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個人又要照顧斐兒,又要忙掙錢,還有大堆的家務,每天都欠瞌睡帳,總想有天可以什麼都不做,又不用擔心斐兒沒人照顧、生活沒有來源,睡覺睡到自然醒。
現在,己是曾經希望的生活了,才發現,事實與希望有很大的差別。雖然相比報紙雜誌上看到的豪門媳婦要自由得多,但比起那時,無奈多了很多。
身邊的人已經睡得很熟了,嶽悅起身抓過超大的浴巾把自己裹住,又爲他掖好被子,走到了窗臺邊去。
天還沒有亮,城市的燈光較初臨的夜晚暗淡,沁涼的空氣隔着密封的落地玻璃在迴旋,如若將誰投到其中,會不會冷得連溫暖的方向都不知在哪兒?突然蹦出的想法,讓嶽悅有絲絲恐懼。
轉身看向房內,心情完全不一樣。牀頭那盞檯燈柔和溫暖的光已帶給她心的暖意,牀,凌亂卻充滿愛的依戀。這不是家,爲何會有依戀的感覺?嶽悅覺得答案就是牀上熟睡的人——李澤揚。
這是不是就是說,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拉上窗簾,將本已隔離的兩個世界隔得更徹底。帶着淺笑濃情,嶽悅回到熟睡的李澤揚身邊,挨着他躺下,儘量輕柔的把手繞過他的胸腹,陪着他安然的進入夢鄉。
兩人一夜未歸,李澤揚認爲是很正常的事,摟着她笑吟吟的出現在正用早餐的父母面前,體貼的爲她拉開坐位,扶她坐下用餐。
嶽悅就不一樣了,心虛的擔心他父母會以爲她嫌與兩老住一起不方便,才慫恿他們的兒子到外留宿。想解釋,又開不了口。
感覺很怪異,尤其是斐兒一個勁兒的盯着她的肚子,甚至伸手輕輕的觸摸,杜顏怡也很高頻率的看向那裡,就連看報紙的李偕銘,也帶着笑意時不時的瞟她幾眼。她肯定,如果沒有桌面的隔擋,他眼光落下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肚子。
嶽悅已隱約猜到了點兒什麼了。
小孩子的忍耐力總是欠缺,再次輕輕摸了下他媽的肚子,跳到了李澤揚身上,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話,可惜,音量掌控不好,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明白:“老爸,你把我妹妹放老媽肚子裡了嗎?”
“呃,咳咳咳。”儘管與嶽悅所猜測的差不多,但斐兒這一問,還是讓小心翼翼喝粥的她嗆着了。
李澤揚趕緊放下斐兒靠攏給她拍背;斐兒爬上桌子坐到她面前扯她的耳朵,用逗小孩子嗆着了的方式給她止咳;杜顏怡也繞過桌子,又是紙巾又是遞水又是撫背的;李偕銘倒是穩坐如泰山,只是責備李澤揚不小心。無辜的李澤揚在心裡悄問:她自己嗆着了,關我什麼事呢?
止住了咳的嶽悅站了起來,看着手忙腳亂的幾人,堆起滿臉的僞笑,澄清:“各位好像搞錯了,我,沒有懷孕,我肯定。”
“沒有?”斐兒不相信的看看她,又看看李澤揚,不滿的說:“老爸,你說了要給我生個妹妹的,爲什麼老媽說沒有?你不知道怎麼放進去嗎?”
天真的童言,讓幾個大人頓時無語。
斐兒左看看、右看看,提高了聲音問:“老爸,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不會呀?要不要我幫忙?”
這是他能幫忙的事嗎?
“閉嘴!”最先反應過來的嶽悅一把捂住了斐兒的嘴,生怕他再說出更窘的話,拽着他的小手,命令:“跟我房回。”走了幾步,回頭,仍記着在二老面前要給李澤揚面子的承諾,很有禮貌的說:“李大爺,麻煩您老移駕。”
“小孩子的保證不能相信啊!”在嶽悅的背後,李澤揚感嘆的搖了搖頭,向他父母無奈的撇撇嘴,做了個大肚子的動作,輕聲責怪他父母:“你們也是,至少也要等到她這麼了,纔能有那麼大的反應啊!”
李偕銘又是以看報紙作掩飾裝沒聽到,杜顏怡抱歉的笑了笑,指指嶽悅的背影,讓他趕緊跟去,還提醒他一定要好好哄哄,必要時,再操勞操勞,她會親自給他燉湯的。
還燉湯?也不怕他流鼻血?李澤揚指了指他老爹,好心的建議:“媽,你燉的湯讓老頭子享用吧,我年輕,身強力壯。”
說完,向嶽悅吩咐的方向走去。但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因爲臥室巨大的變化讓以爲走錯了房間的嶽悅又有了很有趣的反應:驚愕的呆立數秒、左右打量審視、東摸摸西指指的向斐兒發問。
這不能怪她反應大,房間原咖啡色的主色調全被粉嫩的色彩替代,鵝黃、柔粉、嫩綠、淺藍的嬰兒內衣外衣、鞋、胎帽。口水圍、抱毯什麼的快成了擺設,放得到處都是,那數量,就是以不用尿布尿溼了直接換的頻率,雙胞胎也用不了。
但不可否認,那些東西很漂亮、很精緻,讓人看着心情就好,價格呢,絕對不屬大衆化,而且非常的眼熟。
“去我店裡搜刮打劫的吧?”鬆開斐兒的手,擡起來戳着李澤揚的胸膛說:“雖然我那店仰仗了您老的面子,沾了您老的光輝,但還沒有姓李吧?”
李澤揚趕緊申明:“我付了錢的。”
斐兒在一旁也很肯定的作證。
瞪了小的一眼,讓其乖乖閉嘴。繼續跟大的理論:“別跟我說錢。那玩意兒在你眼裡就和水一樣,喝進去也會當成廢物排出來。”
這是什麼比喻啊?李澤揚想笑,又怕惹得她長篇大論的訓話,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斐兒。
“老媽!”小傢伙抱住了他媽的腰,不怕死的要求:“老媽,快給我生個妹妹,要像我一樣聰明漂亮的妹妹。”
嶽悅威脅他:“有了妹妹我就不會喜歡你了。”
曾經很管用的威脅現今失去了功效,斐兒很肯定的回答:“不會不會,斐兒是老媽痛出來的,老媽捨不得不喜歡斐兒的。”
鐵定是李澤揚那傢伙給兒子洗腦了。嶽悅丟給李澤揚一個等會再找他算帳的眼神,先搞定兒子。
這個理由不行,另一個理由冒了出來,並藉此把對李澤揚的不滿發泄出來:“你看你老爸那又笨又醜的樣子,跟他能生出聰明漂亮的妹妹來嗎?斐兒,當心出來個比醜八怪還醜的醜九怪。”
李澤揚看了看自己,覺得倍受冤枉。斐兒也扭頭疑惑的看他老爸,笨嗎?醜嗎?沒有啊!
抱住他媽的大腿搖晃着抗議:“老媽,老爸和斐兒一樣,最帥最聰明瞭。老爸放你肚子裡的妹妹肯定是最乖的。”
這是事實,但嶽悅不會承認。擰了擰斐兒的小臉蛋說:“你當捏麪人啊?想做個什麼樣的就做個什麼樣的?”
斐兒的理由更充分:“我的帥老爸和漂亮老媽做出來的妹妹,肯定最漂亮。我同學的家長一誇我,都會說只有你和老爸才能生出我,我有多聰明,你們就有多聰明,我有多帥,你們就有多帥。”
斐兒的語言表達能力還是缺少了邏輯,當媽的卻不覺得混亂,很清楚的聽懂了他的意思。想駁斥,又覺得用無理的話去駁斥有理的話會給兒子造成打擊。可贊同,更不甘心,咬了咬牙,像下了狠心的說:“兒子,想要聰明漂亮的妹妹,就得換個老爸,現在這個不行。”
“怎麼不行?”斐兒問的話,正是李澤揚想問的,只不過,他對“不行”的理解與斐兒的理解不一樣。
嶽悅故意要氣李澤揚,誘導斐兒:“換個老爸,你就有兩個老爸了呀,老爸嘛,當然是越多越好。”
是嗎?斐兒歪着頭想了想,否定了她的話不說,還教訓了她一頓:“老媽是要和老爸睡的。如果多一個老爸,你跟誰睡呀?老媽,女人要從一而終的。”
李澤揚聽得在心裡偷笑,讚歎斐兒的理解力與記憶力太好了,他不過就隱諱的說了一遍,他就全記住並靈活運用了。
嶽悅氣得口不擇言了:“Kao,從一而終的話,他更該滾得遠遠的。他纔不是你親老爸呢!”
話一說出口,立即意識到這是最不該說的話,心緊得忘記了跳動,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看着斐兒,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話去挽回。
李澤揚也緊張的看着斐兒,不知他有什麼反應,也不知自己要怎麼應對他的反應。
幸好孩子終究是孩子,想不到那麼複雜去,鼻子一翹,哼了聲,向嶽悅扮了個鬼臉,習慣了般的說:“老媽,你又要說我是你從網上買的吧?”然後把她以前在他不聽話時嚇唬他的話背了出來:“要不是賣家說‘貨物出手,概不退換’,我也不想倒貼郵費,早把你拿去退款了。”
兩人都鬆了口氣,同時向斐兒伸出手,都想抱住他疼愛一番。
嶽悅的動作快一些,先抱住斐兒。李澤揚也許是故意慢了一拍,在她抱住斐兒後,連着他倆一起抱住。“兒子,老爸就是賣家,你老媽要退貨,也是退給我。”
斐兒笑了,不知是真懂還是無意的說:“那我要連着老媽一起退給你。”
“好啊好啊,高價回收,再不出售。”
這句話,斐兒沒明白,但嶽悅聽懂了,瞟了他一眼,低下頭,悄悄的看了看小腹,在心裡問,是不是可以如他所願給他生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