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遲遲開
不多時後,鱈魚做好了,廚房裡暈染出了淡淡的香味,引人胃口,尤桐將鱈魚裝進飯盒裡,然後再用布袋裝好,遞給容尉遲,他卻不接,只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沉聲道,“你跟我一起去醫院。”
她怔了怔,水眸望向他深邃的眼睛。
爲什麼非要讓她去醫院啊,這兩天顧儀容住院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容家的人時不時地去探望,她去的話要是被容琛或是誰撞見了,會很尷尬的
。
容尉遲微微蹙眉,他發現自己不太喜歡她這樣心事重重,目光微微閃爍,“走吧!”
說完,他徑自轉身,兩手空空地走向了門口。
尤桐手裡捧着飯盒,無奈地跟了上去。
到了玄關處,她摘下了圍裙,彎腰換了鞋子,然後一手拿着飯盒,一手伸向挎包想要掏鑰匙鎖門,動作卻有些不便。
容尉遲忽然伸手阻擋了她的動作,他徑自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鎖裡,熟練地鎖了兩圈。
尤桐瞪圓了雙眸,雖然他不請自來很多次了,可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所見他用鑰匙,默了默,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心底的疑惑,“你什麼時候偷配的鑰匙?!”
容尉遲鎖門的動作微微一頓,側目深睨了她一眼,“我沒有偷配。”
“還說沒有?!那這個是什麼?!”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像是抓着證據。
兩人的手碰到一起,一股電流竄起,容尉遲眸色加深,尤桐也一下子反應過來,心裡一陣懊惱,面紅耳赤,連忙鬆開了手,“咚咚”地跑下樓去。
容尉遲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尤桐一口氣跑到樓下,卻忽然腳步一頓,糟糕,她忘了東西了!
咬了咬脣,她又掉頭往回走,迎面撞上男人強健的胸膛,只聽到他磁性的聲音裡帶着得意,“忘了什麼?!”
“不用你管!”她氣憤地說道,徑自爬上樓梯。
重新開門,走進廚房,在鍋子裡倒出一碗冬日的暖胃茶,這個是她在電視的健康頻道上看到的,就是在平日飲用的紅茶中加入紅棗和蜂蜜,先用開水把紅棗燙一下,再衝好茶包,放入燙好的紅棗、蜂蜜攪拌均勻就行了。
飲食專家說,這個對解決冬季胃寒問題很有效。
他……他的胃不太好,這幾天在醫院又沒怎麼按時吃飯。
心裡,驀然一軟。
樓下,容尉遲兩手瀟灑地插在口袋裡,等待,在看到她重新下樓後,上前接過了她手裡的拎袋。
“謝謝。”尤桐微微笑道。
容尉遲的銳眸眯了眯,似乎不太高興聽到她的道謝,眉峰輕蹙。
“上車!”他掉頭,改不掉命令的語氣,副駕駛的車門卻是爲她打開了。
尤桐眨了眨眼睛,反倒小小地後退了一步。這個……好像意味着某種不同。
容尉遲看見她想逃的樣子,不禁臉色一沉,大跨步走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到了她面前,張開臂膀抱住了她
。
“看你還能往哪兒跑?!”他低下頭,啄了下她的粉脣。
“啊!”尤桐嚇了一大跳,心虛地東張西望,“你不要這樣,要是被鄰居看到就不好了。”
“看到就看到!”容尉遲依然故我地擁着她,黑眸緊緊鎖定她的,繼續問道,“爲什麼要跟我說謝謝?!”
尤桐微怔,他這樣“激動”就是因爲她跟他說了謝謝?!
她羞澀地輕推着他,輕聲說道,“你幫我提東西,我說謝謝有什麼不對?!”
容尉遲抿脣不語,眸色微冷。
尤桐的心裡七上八下,側目瞄着他的俊龐,只見他的薄脣緊抿,忽然有些心慌,“你……在生氣?!”
“沒有。”他不承認。
“可是……”可是明明就是不高興的樣子!
沉默了數秒,容尉遲才緩緩開口,語氣飄忽,有些高深莫測,“我沒有生氣,可是我不喜歡你跟我說謝謝。我們之間……好像不需要這麼客套了。”
“呃?!”尤桐呆呆地望着他。
兩人的視線緊緊膠着在一起,誰也捨不得移開。
彷佛過了許久,容尉遲終於挑了挑劍眉,薄脣微牽,低沉而平靜地說道,“再不走食物就涼了。”
“啊?!呃……對的對的……我們趕快出發吧!”她回過神來,彎腰鑽進了車子。
容尉遲發動引擎,車子先是沿着單行道行駛,繞過一圈後才駛向了通往醫院的大路。
尤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顆心“怦怦”地跳着,她的心都快跳出喉嚨了,他的舉止,他的話語,他的表情,在在透露着某種訊息,讓她坐立不安,甚至有些……興奮?!
美眸微垂,偶爾偷偷地瞄向他,粉頰微薰,好似盛放在春天的櫻花。
坐在駕駛座裡的男人,目視前方,但幽深的眼瞳中有淺淺的笑意在跳動,溫柔且神秘。
到達醫院的時候,那片碧綠的草坪上正有人在做禱告。
陽光普照,愛的福音在傳遞。
穿着寬大黑袍的牧師被一羣病人的家屬團團圍住,胸前的十字架閃着銀色的光,牧師的表情平靜,聲音平和,“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虔誠的聲音穿透耳膜,尤桐的腳步忽然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