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字還未籤,眼光落在了鮮紅的結婚證本上,動作停止了,神色變了。
嶽悅眼前出現了像瀑布一樣的血,撞得血珠飛濺的不是石壁,而是人的身體。熟悉的感覺,模糊的樣子,嶽悅好想看清,近了, 那一個個人的面容突然隱去。只有方方正正一張不見五官的臉,紅得像血,再細看,那正是血凝聚成的結婚證。有個聲音在空中像雷炸響:“老公是別人的,孩子是自已的。你當心不僅老公成了別人的,孩子也成了別人的。”
嶽悅把手中綁着花朵的簽字筆擲掉,掃落一桌的登記表和結婚證,轉身向大門方向跑去,衝力大得李澤揚都沒能抓住她。
手牽手來辦結婚登記手續卻突然反悔的事件也偶有發生,但從未見過反應如此激烈的,況且發生在名家豪門。在場的工作人員不知該對被丟下的準丈夫進行安慰,還是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安慰不需要了,李澤揚也離開登記處追了出去。只是滯後的追趕讓他在跟出去後不見了嶽悅的身影。
懊惱的一揮拳頭,砸在身旁的車頭上。
正交叉雙臂抱於胸前的秦壬跳了起來。他打的可是他最愛的小馬老婆,剛出的新款,費了不少力才弄到的,整個C市就只有這一輛,爲了她娶妻特開來以示尊重,不想才露面就破了相。一個淺窩幾道裂紋,他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但這車沒有李澤揚,他也買不到,再看在他老婆現場逃婚的特殊打擊上,他放棄了以暴制暴的念頭。冷言冷語的嘲諷他:“李大爺,你真出息。一個小時前還炫耀的命令我一定來恭喜你註冊結婚。我丟下天大的事趕來了,你的新娘卻跑了。我有理由嚴重懷疑,你到現在都沒有碰過她,還好意思跟我說她就要生你的女兒了。早知你這樣暴殄天物,不如我當初接手。”
李澤揚沒有解釋的言辭,以殺人的目光注視着他,將他凌遲千次之後,氣焰滅了,一拍他的肩頭,道了聲對不起。
一拳擂了出去,秦壬豪爽的說:“兄弟倆,說什麼見外的話。我煩時,不也一樣拿你出氣?”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說出:“找人吧!”然後又同時發出疑問。
“你真甘心爲嶽大美人放棄整個森林?”
“你不阻攔我找她?”
兩人又是相視一笑。
跑出民政局的嶽悅並沒跑多遠,此時,她正躲在一個電話亭後看向這邊。
在看到李澤揚生氣的舉動時,猛然升起內疚歉意。她也不清楚剛纔爲何會浮現那樣一幕。內心一直的陰影並沒有因爲李澤揚的真情消除?以前領過結婚證,也沒有這種反應啊!難道是因爲那是假的,這次是真的?
她的自問,沒能得到答案。走過去跟他道歉,再重新走進民政局,腳又有千斤重,根本邁不動。站在那裡遠遠的看着,默默的說着道歉的話。
一會兒,看到李澤揚和秦壬各自開車向不同方向而去,直覺他倆是去找她了,心中更加內疚,拿起手機給李澤揚發了條短信“李大爺,對不起。你不用找我,我想明白了就回家。”然後關機取出卡,迅速離開。
上了出租車後,嶽悅才非常悲劇的發現,以前不帶包不出門、包裡沒有錢不出門、不帶電話和備用電池不出門的三不出習慣只剩最後半項了。
身無分文能去哪兒?
原本打算去個清幽的地方讓自己想個明白的念頭只好打消,吁了口氣,蔫蔫的向出租車司機說出她店的地址。誰讓此時只有那裡可以救急的呢?
車錢自有店員出來付了,她卻站在店門口,欲進未進。看着樓上“紫蘿婦嬰醫院”的牌子三兩分鐘,改變了腳步的方向。
紫蘿己和聶風感動得嫁雞隨雞了。不過聶風一點兒都不霸道,對她縱容得沒有天理,她一句害怕王室婚禮的隆重莊嚴,他就在婚禮籌備時留下書信帶她去周遊列國。從她傳來的照片,知道她很幸福,嶽悅的臉上就滿溢了笑意。她爲她高興、爲她祝福,也等待她帶着聶風回來看看。
想了很多與紫蘿在一起的事情,直到護士恭喜她時,她才莫名其妙的對驗孕報告單瞪大了眼睛。
“早孕!?”嶽悅指着那兩字問:“喂喂喂,美女護士小姐,你搞錯了吧?我沒做任何檢查,又哪來的驗孕單?工作細心一點兒,弄錯了,會出人命的。”
小護士職業性的笑容掩蓋了被質疑的不滿,禮貌的說:“嶽小姐,我們不會弄錯的,這正是你的呀!”
“我的?你見鬼了吧?”嶽悅的語氣不太友善了,自己就上來看看,什麼時候做檢查了?看在她笑容可掬的份上,儘量還是說得委婉點兒:“人嘛,怎會不犯錯,要知錯就改。放心,我不會告你的狀的。”
小護士仍堅持那報告是她的,還保證百分之百沒錯。嶽悅重新抓過報告單看。沒錯,上面是寫的姓岳,不過沒寫名。再看看時間,正是新鮮出爐的。氣上來了,指着上面龍飛鳳舞的醫生簽名就問開了:“這是誰,帶我去見他。我倒要問問,紫蘿不在,你們就是見人來就給整成孕婦?”
這小護士也許心裡把她罵得體無完膚,但表面上的態度好得沒話說,溫軟細語的耐心勸解出謀:“嶽小姐,您別生氣。意外懷孕是很正常的。我們醫院有無痛人流,可以立即終止懷孕,也不影響今後生育。我們醫院對病例檔案有嚴格的管理,醫護人員都很有醫德,沒得到病人的同意,絕不會外泄任何信息。就像這報告單,不寫全名也是可以的。”
還越說越離譜了?嶽悅板起臉冷冷的問:“你這意思是說我懷孕懷得不明不白了?小姑娘,這是對一個沒有懷孕的人說的話嗎?”
她的聲音很大,引得本是駐足觀望的人都向這邊移動了腳步。其中有一個幾乎是用的小跑。不過她不是來湊熱鬧的,看樣子應該是護士長。
只見她走到護士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閉嘴,堆起笑臉向嶽悅做了個請的姿勢,並說:“李夫人,一場誤會,她是剛來的,什麼都不知道。請隨我到裡面坐坐。”
嶽悅也不想成爲衆人的關注焦點,隨她撥開人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