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奚蘭不喜歡將沒有確認的事,說出來,至於李淮有沒有怪病,找到薛平安的師父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今夜瞿王在府上,李淮重傷,瞿王早就被驚動了,你此刻過去,也許還能見到薛平安的師父一面!”
紫虛元聽了,大搖大擺的往旁邊的榻上一坐。
“說實話,我在這,完全是因你,他李淮有沒有得什麼怪病,我根本不在意!”
他說的這也是實在話,原本都要走的,在王府北門苦等,卻不見龍奚蘭來。回去院子裡,發現沒了人,撞見了府裡的那個陳娘,才知道龍奚蘭跟着去了紅金山,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他馬上去通知了瞿王。
天才曉得,他敲開瞿王房門的時候,李冭那驚喜又曖昧的眼神,看得他當時就無法說話自如了!
李冭知道事態嚴重,遣人餘丞相府,餘丞相乃李淮外公,自然將他生死看得很重,連夜召集數百精兵,上山尋李淮。半路上遇見餘下的王府衛。
龍奚蘭嘆了口氣,她也沒法強迫這傢伙爲她做事,也就默默的洗着傷口。
紫虛元見此:“要我去打聽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件事。”
“何事?”她擡起頭。
“別留在這裡了,我們要出城,向南五百里,有一座安心觀,裡面有個生平道長,是我師兄,你手上這道邪魔之氣,不能再拖了,他也許能幫上你的忙。”
她也知道,這手上的傷不同尋常,要馬上趕回去找龍父幫忙。北境天靈鎮離這裡數千裡之距,根本趕不及。
所以她想了想,有些喪氣的說:“那你去吧,我也沒想要留在這裡!”
只是覺得這王府裡發生了諸多奇怪的事,還沒有理出線索來,有些不甘。
得了她的回答,紫虛元就放心大膽的去了!
臨走前,還問她:“你傷口需要我幫你處理不?”
龍奚蘭看了看腿部。搖頭回答:“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從小她就避諱與任何人肌膚接觸的,所以這手腿上的傷,再難受。也要自己來處理。
紫虛元出去之後,她就自己重新包紮了所有傷口,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完成了,身體真快累趴下了,她就躺在牀上閉眼休息。
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夢裡就一直夢見李淮在她耳邊喊寧晚綴的聲音,她是哭醒的!
現實裡堅強慣了,也不至於這樣流淚。
做了一個現實早就發生過的夢,她竟然哭得眼睛都紅了!
睜開眼,她抽咽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抹淚。
又發現那麪皮出了問題,她瞧四下沒人,就趕緊取了下來,打算將裡面的水痕處理趕緊了,再重新戴上。
她纔剛剛取下來,門就被推開了,她嚇得趕緊背過頭去,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奇怪,真奇怪。”
是紫虛元的聲音,她頓時鬆了口氣,但又忍不住埋怨對方道:“你怎麼進別人房間也不敲門?”
紫虛元一眼就看到她將面具給取了,面具下面的那雙眼睛靈動入心,只是紅了,一看就剛剛哭過了!
他看得有一時恍惚,竟然不自覺的伸手抓了抓腦袋,尬尷的解釋道:“我……我……我忘了你是姑娘了,我在南仙觀裡就從不敲門,我們都是一起住的,老實說,你小時候不是也跟我睡一塊嗎?”
她聽得直想笑,可又沒笑出來。
“你哭了?”紫虛元走進來問。
龍奚蘭趕緊底下頭去,否認道:“沒有。”
“沒有才怪,你肯定哭了,你眼睛都紅了,你該不會真捨不得那個王爺吧?奚男,就算你是個女子,也不至於自甘墮落的像凡人那樣去說那些情情愛愛吧?”
紫虛元自以爲自己是有仙骨之人,所以凡人的情情愛愛,每每從他口中說出都帶着濃濃的嘲意。
龍奚蘭想,平凡人的情愛,確實讓人難受。
若能像南仙山那些修行之人一樣,看淡紅塵,也許對於她來說,也是好事。
“你剛纔進來說奇怪,難道過去發現了什麼?”她將話頭一轉,並沒急着要將面具戴回去,畢竟整日這樣帶着,怪難受的。
紫虛元略顯疑惑的說:“薛平安的師父,似乎不僅僅是個大夫!”
“此話怎講?”
他細細道來:“我過去,自然是以關心胥王傷情爲藉口的,但是我到了門口,卻被攔在了外面,本來還想沾着瞿王的光進去一探究竟,結果瞿王爺被攔在了外面。當然,我絕不會輕易就這麼走了,依舊候在外面等着,等到薛平安的師父一出來,以爲能見着真容了,卻不想他帶了個斗篷,把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的,並且!此人身上還透着一股子邪氣!”
龍奚蘭眉毛一緊:“邪氣?”
“沒錯,雖不及你能通靈,這身上有邪氣,還是一眼能辨別出來的。”紫虛元對自己的判斷頗有信心。
她也不懷疑,只是暗自深思。
覺得現在的事態,爲何越來越找不到方向了?
“你煩惱那許多作甚?我已給瞿王說了,你身上有傷,必須離開這裡纔可養好,瞿王不好強人所難,已答應天一亮就派人送我們出城。”
再次說到了離開,龍奚蘭不免神傷。
也不知,李淮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
天亮的這半個時辰,紫虛元一直守着她,不時查看一番手上的傷情,還要說話來嚇她:“你要再不重視這手,不丟命也廢了!”
聽說他們一早就要走,胥王那邊派了陳娘過來傳話。
“我家王爺醒了,不知,道長能不能過去見見!”
兩人看見這滿臉慈笑的婦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紫虛元首先站出來說:“王爺昨夜裡九死一生,應該好好休息纔是,我與師弟就先行告辭了,改日再來王府拜訪。”
說着就想拉着龍奚蘭走,但她不走,有些遲疑的望着陳娘問:“不知王爺叫虛合過去,有何要事?”
旁邊的紫虛元一臉的嫌棄,差點就將一句‘這出息’給脫口而出了!
“王爺有話要對道長講,請道長務必過去一下。”
聽此,龍奚蘭竟然有一絲期待。
真想聽聽,他會對自己講什麼。
她回頭看了一眼紫虛元,這廝不樂意已經很明顯了!
那她就不用在意他的想法了!
“師兄,你去大門那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紫虛元清高的將臉蛋一撇,說:“師弟想要做什麼,不必跟我說。”
說完就昂首挺胸地走開了!
龍奚蘭尷尬的回頭看了一眼陳娘,陳娘眯着眼睛笑說:“老生才應該感謝道長,若不是昨夜道長冒死趕上山,我家王爺恐怕已經……”
說着,這婦人擦起了眼淚,陳娘對李淮的衷心,早就是有目共睹了,想想,一個從小就吃着她的奶長大的孩子,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無論是誰,她都是當作自己的孩子。
特別是,像陳娘這樣,所有的人生,都獻給了這樣一個王爺。從她的面相,便可看出來,她忠誠得從無二心。
所以他們去安睿閣的路上,龍奚蘭忍不住勸道:“您這一生都爲胥王操勞,不要累着了纔好。”
陳娘嘆了口氣說:“你這話聽起來,真像我丈夫當年說的口吻,算一算,他都去世十年了!”
“你的孩子應該和胥王差不多大吧?”她隨口一問。
既然能當李淮的乳孃,應該在那段時間裡,也有生過孩子纔對。
“嗯,和王爺同歲,不過她不在京城,在老家咸陽。”兩人說着話,就到了李淮住的安睿閣。
劉瑾候在外面,看到她過來恭敬的來請她進去。
進去之後,裡面沒有旁人,只有李淮側躺在隔了珠簾的睡榻上。
身上有毛備蓋身,氣色已不復昨夜那般。
“虛合,你過來。”
聽到她開門,李淮的聲音就隨即而來。
她輕步走過去,站在榻邊,低頭未去直接觸碰對方那雙溫潤俊桀的雙眸。
“王爺傷情可好些了?”
“你也看見了,想來未死成!”李淮說這些時,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紅脣白齒,一絲也沒有夜裡那種離魂落魄的慘狀。
龍奚蘭回答:“王爺吉人自有天相……”
“是你說,我們都會逃過那一劫的!”李淮打斷了他,雖然強勢,卻沒有惡意。
他不是一個不懂感恩之人,他更懂,危機關頭,最能識得人心。
他六歲那年,被一個貼身太監帶去御花園裡玩,也是遇見有人想謀害他,那太監平日裡各種諂媚,那個時候,卻棄他而去,他被推入湖中,撈上來時已然斷氣,結果竟然給奇蹟救了回來。
所以他對那些不義不忠之人,十分痛恨。對有情有義者,更是敬重有嘉。
早晨一醒來,看到滿屋子擔心他的人,連皇妹長樂也驚動了,聽聞宮中餘貴妃也聽說了,真跟皇帝趕過來。
可他唯獨想看到的,就是那個在雪風頂上,明知前面是死,還擋在他面前的小道士。
他想問問,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要殺他的人呢?
“聽嚴挺說,他們尋得本王時,是你將本王從雪風頂上背了下來。”
龍奚蘭仍舊沒有擡頭,她講述道:“王爺當時情況危急,虛合顧不了那麼多,只一心想將王爺帶下山,找人救治。”
“那在山洞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本王當時什麼也沒看見,那些殺本王的人呢?”
她不知如何給這王爺解釋關於此刻,還有鬼狼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
想必現在再派人上山去尋,也尋不到一具屍體。
李淮此刻的疑問,想必就是那些屍體吧?
因爲在那上面一併消失的,不止是那些此刻的屍體,還有十二具,天字隊勇士的亡身!
“王爺,那山上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只是,那都已過去了!虛合只有一事給王爺囑咐,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去那雪風頂上。”那裡的鬼狼,兇狠無敵,是如何都喂不飽的。
李淮聽見她這樣回答,也不逼問,只感嘆道:“本王一醒來就聽說你要走,實在遺憾,本想留你下來,喝一杯本王的喜酒。”
龍奚蘭心頭一酸,這新娘都不見了,還喝什麼喜酒?
“虛合到金陵已太久,必須得離開了!”她隨口搪塞了一句。
對方聽了,也不勉強,只說:“既然走了,你幫本王卜一卦,本王的王妃,在大婚之日,能找回來嗎?”
她聽了整個兒一愣,擡頭看去。“王爺不是不信這些嗎?”
“本王信你!”簡單明瞭的四個字,卻讓龍奚蘭身上如壓了千金大石。
她何德何能,來得到李淮的信任?
從一開頭,她就騙他,先是扮了季錦畫,現在又扮起了紫虛合。
此刻,她站在這裡,點了點頭。
反正一會兒就要走了,如何卜這一卦,是對是錯,李淮也見不到她了!
便去外面要了一個碟盤來,用隨身的錢幣,爲對方佔了一卦。
她看着這個卦象,眉頭微微合攏。
李淮問她:“如何?”
“稍等,初卦有誤,虛合再卜一次。”說着,她又重新拋下錢幣。
這一次,竟和上次出現了相同的卦象。
其實她身上很少會出現虛卦的,如此看來,此卦沒問題。
有問題的是她的心!
“如何?”李淮又問了一遍,雖沒有過多表露,但看得出來,他對卦局十分好奇。
龍奚蘭仔細的瞅着碟盤裡的卦局,半響,才擡頭說:“乘勢沿階而上,王爺此卦,乃是大吉之卦象,虛合相信,王妃很快便可找到。”
李淮聽了,竟忍不住苦笑。“只有兩日時間,連本王都知道不可能,你又何必說這種好話來奉承本王?”
在他心目中,紫虛合也不是一個真的諂媚獻殷的人,也許,是同情他吧!
堂堂文國胥王爺,竟然會有個小道士來同情他!
說來,當讓人笑掉大牙!
“王爺此言差矣,虛合併非奉承,此卦象真是如此。”她也想不明白,爲何是這樣的卦象。
後來她又補上一句:“不過卜卦不一定每次都靈,也許虛合卜的這一卦就不靈了!”
李淮無奈笑笑,又問:“你此去,是要回南仙山嗎?”
“是!”這自然是假的,但在這之前,肯定要先去安心觀破這身上的邪魔之毒。
“爲何不讓我進去?劉公公?王爺怎麼樣了,讓媚人進去看看吧?”門外這時,傳來了女子掙鬧的聲音。
龍奚蘭微微側頭,又轉過來對李淮說:“王爺,虛合告辭了!”
“等一等!”李淮叫她。“昨夜本王對你說的話,你可以忘了!”
她怔了怔,昨夜他說的哪一句話呢?
是那句說因爲她,可以試着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秘力量存在?
還是那句,去蒙國找他心愛之人,讓她好好活下去呢?
她心中有些許苦澀,只顧着點頭,反正不管是哪一句,她都應該忘了!
打開門,玉媚人先是看了她一眼,就急忙忙的衝了進去。
她在門外衆多王府侍從的目光中,緩緩走出去。
“王爺,王爺……”
背後隱隱傳來玉媚人擔心受怕的聲音。
這時候她想,她還比不上一個被人時時看低的舞姬,至少,人家敢愛,敢這樣留在他身邊,而她呢?
到了王府的正南門,紫虛元揹着手,看着牆頭的兩隻麻雀在叫。
他的旁邊,停着王府送他們離開的馬車。
她深吸一口氣,走下去。
紫虛元回頭看她,好像沒生氣了,等她先坐上馬車去後,才鑽了進來。
“見到最後一面,也沒認出你來,你巴巴的跑去,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她埋着頭,不想回答,反正被他奚落也不是第一次了!
瞧她不答,紫虛元更是掃興,越是掃興,就越是貼上來說。
“以前的龍公子都去哪兒了?現在就儼然是個只曉得情情愛愛的小女人!”
她抿了抿嘴。
“虛元,你讓我安靜會兒!”
“絕不!”
龍奚蘭感激他的時候,就覺得自己通常對他太過分了!
可每每這個時候,就格外肯定,她是對的!
不過這廝,說了‘絕不’之後,竟然沒有說話了!
只是悶悶不樂的用手撐着下巴,望着車窗外的景物發呆。
馬車出城門時,她也忍不住撩起簾子,去看高大雄偉的金陵城門,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否回來這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在茫茫人海中,再看他一眼?
馬車出了城,到了一個叫臨西的小鎮,再行半日路,就能到安心觀了!
紫虛元要換一輛馬車,於是找了一個客棧,讓有傷的龍奚蘭先進去休息。
龍奚蘭終可以取下面具,以真容視人了!
不過依舊是男裝,在等待紫虛元回來的時候,她靠在窗邊,從袖囊裡摸出那塊染了血的荷包,在陽光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後還是不捨的揣了回去。
想起臨走前的那個卦象,更有些疑惑。
她此刻,已經到了京城外了,怎會還有變數呢?
紫虛元已去了大片刻了,她等得無聊,就坐到桌前想倒杯水來喝。女以雜才。
茶壺纔剛拿起來,就發現裡面放了個東西!
她臉色當即就往下一沉,伸手去拿的同時,餘光已經看向門外了!
差不多同時,門被推開了,外面站着一排排人高馬大的男子,哥哥冷峻如山。
而最前面的,則的季錦江。
季錦江一身深藍色常服,如他般器宇軒昂,英姿挺挺,大步進來。
嘴裡還唸了一句:“臨西鎮,記來客棧,九字號客房。”
這正是他們此刻所在的地方,龍奚蘭似乎也沒多大的驚訝,她沉定的坐在那裡,嘆道:“哥哥,終於還是來了!”
“妹妹可是讓哥哥好找!”季錦江撩起面前衣襬,坐下也顯着官僚般的豪氣。
還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聞了一口,閉眼吸氣,讚道:“我最喜歡的碧螺春!”
“哥哥喜歡就多喝些吧!”她輕淺的說。
季錦江可佩服她的沉穩了,遙想那夜裡,他一柄長槍擋在她面前,爲她擋了全部攻擊,臂上還爲此留了傷口,結果卻換來她的逃之夭夭。
“這次哥哥要帶我回去,又以何樣的籌碼來威脅呢?”龍奚蘭好奇的問。
對方帶着嘲意一笑,“哥哥這次的籌碼,不在你身上。”
龍奚蘭側目,不在她身上,那又在哪裡?
季錦江沒有繼續開口。
她沉默了半響,說:“真想見一見哥哥背後的這位高人!”
對方聽此,也只是笑。
龍門公子的聰明,他從未有過懷疑。
而龍奚蘭得出這條結論時,心裡已經是涼透了!
客房木桌的茶盤裡,放的是孃親那條蘭花簪子,她當時一看見那東西,就知道季府的人找來了!
她要住客棧,最後選定這個客棧,甚至房間,都不是特定,而是臨時定下的,也是她自己選的。
可這簪子就提前放在了房間裡。
季錦江一進來,嘴裡就念西臨陣,記來客棧,九字客房。
季錦江自己一定沒有這本事,他背後有個玄門高手,早一步算到龍奚蘭會到這裡,甚至如此精確,顯然此人道行之高。
也就是此人,當初設計女鬼季錦畫來客棧引她進寄府吧?
“有機會,自然可以見到!”季錦江說完,給身後的手下下令道:“還愣着作什麼,還不帶小姐回去?”
……
紫虛元去另找了馬車,陽光曬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他覺得心情大好,正想要回客棧的時候,無意間發現街邊有個小攤上,掛着許多精緻漂亮的小飾品,其中有一枚青花銀絲髮簪特別好看,他就拿起來,笑問:“老闆,這個幾錢?”
“十兩!”
他心裡罵道:奸商!?通靈師奚蘭:妙
可他沒錢,瞿王雖然贈了他金銀,但他推遲了,唯一剩下的錢,都顧馬車了!
“老闆,我給你算個命吧……”
半個時辰後,他開心的拿着那支青花銀絲髮簪回客棧,還沒到大門口,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停了下來。
便見龍奚蘭被數名大漢帶着,從客棧裡出來!
他站定,卻還是看見那女子從人羣裡,一眼就發現他的目光。
她嘴脣動了動,他知道,她在說:別管我。
文國一百八十九年,胥王大婚,舉國歡慶,萬人空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