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男人性情大變,只覺得是高雅琴騙了她,於是從那次開始,一句話說不對就開始動手打人,高雅琴經常渾身都是傷,還得出門打工。
後來,兩口子很無奈,卻也不得不領養了一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張揚。
據這個男人說,有一次他喝多了,回來打高雅琴打的有些狠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那樣的眼神,但是那個時候我醉的太厲害了,說實話,看到她的眼睛,我有點兒害怕,就狠的打她,但是那天,那娘們兒一聲都沒吭!”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男人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對勁,可又沒錢去醫院,就一直拖着。直到後來,他在工地幹活的時候,腦子一暈,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直接下身癱瘓,終身失去了活動能力。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從醫院裡醒過來,她忽然走過來衝我笑了笑,也不知道嘟嘟囔囔的在說啥,然後,我的鼻子裡就爬出來一隻蟲子!”
我馬上就明白了,原來是高雅琴對男人懷恨在心,索性就對他下了蠱。
那天,男人醒來以後一直很害怕,因爲自己對高雅琴一直不好,怕她報復。可高雅琴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冷冷的看着男人,說:“別害怕,以後我照顧你和兒子。”
高雅琴甚至都沒問醫生自己的丈夫還有沒有救,也沒要包工頭的賠款,帶着男人就回了家,我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現在也就四十剛出頭的年紀,可頭髮灰白,臉上溝壑縱橫,這年紀看起來倒是能跟李大夫有一拼了。顯而易見,這幾年,高雅琴也沒有實實在在的照顧他。
可是,不抓住高雅琴,何初雪的命就救不回來了。看着男人現在的模樣,很難說這一切就跟那隻蠱蟲沒有關係。恐怕這個男人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貪便宜撿回來的媳婦兒,竟然是一個蠱婆,而且道行還不淺。
張揚知道了事實,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滯,有些接受不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擡頭說:“不可能,我娘肯定不會扔下我不管的,這樣,你們帶我走,就說要把我殺了,她肯定會回來救我的!”
張揚的父親卻忽然哈哈大笑,一邊罵張揚是白癡,一邊嘲笑他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可我和何老先生對視了一眼,倒是覺得張揚的說法很可行。
高雅琴既然能想到帶着家裡所有的錢跑路,那這個辦法肯定早就在她心裡存在了,之所以沒走,肯定也不是因爲什麼所謂的一個女人一生只能有一個丈夫,畢竟跟漢人住在一起這麼久,她估計早就被同化了,那點兒禁錮人的思想,現在早就禁錮不了她了。
所以,她遲遲沒有離開這片苦海,甚至還不遺餘力的打工賺錢,供張揚讀書,只有一個理由——她真的把張揚當自己的孩子了。
何老先生拍了拍張揚的肩膀,說:“我已經調查過了,你這孩子懂事,在學校成績也好,又肯上進,還會吹薩克斯,肯定前途無量,我決定資助你的學業,當然了,你得幫我把你母親找回來,就我孫女兒的命啊……”
張揚現在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是什麼糊塗的人,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幫忙,不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拒絕了老先生的資助。
他說這件事本來就是因他而起,罪魁禍首又是他的母親,所以,他理應爲解決這件事出一份力,不能要任何回報。
我心說,這孩子三觀倒是挺正的,還好沒被他的混蛋老爹和邪教老媽給荼毒,這些年估計過得也不容易。
我們制定了計劃,於是第二天,張揚上學遲到了,並且按照計劃被人給劫走了。緊接着,就有信不斷的寄到張家,內容自然是一些威脅的話,可連續好幾天,我都懷疑張揚他爸要是再沒人管就要餓死了,高雅琴還是沒有任何迴應。
第三天,張揚逃跑了,可是他沒有錢,家也回不去,只能去了那個甜品店。可甜品店的老闆也是個六親不認的主,既然高雅琴已經不在那兒上班了,他也就沒有理由必須收留張揚了,所以二話不說,他就把張揚給趕了出來。
張揚無處可去,大半夜窩在馬路邊上,夜風涼,他就撿地上的報紙和塑料袋蓋住自,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凍得瑟瑟發抖,嘴脣都紫了。
高雅琴終於忍不住了,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一邊哭一遍撲上去抱住張揚,說自己對不住孩子,然後把自己帶走的錢和存摺一股腦全都翻出來,塞進了張揚手裡。
不過,張揚倒是沒去管那些錢,而是一把抓住了高雅琴的手,還沒開口就哭了,天冷再加上哭的厲害,張揚幾乎說不出話來,不過,他還是死死的抓着高雅琴,讓她救救何初雪。
“媽,你把我爸害成那樣我不怪你,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何初雪不一樣,她是無辜的啊,你不要一錯再錯了,你就放過她吧,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高雅琴好像還有一些不情願,她捏了捏張揚的肩膀,又抱住他,說她就是看不慣別人欺負她的兒子,所以,別人敢動她兒子一根手指頭,她非要千百倍的讓對方償還回來不可。
張揚還在勸她,到最後徹底說不出話了,索性撲通一聲,給高雅琴跪下了。
這下,高雅琴也哭了。她可能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如此善良,沒了辦法,也就點了頭,我們這才從暗處出來,把高雅琴帶回了何家。
避開張揚,何老先生再次承諾,自己回資助張揚上學,上到他的能力極限,上到他不想上了爲止。
高雅琴對何老先生千恩萬謝,又道歉,這才念起咒語來,開始把子蟲取出來。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何初雪,心說這回可要長見識了。
果然,幾分鐘以後,一個小拇指甲那麼大的蟲子就從何初雪的鼻孔裡爬了出來,張開翅膀飛到了高雅琴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