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馮飛和小玲的仍然是李木警官。
針對於翰的死,警局已成立了專案組,李木任組長,受韓良的直接領導。
馮飛向李木警官講述了於翰的夢。
以及他對於翰之死的第一現場的猜想。
李木當然萬分驚訝。
李木的驚訝還不止於此。
還有另外一件事——經理看到的於翰的照片。
經理當然是烏城市美味食品廠質檢部的經理。馮飛和於翰的主管領導。
此人姓江名海,是土生土長的烏城人,現三十九歲,在美味食品廠任職已五年有餘。
江海向來遵紀守法,爲人和善,不偷不搶,無不良嗜好。
按理說,這種人應該是與警察局無緣的。
然世事難料,這回他可攤上事兒了。
江海攤上事兒,當然不是因爲他的車被盜了。
而是他看到了於翰的照片。
他是在警局看到於翰照片的。
當然,就是他最先發現死者就是於翰的。
警方根據江海的指認,很快便確定了於翰的身份。
然而事後,照片卻不翼而飛了,就像壓根兒沒有過一樣。
但是,江海卻一直堅信自己確實看到了照片。
但是,照片又在哪呢?
找遍了警局的每個角落,卻不見於翰照片的蹤影。
唯一能引起警官們注意的是,廢紙堆上的十幾張相紙。
那是些七寸大小的相紙,但也只是相紙,上面根本沒有任何圖像。
難道江海是從這些空白的相紙上看到於翰的照片的?
沒有人會相信。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和一開始一樣,江海仍然堅持自己確確實實地看到了於翰的照片。
但是不是從那十幾張空白的相紙上看到的,現在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此刻,空白的相紙上,江海看不出任何圖像。
不過江海有一點向警察做了保證,那就是他看到的確確實實是十幾張於翰的照片,七寸大小的照片。
其實,江海的保證所表示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警察會相信他嗎?
當然不會。
不過,警察也同樣不相信江海會編出如此可笑的謊言。
難道說……
難道說江海沒有撒謊,難道他真的看到了於翰的照片?
難道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可是,有誰能給他證明呢?
再說,這也太玄了吧。
所以,江海仍在警局。
警察懷疑他和於翰的死有關。
當然,這種懷疑並非沒有道理。
但是,經過馮飛的講述,李木似乎改變了想法。
於是開始把關注的焦點從江海的身上移開。
李木決定勘察清涼河西橋附近的區域。
烏城市北靠大山,南枕大河。山爲烏山,河叫清涼河。
清涼河是烏山市唯一的一條河。河上共有四座橋,從東向西,依次是清涼河東橋、清涼河中橋、烏山大橋、清涼河西橋,清涼河西橋位於烏山市的西南。
“大家仔細搜索,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李木的專案組來到了清涼河西橋。
事情都已過去了將近半月,即使當時留下了什麼線索,時至今日,恐怕也早已灰飛煙滅了。
所以,搜索了半天,李木一無所獲。
難道這裡並非案發第一現場?
李木失望離去。
僅憑馮飛講述的那場夢就判斷這裡是案發的第一現場,未免太有些武斷。李木苦笑着搖了搖頭,決定重新梳理此案。
由於江海捲入了於翰一案,結果把工作丟了。
現在,馮飛的主管領導變成了杜經理。
最近,馮飛的工作狀態明顯不如以前了。
這當然是由於於翰的死所造成的。
於翰的死給馮飛帶來了不小的傷心和惋惜,但是於翰的那次午夜電話及電話裡所講述的夢境,卻給馮飛帶來了極大的不安和恐懼。
因爲,於翰的夢境竟變成了現實!
杜經理看到馮飛這般模樣,便主動找他了解情況。當馮飛把原因告訴他之後,他決定給馮飛休假一個月,以便使得馮飛了卻這一樁心事。
再不用每天都上班了,馮飛頓時感到越發無聊。
他會經常去清涼河西橋的橋北頭兒,有時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又是下午,馮飛再次來到了這裡。
當他又在橋頭徘徊的時候,忽然在河灘上發現了一塊手錶。
一塊很熟悉的手錶。
天哪,這會不會是於翰的手錶?因爲於翰便有這樣一塊相同的表!
馮飛把表撿起來,指針已經不走了。
不管指針停在什麼位置,當然都會顯示一個時間。
這塊表顯示的是五點十五分。
但是卻不知道是上午,還是下午?
不管是不是於翰的,姑且先撿起來了吧。
馮飛坐在橋頭,呆呆地望着東流的清涼河水。
忽然,河面上出現了一件黑色大服,隨波漂浮。可奇怪的是,清涼河水是向東流淌着的,可那件衣服似乎卻沒有隨着水流東去。
更令人費解的是,它竟還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當然就會離馮飛越來越近。
馮飛已經看清楚了,那不是件衣服,而是一個人。
一個死人!
一具屍體!
屍體慢慢地漂到了河邊。
馮飛趕忙下水,一把拉出了屍體。
他當然是想救人。
但是,馮飛拉上岸的確實是一具屍體。
於翰的屍體!
這怎麼可能?!
但是躺在馮飛腳下的的確是於翰無疑!
馮飛急忙撥通了小玲的電話。
“小玲,你快來,清涼河西橋,橋北,我等你。”
“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是的,快來,馬上。”
沒等小玲再說什麼,馮飛就掛斷了電話。
“不用麻煩了。謝謝你,兄弟。”
馮飛大吃一驚,這是誰在說話?
周圍沒有別人。
當然更不是馮飛的聲音。
但確實有人在說話,而且這個聲音很熟悉,很近。
隨着這個聲音,馮飛低下了頭,看到的當然是於翰。
這會是於翰的聲音?!
這確是於翰的聲音!
於翰竟然睜開雙眼,站起來了!
於翰是站起來了,可馮飛卻向後一個趔趄,癱倒在地。
當然是被嚇的。
“你,你,你是於翰?”
“怎麼,好兄弟,你不認得我了?”
“認得,認得,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你不是……已經……”馮飛臉色煞白,說起話來斷斷續續。
“是的,兄弟。我確實已經離開這裡了,半個月前就離開了。我只是放心不下,小玲,還有我老家的祖母。所以,我想拜託你一件事,還請你一定答應?”
馮飛明白了,原來於翰是特地來找他的。只是以這種方式見面,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什麼事,你儘管說”,此時的馮飛不敢有半點拒絕。
“幫我好好照顧小玲。”
“小玲?”
“是的,我知道,這些天小玲一直住在你那裡,你把你的房間騰出來給了小玲,自己卻在客廳打地鋪。”
“哦,沒什麼,應該的。她一個人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挺不容易的。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安全全地送回老家。”
“謝謝你,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很放心。一切全拜託你了,我該走了。”於翰長嘆了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該走了?”
“你要去哪?”
“當然是另一個世界。好兄弟,再見了。”說完,於翰猛地一轉身,縱身一躍,跳進了清涼河。
或許,他也應該跳進去,因爲剛纔他就是從那兒來的。
“等一下,於翰,等一下……”馮飛的這句當然說晚了。
因爲,河面上連於翰的影子也沒有了。或許,他真的是走了。
“於翰,於翰……”馮飛卻一直再喊,伸手還要去拉他。
在雙手不停地亂抓中,馮飛醒了。
原來是場夢!
原來,馮飛躺在橋頭兒馬路邊的草地上睡着了。
馮飛揉揉眼睛,站了起來,靜靜地望着東流的清涼河發呆。
他在回憶剛剛的夢。
如此真實。
突然,馮飛身後傳來了一個急剎車的聲音。
是輛出租車。
馮飛很奇怪,自己並沒有叫車,怎麼會有的士停在了他身旁。
如果說一輛出租車的出現,讓馮飛感到的是奇怪;那麼,接下來的一幕,就足可以說讓馮飛震驚了。
車門兒緩緩打開,裡面走出一個人。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小玲!
是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