽光正好,可仍然無法溫暖冬日的海水,這樣的天氣並不適合潛行,海水太過透徹,正午的海面平靜無波,連海底的游魚都看得清清楚楚。羅獵選擇向海盜船迂迴靠近,他們三人並沒有從最初進入海石林的入口處離開這片海域,而是從西南遊出。
海上的天氣瞬息萬變,剛纔還是晴空萬里風平浪靜,一轉眼就已經烏雲密佈,遠方的烏雲猶如千軍萬馬一般向他們所在的天空涌來,沒多久,整個天空就黯淡下來,海的顏色也開始變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