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買斷
“沒關係，這是蛭丸犯的錯，讓它自己去承擔就好，我是不會遷怒於你的。”
海希走到無根生近前，認真地解釋道。
“你……”
無根生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是崩裂了傷口疼的，還是因爲緊張，“準備讓它怎麼承擔？”
妖刀文化在倭島相當盛行，但是在神州大地上的知名度很是一般，哪怕是無根生這樣的邪道大佬，一時間也沒轉過彎來。
海希的嘴角微微勾起：“那當然是……讓它親口吃下這這份自以爲美味的劣質食材咯~”
“哈？”
這下無根生就淡定不能了，望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蛭丸，他彷彿已經聽見了這柄妖刀流口水的聲音，“有話好好說啊……”
他奮起餘力使出了神明靈，將緩緩侵染過來的猩紅炁霧化爲無形。
“哦？”
海希眼神一亮，他在這裡磨磨蹭蹭這麼久，不就是爲了感受一下神明靈嗎？現在終於如願，他保持着當前的動作，歪了歪頭：“這就是你的本事？居然能化解蛭丸的煞氣，看來，你也沒有那麼弱雞嘛。”
“……”
無根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我貶損會被當成劣質食材，丟去懲罰那柄妖刀；但受到誇讚豈不是說明自己很有價值，更不會被放走？
他此刻有點欲哭無淚，覺得自己此行還是太大意了。
以往仗着有神明靈護體，與異人爭鬥總是佔盡上風。但這次跟着白鵠一起闖了次軍陣才發現，神明靈異術固然給了自己剋制所有異人的能力，但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因爲神明靈會將所有結構化的炁息分解成最最原初的鬆散狀態，所以他從來不怕敵人招式精妙。
但是在面對持有科技武器的普通人時，神明靈卻一點作用都沒有。因爲敵人那邊沒有可以讓他分解的炁息結構。相反，他自己也無法利用炁息搭建任何結構精妙的炁陣，這使得他除了勃發出龐大的炁流護體之外，並不擁有如龍虎山金光咒、唐門毒障等高明的防禦手段。
所以，同樣面對槍林彈雨，他的傷比白鵠重得多。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被一個倭島異人欺負的境地。
此刻的無根生頗有一種龍困淺灘的憋悶。
真是成也神明靈，敗也神明靈啊！
海希無心關注這位全性掌門的心理活動，他只是在全神貫注地分析此刻妖刀煞氣與神明靈之間的交鋒。
先天一炁，是世間最最本源純粹之物，異人練炁時以之爲基礎，卻難免受到自身功法、特徵影響，使得後天之炁帶有各自的鮮明特徵。
而招式術法，從微觀的角度來看，就是將炁流以各種不同的形式進行排列組合，達到強化某些特定方向的目的。
比如金鐘罩、鐵布衫之流便是強化肉體防禦，金光咒更復雜一些，攻守養練兼備，修行難度也大得多，三一門的逆生三重更是複雜到難以想象……
妖刀蛭丸也不例外。
刀本無靈，之所以殺戮過盛會產生刀靈，有兩點原因。其一，被其所戮之人，會有炁息怨念殘留刀上；其二，刀主日日與刀溝通，在刀中留下了自己的精神烙印。
長此以往，二者相合，妖刀之靈自此而生。
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刀靈也只不過是一些特殊炁息在特定情況下形成了特殊構造罷了。
也就是說，神明靈是有可能徹底將妖刀之靈磨滅的！
想到這一點後，海希並沒有收手，他開始更加仔細認真地觀察起二者的交鋒。
他發現，被妖刀煞氣神明靈分解成最基礎的天地元氣之後，就這麼原地散逸了，顯得十分浪費。
若有一位修行北冥神功的人與無根生同行，修爲恐怕會增長的很快。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無根生的名氣雖然很大，但僅以實力而論，卻相當偏科。
用遊戲術語來評價，那就是專精PVP玩家，敵人的手段越花哨，在他面前就脆弱。但如果脫離了異人、術法這個範疇，神明靈的效果大打折扣，他就抓瞎了。
好比這一次，他和白鵠兩人聯手硬闖倭子兵的陣地，白鵠屁事沒有，他卻受了不輕的傷。
更貼切一點來說，有點像是X戰警裡面的小淘氣，專克變種人，對其他敵人卻相當乏力。
‘怪不得他以全性掌門之尊，卻只得了個攪屎棍的名頭，搞了半天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啊！’
海希啼笑皆非。
通過近距離的接觸，籠罩在這位全性掌門身上的光環似乎一下子就被剝離了大半。
‘所以，他後期性情突變，搞出甲申之亂那樣的大事件，會不會就是因爲在這方面栽了個大跟頭，所以想要彌補自己的弱點呢？’
海希的思維緩緩發散開來。
雖然接觸神明靈的時間還短，但這門不知道先天還是後天的功法，缺陷的確挺大。如果說獲得神明靈的代價，是從此不能習得其他任何其他功法招式的話，海希八成是不會去學的。
‘不過也未必一定如此，後期張楚嵐不就做到了神明靈和金光咒、雷法的共存麼？’
他暗暗思索道，‘是隻有足夠高等級的功法纔不會被神明靈破壞，還是說經由馮寶寶之手傳給張楚嵐的神明靈，已經被張懷義改造過了？那個大耳朵好像的確說過他領悟的東西已經超過了無根生之類的話。’
無根生的神明靈雖然缺陷頗多，但就其返本還源的效果而論，幾乎已經觸摸到了練炁的本質。
那麼張懷義的炁體源流，難道就是完美版的神明靈麼？
否則不在同一個領域之內話，很難說八奇技之間孰高孰低啊！
比如神機百鍊和拘靈遣將，馬本在可以說自己領悟的東西超過了風天養嗎？
通天籙、雙全手等等也都是這個道理。
張懷義說得那麼肯定，如果拋開吹牛因素不考慮的話，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在無根生擅長的領域進行比較的。
這個很好理解，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用超過某某某作爲對自己成就的評價。
比如說，在籃球領域內，超過喬丹是一種極致的讚美，但超過C羅就啥也不是。反之亦然，作爲被超過的錨定物，它一定擁有着本領域內登峰造極的成就。
而對於無根生來說，他在練炁領域內最大的成就便是神明靈。因爲這一手，他令無數人恐懼、憎惡、心悅誠服。
‘沒有缺陷的神明靈啊……那就厲害了！’
海希借妖刀蛭丸探究了一番無根生的實力，同時也藉助無根生的能力悄然打壓了一下這柄妖刀。
當聽到後方樹林裡傳來腳步聲之後，他收刀回鞘，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次的交流很愉快，下次再見吧。”
說罷，留下近乎虛脫，躺在地上喘大氣的無根生，獨自離去。
片刻之後，全性高艮找了過來。
看到無根生獨自一人狼狽不堪的模樣，他的心頭微微一動。
而無根生則是在心裡破口大罵，自己今天究竟是倒了什麼黴，怎麼意外一件一個接着一個來，剛送走了虎，後腳就遇見了狼，這運氣簡直了！
沒錯，雖然同爲全性，但高艮此人其實是個臥底。
嗯，這麼說不夠準確，他背後並沒有什麼人在操縱，只是他加入全性的目的就是爲了消滅全性。
老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有什麼比直接幹掉全性掌門更能推進消滅全性這番事業的嗎？
沒有！
但無根生很強，而且作爲掌門，他平時身邊總有小尾巴跟着，找不到下手的好時機。
這一次，無根生獨自一人，還深受重傷，各種debuff疊滿了，也難怪高艮狠狠地心動了一下。
高艮的表情被無根生看在眼裡，他在眼角抽搐的同時，連忙張口自救。其語氣表情之浮誇，如果遮住臉光聽聲音的話，恐怕會讓人以爲說話的人是不搖碧蓮。
……
……
綿山之事告一段落，出馬仙那邊的問題也有了初步的解決方案。
海希終於騰出手來，重新回到了滬城。
剛一回來，就遇到了帶着高英才和白鵠過來的瑛太分身。
白鵠倒是可以先放着，以後再研究，但高英才等不了，於是海希只好先幫他把槍傷給治了。
高英才身上的傷雖然致命，但卻沒有什麼疑難雜症，不過都是些槍傷罷了。在雙全手的努力下，甚至連個疤都沒留。
當他醒來看到陌生的屋頂時，人是懵逼的。
“我……不是死了嗎？”
多日沒有進食飲水，導致嗓音有些沙啞。
緊接着，他突然慌亂起來，“既然我沒死，那白鵠……”
“放心吧，看，他在這兒呢。”
海希隨手將白鵠的屍體從噬囊中丟了出來。
看到這位大仇家死的不能再死的模樣，高英才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終於有時間打量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了。
“是您救了我？”
“嗯，你們都是英雄，不該有那樣的結局。”
海希也不諱言，“你女兒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等你養好了傷，我也可以去給她看看。”
“這！”
高英才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掀開被子就打算跪在牀上，“謝謝，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不過被海希按住：“你身上的傷還沒養好，也不急在這一時。對了，唐門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高英才不明所以，“養好了傷，我當然是回去了。”
“不，我指的是，唐門以後準備怎麼應對來自比壑山，甚至整個倭島異人的報復？”
海希將話題挑明，“你們肯接下綿山的那個委託，不論是爲義也好，爲錢也罷，總歸是明明白白地站在了倭島異人的對立面。這恐怕也不太符合唐門一貫的行事作風吧？”
唐門作爲一個傳承悠久的刺客世家，名聲雖大，行事卻一向低調，他們從來不會公開宣揚誰的死是他們乾的。
像這次一樣擺明了車馬乾活，甚至連背後出資的老闆身份都暴露在外的舉動，十分不尋常。
沒錯，綿山之戰過去還沒幾天，就連滬城這邊都已經知道，那是趙老闆出錢，買唐門出手做的了。甚至於他們兩家還分外大膽，並不遮掩自己的行蹤，聽說那位趙老闆過幾天就要到滬城來。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在小倭子們的墳頭跳舞啊！挑釁的意味太濃厚了。
唐門要是自古以來都按照這個風格辦事兒，絕對傳承不到今天。
高英才剛醒來，還不瞭解這些，當他聽到海希的說辭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
海希也沒勉強他，就放他出去轉了一圈。
小半天之後，高英才滿臉疑惑地回來。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海希調侃道。
“恩公所言句句爲真，是高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高英才似乎因爲之前的懷疑非常愧疚，一回來就單膝跪地，擺出了賠罪的姿態。
“誒~這是做什麼？”
海希一臉嗔怪地將他扶起，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只是想說，既然唐門已經做出了這麼大的改變，那麼不妨更加徹底一些。”
“恩公何意？”
高英才茫然問道。
“唐門過去的行事風格我也有所耳聞，你們一直以來都在儘量避免沾染是非恩義，是因爲害怕被這些東西束縛住內心，手刺不再鋒利吧？”
海希淡淡地詢問道。
“……不錯，”
高英才略微沉默後解釋道，“我們是刺客。一名刺客，不應該牽扯太多情感方面的問題，無論是恩是仇，都只會拖累我們出手的速度。”
“你們唐門是刺客世家，在這個方面甚至可以說是神州第一，所以我對此不做評價。”
海希點點頭，“但現在，世道變了，外敵強橫，神州異人本該團結一致，互幫互助，共克時艱，這沒錯吧？”
“您說得對！”
高英才十分痛快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也知道，想要讓唐門改變數百年來根深蒂固的傳統並不容易，”
海希狡黠一笑，“所以我想出來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什麼方案？”
“我出錢，買斷唐門在整個戰爭時期的所有生意，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