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平時,馮飛看到小玲,絕不會奇怪,更不會震驚。
可是這次,馮飛卻真的驚呆了。
小玲出現的太不是時候!
因爲,就在剛剛,馮飛把於翰拉上岸的時候,他給小玲打過電話,叫她趕快過來。
可是,那畢竟是一場夢!
如果你在夢裡給某人打電話叫他來,他真的會來嗎?
當然不會。
可是馮飛所面臨的倒是個意外。
因爲,小玲真的來了。
“你怎麼來了?”馮飛試着問小玲。
“怎麼?你不知道?不是你給我打電話叫我來的嗎?”
“哦,對,對,是我叫你來的,是我叫你來的”,小玲的一句反問,竟弄得馮飛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支支吾吾地來掩飾自己的驚奇。
果然是他給小玲打了電話。
莫非那不是夢?
可是,馮飛當然查了手機裡的通話記錄,裡面並沒有撥給小玲的電話。
可是,小玲怎麼就來了?而且還說是馮飛打電話叫她來的?
“哦,小玲,把你的手機給我看一看吧。”
小玲二話沒說,就把手機遞給了馮飛。
馮飛當然是要查通話記錄的。
裡面沒有馮飛撥過來的電話。
“小玲,你是不是刪通話記錄了?”
儘管小玲覺得馮飛問的很奇怪,但仍然實話實說道:“沒有啊,我一接到你的電話,就馬上趕過來了。你在電話裡好像顯得還很着急,所以我還是打車過來的呢。”
小玲奇怪,馮飛更奇怪。
馮飛奇怪的不是小玲的回答。
而是事情本身。
馮飛和小玲的手機裡都沒有通話記錄,換句話說就是,馮飛並沒有給小玲打過電話。
給小玲打電話只是馮飛的一場夢。
但小玲的確是接到馮飛的電話纔來的。
馮飛根本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切。
馮飛把手機還給小玲,說:“我們回去吧。”
“回去?不是有什麼事嗎?你在電話裡還那麼着急,怎麼又要回去了呢?”小玲當然不明白馮飛的意思。
但此刻的馮飛又能給小玲說什麼呢?說他的夢?
暫且不論小玲會不會相信,單說如何措辭,馮飛都覺得困難。
馮飛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難道讓他告訴小玲他剛剛夢到於翰了?
難道讓他告訴小玲於翰託夢讓他照顧她?
沒有。
馮飛帶着小玲回清涼河小區去了。
清涼河小區,十九號樓,三單元,六零二房間。
馮飛、嶽明、田源、小英、燕子,還有小玲。
三男三女。
一起圍着桌子吃晚飯。
此時,夜幕降臨。
馮飛他們五人是同班同學,親如兄弟,畢業後就一起租房在此。
小玲的到來,並沒有擾亂他們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五個朋友變成了現在的六個。
小玲顯然已經成爲他們中的一員。
“昨晚上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嶽明嚥下了一口土豆說。
“什麼夢?”小英和燕子幾乎異口同聲地問。
儘管小玲沒有說話,但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也正等着嶽明往下說。
都說女人愛打聽事兒,看來此言不虛。
“我夢見於翰了。”
“於翰?”小玲一聽,立刻放下筷子。
“是的,於翰”,嶽明又重複的一遍。
“夢見他什麼了,快說說”,馮飛催促道。
“那是個很奇怪的夢,我夢見於翰從水裡爬出來對我說,他被車撞了,撞得很重,最後被擡進了太平間,好像是死了 。”
“你是說於翰是從水裡爬出來的?”馮飛驚奇的問道。
馮飛沒有辦法不驚奇,因爲他下午也夢到了於翰,而且於翰正是被他從清涼河裡拉上岸的。再有,半個多月前的一次夢中,於翰就告訴了馮飛他被一輛卡車撞死了,於翰也提到過醫院的太平間。
“你還記不記得那是什麼樣的水,是一條河嗎?”馮飛追問。
面對如此巧合,馮飛當然驚奇的很。
旁邊的三個女人也更加琢磨不透,她們不明白馮飛爲什麼對水那麼有興趣。
“嗯,是的,好像是一條河,我似乎還聽到了河水流動的聲音”,嶽明邊回憶邊說。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河呢?”馮飛依然追問不捨。
“什麼河……好像是……”嶽明顯然回憶不起來了。
但馮飛卻一直盯着他,他在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嶽明說了好幾次“好像是”,可總是說不出來。
正當馮飛焦急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是清涼河。”
這句話絕不是出自嶽明之口。
因爲馮飛一直在盯着他,他並沒有張嘴。
此話是田源說的!
馮飛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是田源回答了他的問題。
“對,對,就是清涼河,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們的位置離清涼河西橋還挺近,我還看到了橋上有一輛卡車正在行駛。”嶽明肯定地說。
清涼河西橋?
卡車?
馮飛感覺這兩個詞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直接擊打在他的心上。
馮飛想起來了,在曾經的一場夢中,於翰給他提到過這兩個詞。
兩個關鍵詞!
馮飛臉上驚奇的表情還沒有消失,卻又聽田源慢慢說道:“是的,那正是撞倒於翰的那輛卡車。”
聽到此處,馮飛的驚奇之狀頓時又加劇不少。
今天的嶽明和田源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這夢還是他們兩個共同做的不成?
不對,轉念再一想,馮飛簡直震驚了:不是兩個,是他們三個,在共同做一個相同的夢!
此時,三個人似乎已經心照不宣了。
只是旁邊的三個女人,卻聽得一頭霧水。
因爲她們並沒有做夢。
熟悉的人之間很容易達成默契。
儘管這三個女人並不知道這三個男人在說些什麼,但她們顯然是已經猜到了這三個男人的夢竟是如此的相似。
“你也夢到了吧,”燕子問田源。
儘管田源和馮飛壓根兒就沒有提夢的事情,但燕子她們已經確信田源和馮飛也做了相同的夢。因爲她們絕不會相信,田源馮飛之所以知道,是因爲他們是在現實中遇到的。
不要低估了女人的第六感,燕子她們猜測的的確是對的。
馮飛、嶽明,還有田源,他們確實是做了相同的夢。
此時,晚飯才吃了一半,飯菜卻全都涼了。
這六個年輕人完全沉浸在這不可思議的夢境上,他們已經忘記了他們還正在吃飯。
已經不需要繼續吃下去了,因爲他們也吃不下去了。
做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人人都會做夢。
每個人每天都會做夢。但是,每個人每天所做的夢,都不會相同。
更不用說兩個人的夢會相同。
可是,嶽明和田源就做了相同的夢。
還有馮飛。
三個人!
三個人竟會做了相同的夢!
這是巧合嗎?
如果說這就是巧合,那麼,還會有比這更巧合的事情嗎?
如果說這不是巧合,那麼,又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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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神秘的關聯?
或者這本身就是某種預示?
如果是預示,那麼會預示着什麼呢?
難道於翰之死真如夢境一樣!
儘管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但這三個年輕人並不敢排除這種可能。因爲,他們無法解釋他們相同的夢。
僅憑這幾個年輕人,當然是無法解釋這種奇異事件的。
他們決定求助警方。
第二日,上午。
烏城市警察局。
馮飛、嶽明、田源和小玲,靜坐在會議室。
他們在等李木警官。
李木警官是於翰一案的專案組組長,專門負責有關事宜。
當馮飛、嶽明和田源將他們所做的相同的夢告訴李木的時候,李木並沒有表態。
沒有表態就是最明顯的表態。
李木顯然並不認爲這是無稽之談。
按理說,身爲警察的李木,是絕不可能相信鬼神之說的。
但是,就於翰事件看來,他遇到的怪事太多了。
人本來就是有弱點的,人們很容易相信被傳了一千遍的謊言就是真理。
聽完馮飛三人的敘述,李木並無太大反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我會把這個情況向韓局長彙報,到時候再研究一下。”
韓局長當然就是韓良。
他們並沒有見到韓良,也沒有看到於翰一案的進展,就離開了警局。
沒有看到進展是因爲根本就沒有進展。
下午,清涼河西橋橋北。
有人站在橋頭,正在靜靜地望着東去的清涼河河水。
此人便是馮飛。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馮飛的思緒。
電話是吳警官打過來的。
吳警官是於翰一案專案組的組員,主要負責整理此案的相關材料。
馮飛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吳警官的聲音:“你好,你是馮飛吧?”
“嗯”,馮飛答應了一聲。
“今天上午你們講述的夢,我們已經仔細分析過了。我們非常理解你們的心情,不過你們一定要保持頭腦冷靜,不要相信任何鬼怪精靈。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爭取早日破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吳警官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吳警官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馮飛他們的夢純屬巧合,應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絕沒有隱藏着什麼神秘的暗示,不要試圖從夢中去尋找線索。
晚上,清涼河小區十九號樓,三單元,六零二房間。
六個人,三男三女,全到齊了。
馮飛把下午接到吳警官的電話的事情,告訴了大家。
這時,他發現,接到吳警官的電話的並不止他一人。
當然還有嶽明和田源。
三個人做了相同的夢,或許證明不了什麼。
但是,三個人接到了相同的電話,卻至少可以證明一點:警方不相信馮飛他們的夢會有什麼暗示,所以他們不應該依據夢境去猜測於翰的死。
警方的話,當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於翰一案仍在進一步調查之中。
究竟什麼時候纔會有真相呢?
大概也只有天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