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保護使團!”
“快滅火!”
突如其來的襲擊頓時引發了騷亂,但西風騎士團也不是吃素的,在琴的指揮下,他們應對起來並不慌張。
一部分人上前救助着火的至冬國馬車,另一部分人則四散開來封鎖全場。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紫黑色火焰似乎並非凡物,一般的處理方式根本滅不掉它!
上前幫忙的西風騎士們不但沒能滅火,反倒跟那些至冬國的使團成員一樣,被黑火沾染護甲,急得直跳腳。
“這種力量……不是神之眼!”
騎兵隊長凱亞終於看不過去了,主動上前,“讓我來吧。”
繫於腰跡的冰藍色神之眼微微發光,他拔出制式的西風劍,微微蓄力之後向前一撩:“凍結吧!”
唰——
凜冽的白色寒氣如瀑飛出,與化作火蛇的紫黑色火焰糾纏在一起,互不相讓。但黑火後繼無力,在凱亞的招招緊逼下終究是被壓制下去。
“聽憑風引!”
古怪的火焰被滅掉之後,琴團長終於出手,一層淡青色的風圈以她自身爲中心擴散開來,蒲公英翩翩翻飛,爲所有被籠罩在其中的人提供恢復與治療。
可即便如此,因爲之前那火焰太怪,馬車裡的兩位至冬國使節不幸被燒傷,他們周圍隨行的護衛也有所折損。
“嘖,這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全程旁觀的海希嘖嘖讚歎,“在蒙德城門口刺殺至冬國使節……”真是令人想不到,那個柔柔弱弱,多說幾句話都要喘口氣的須彌小姑娘,竟然這麼勇!
沒錯,與其他人不同,海希並不關心遇襲的至冬國使節,所以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位放火之人。
那是一位綠頭髮、渾身纏着繃帶,看起來髒兮兮的小孩子。估計也正是這副外表騙過了封鎖周圍的西風騎士們。畢竟無論怎麼看,她都不像是有能力製造黑火案的樣子。
如今,受傷的至冬國人已經被送往西風教會接受進一步治療,騎士團接下來的任務調查清楚這件事,給至冬國一個交代。
而很不幸的是,因爲勞倫斯這個姓氏,在人羣中圍觀的海希也被西風騎士們視作重點排查對象,暫時不許離開。
好在負責調查的凱亞動作比較利索,很快就走到了海希面前。
“姓名?”
“海希·勞倫斯。”
“剛纔在做什麼?”
“目睹凱亞隊長滅火的英姿。”
聽到這麼不正經的回答,凱亞裸露在外的獨眼微微眯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勞倫斯家族的人似乎一向都不喜歡湊這種熱鬧,你今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
海希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樣,勞倫斯家族內部的主流聲音還是瞧不起平民的,而極少數沒有這種想法的人又會被其他蒙德人主動排斥。最終的結果就是無論他們怎麼想,反正都融入不了,於是乾脆不出現了。
這麼一看,自己今天出現在這裡好像真的有點可疑?
個屁啊!
這鍋還能扣到自己頭上來?!
海希覺得很無語,真就一切都是勞倫斯的錯唄?
但我可不是那些只懂得盲目傲慢,然後被動認下一切罪責的白癡,誰也別想把鍋甩到我的頭上!
他面無表情地回道:“聽說這一次前來交流的至冬國使節代號博士,在鍊金術上造詣頗深,所以我特意過來想要跟對方交流一下,不行麼?誰讓蒙德的鍊金術是一片荒蕪,除了老師之外,連一個可以進行學術交流的人都沒有呢?”
一番話夾槍帶棒,既貶損了蒙德的學術環境,又暗示了自己的背景。
我可不是你們平時任由你們隨便甩鍋的那些勞倫斯,我的老師是西風騎士團首席鍊金師,沒那麼好惹。
人精凱亞自然聽懂了海希的弦外之音,黝黑的面頰變得更黑了一分,但在沒有任何其他證據的情況下,海希他的確動不了。
“哈哈,沒想到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他打了個哈哈,“不過那位博士並沒有在這輛馬車裡。”
“這我自然已經知道了,”
海希的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要我說,你們這些剛剛跟他一起參加過宴會的人才最可疑。不會又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才專門促成這件事的吧?想要讓蒙德理虧,然後被迫答應至冬的苛刻要求?嘖,這個劇本我怎麼好像看過呢?”
“你……”
凱亞氣急。
前幾天,萊艮芬德莊園裡的確舉行了一場宴會,至冬國的使節博士也的確來參加了。
但那並不是專門爲了歡迎對方而舉辦的,是爲了慶祝離家出走數年之久的大少爺迪盧克重新歸來。而且從今往後,他就是迪盧克老爺了。
不過海希也沒說錯,在那場宴會上,不請自來的博士的確提出了一些相當過分的要求,而且態度相當咄咄逼人,甚至令與會的西風教會機杼主教西蒙都有些難以招架。
‘等等!’
剛想反駁海希的話,但凱亞腦海中忽然電光一閃,自己當然是沒有跟至冬國勾結坑害蒙德的,但難免別人也不會。再說,就算沒人可以勾結,至冬國的愚人衆也在蒙德人數也不少,他們完全可以自導自演嘛!
付出兩個不知名的使節和一羣護衛,如果能讓蒙德在與至冬談判時理虧,進而導致讓步的話,那可就賺大了!
思路打開之後,凱亞不再略帶警告的盯了海希一眼:“沒有根據的話不要亂講。”
然後快速追向離開的副團長琴,看起來是去溝通新的破案思路了。
“呵……”
海希哂笑了一聲,左右看看,然後循着氣味追向了那個繃帶小子的離開的方向。
……
……
西風教會。
果然不出所料,正在指揮救治至冬國使節和愚人衆士兵的西蒙主教見到了博士的副官。
“如果西風騎士團人手不足,難以負擔起保護蒙德的重任,那麼愚人衆願意幫忙分憂,自己來查作案兇手,只要讓我們在城內招攬一些合適的孩子……”
副官克洛伯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就不必了,”
西蒙大主教正在爲難之際,剛剛從琴副團長那裡接下調查之責的凱亞及時趕到,“這件事情,西風騎士團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是麼……凱亞隊長是吧?”
克洛伯扭頭,一臉傲慢地看過去,“愚人衆一直以來都致力於守護整個大陸,能夠加入我們可是無上的榮光!”
“我們很佩服諸位的偉大理想,只是如您所見,光是守護蒙德,騎士團都有些捉襟見肘,以至於出現瞭如此惡劣的事件,實在是沒有餘力支援全大陸了呢。”
凱亞笑眯眯地委婉拒絕。
“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同爲信仰七神的子民,愚人衆願意對西風騎士團伸出援手。只要讓我們在蒙德選拔適齡人員,經過我們的專業培訓,就一定可以成長爲棟樑之材。”
克洛伯步步緊逼,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出要從蒙德城內挑選適齡青年帶走培養了。
上一次是在萊艮芬德莊園的晚宴上,西蒙大主教藉口醉酒才躲過一劫。
而這一次麼……
凱亞臉上的笑容越發難以捉摸:“請等一下,克洛伯先生,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一年多以前,就是博士先生降服魔龍烏薩的那一次,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當初已經帶走了一批蒙德青年。這麼久過去,這些人想必在愚人衆的悉心培養下已經成材了?不知可否先放他們回來以解燃眉之急呢?”
“他們?”
克洛伯愣了愣,“他們……他們還沒有完成全部訓練內容,現在回來豈不是要功虧一簣?”
“啊,真是抱歉呢……”
凱亞連聲道歉,“我實在是沒想到,蒙德居民的素質竟然這麼差,連愚人衆都難以完成培訓,給你們添麻煩了。以後這些見識淺薄、胸無大志的窩囊廢還是讓騎士團自己來處理好了。”
“你、我不是這個意思!”
克洛伯氣急,但是又說不過凱亞,只憤憤不平地轉身離開。
他離開之後,凱亞和西蒙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唉,愚人衆的行事風格我也有所耳聞,當初那一批孩子被帶走已經有一年多了,至今也沒有一個聯繫家人的,就算有保密制度的原因,也實在是……”
西蒙大主教捂着臉,表情痛苦,但語氣卻很堅定,“因此他們這一次的提案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確實,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安了什麼好心。”
凱亞點點頭。
“可惜,還是因爲我們不夠強。”
西蒙自責道,“當初魔龍烏薩事件就是這樣,愚人衆幫忙解決了我們無法解決的難題,然後趁機提出要求,逼的我們不得不答應,甚至還將無辜的人民牽扯進來。如果你的養父沒有犧牲,迪盧克也就不會離開騎士團……”
凱亞的養父,也就是迪盧克的父親,萊艮芬德家族的前一任族長。他雖然並未在西風騎士團或者教會擔任什麼職位,但因爲出身的關係,交際圈子並不小。
當年的迪盧克可是西風騎士團中最閃耀的新星,可惜魔龍烏薩事件一出,蒙德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起那件事,我記得當初就有人懷疑是他們在背後搗鬼的吧?”凱亞意有所指。
“不錯,但是我們沒有證據,烏薩已經被博士收服了,被它襲擊過的人裡,活下來的就只有迪盧克一個。”
西蒙言辭閃爍,“而且當時騎士團裡……咳,總之等我們回過頭再想要詳查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了。”
“那現在正好,線索不是主動送上門來了嗎?”凱亞眼神暗沉。
“你懷疑這次也是他們自導自演的?”
西蒙沉吟片刻,還是有些擔憂,“若真如此,以愚人衆的作風,我們恐怕還是很難找到決定性的證據。”
懷疑一個人不需要證據,但要指正愚人衆可沒有那麼容易。
“放心吧,這次出手的,並不是騎士團。”
……
……
萊艮芬德莊園。
迪盧克換好衣服,帶上眼罩,悄悄潛行出去。
自從父親爲了拯救自己而死,他便將追查愚人衆這件事牢牢排在了第一位。
得到了凱亞的傳訊之後,他立刻行動起來。
克萊伯並非博士,無論實力還是警惕心,他都差得很遠。
白天再一次對西蒙主教發難未果後,他又受到了上司博士的斥責與催促,心情煩悶的他一個人走在蒙德小巷之中,準備去著名酒館“天使的饋贈”喝上一杯。
“呵,得來全不費功夫。”
迪盧克面帶冷笑,他直接讓酒保給對方安排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然後從酒館後門抄小道一把擄走了克洛伯。
“你是什麼人?!”
克洛伯只是想要放鬆一下,並沒有喝醉,被劫持的瞬間就張口大喊。
可惜迪盧克做這種事很熟練,他一把就捂住了對方的嘴,抽出鎖鏈將他捆綁起來,拖到無人之處:“現在我問,你答!”
“可惡地蒙德刁民……你知道我是誰嗎?!”
克洛伯不願屈服,然後就被迪盧克拿到架在了脖子上。
“蒙德城麪包店老闆家的孩子,安東尼,你還記得嗎?”他冷聲問道。
“你、你說什麼?”克洛伯戰戰兢兢地回道。
“一年前,那孩子被愚人衆徵兆,從此失去了聯絡。”
“你、你是想要找那個孩子嗎?我掌握着外來僱傭兵的名錄,把我放開,我們慢慢談,好不好?”
“說!”迪盧克手上一緊,冰冷的刀刃令克洛伯恐懼爆發。
“我說,我說!他、他因爲資質優秀…被主人…特別看重,主人他……”
“告訴我,博士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即將觸及愚人衆的核心機密,迪盧克的心情也有些躁動起來。
“主人、主人的目的是……”
就在克洛伯戰戰兢兢準備回答的前一秒,他突然渾身一震,瓢潑似的鮮血從頭部噴涌而出,聲音戛然而止。
“什麼?!”
迪盧克大驚,回頭一看,一位面具人正站在陰影之中。
“雖然是個無能之輩,但至冬的使節又死了一個,蒙德準備好怎麼給我一個交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