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承風沒有說話,沒有驚訝,也沒有放開她。
這幾天就看得出來這丫頭一直在安安靜靜的做着什麼決定,忽然間聽話懂事到詭異的地步,甚至無論他說什麼她都答應,卻只排斥和他之間的所有親暱。
他仍然維持着抱住她的姿勢,沒有放開,左月靠在他懷裡,輕輕掙動了一下,許承風卻反將她抱的更緊。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僅僅是安靜的抱着她,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明明這是他一直以來最期待的結果,也是在他的理智之下一直希望能等到的一句話。
左月緊纂着手裡的購物袋沒有放開,望着天空,感受着他懷裡的溫度,輕聲說:“反正我們兩個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那些因爲我的不懂事而逼得你憤怒了幾次而有過的親吻擁抱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既然一切都是由我來主動,現在也由我來結束,因爲你一直對我的保護,所以就算現在結束這一切,也都還來得及,你說是不是?小舅舅?”
“我說過,你這幾天不適合做任何決定。”終於,許承風開了口,他將她推開一臂的距離,兩手握在她的肩上,看向她帶笑的雙眼:“你想回學校考試我不阻攔你,考試之後我們回頭再說這些事情,先上車。”
左月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堅持說什麼,轉身正要去打開後邊的車門,許承風當即掃了她一眼,她頓了頓,轉眼見他已經打開了副駕駛位的車門,她只好坐到副駕駛位上,同時他拿過她的購物袋到了後面。
許承風上車後,單手放在方向盤上,卻沒有馬上開車,停頓的那麼幾秒,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麼。
但是氣氛變的很沉悶,左月看了他一眼:“小舅舅?”
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小舅舅,我們是去……”
“閉嘴。”許承風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冷淡的斥了一句,在左月怔住的同時發動引擎,車子瞬間向前開了出去。
左月忙繫好安全帶,同時轉眼看向他,卻見許承風始終沉默着並不說話,她疑惑:“小舅舅,你別誤會,我剛纔的意思並不是因爲覺得在你身邊不安全,我是……”
“我知道。”許承風的目光依然沒有轉過來看她,聲音卻是低沉而壓抑:“別說話,左月,你先不要說話。”
“……”左月不解,但還是安靜的沒再開口。
許承風開車沒有強行送她回醫院,她其實剛剛就猜到,也許他已經在她身邊安插了些人,避免她再像之前那樣一個人在路上被別人劫走的事發生,所以她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卻並沒有刻意派人過來阻攔她。
所以他應該是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是許承風也沒有送她回別墅,而是彷彿漫無目的的在波士頓的各個街頭行駛,車速不快也不慢,他也始終沒有說話,車裡安靜的氣氛讓左月快要睡着,但是一想到他剛剛的態度,她也不敢睡,只是本能的偶爾悄悄的看向他。
不知道究竟在各個街頭開了多久,從傍晚五點多一直到八點多,最終左月因爲坐久了而覺得腰不太舒服而在那裡輕輕動了動身體,悄悄的用手揉了揉腰部。
許承風注意到她的動作,看了她一眼之後,忽然加快了車速,直接帶她回了別墅。
下車時許承風走過來打開車門,左月看着他,乖乖的下了車,然後轉身正要去拿自己的購物袋,許承風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你先進去,我來拿。”
見他似乎並沒有生氣,除了剛纔一直開車時詭異的冷漠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左月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別墅。
進了門後左月覺得小舅舅也許會對自己說什麼,畢竟這一路的安靜,她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在想什麼事情,雖然一直沒有說話。
所以左月脫下外套後就很乖巧的坐到沙發上,然而許承風進門之後將她的購物袋放下,卻並沒有說什麼,走回臥室去換下衣服之後出來見她仍然坐在沙發上,便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淡問:“你離開醫院之前沒吃東西?”
左月輕輕搖頭:“他們應該告訴過你了,我是趁他們去幫我買晚餐的時候偷偷溜出來的。”
許承風目色一沉,須臾面無表情的道:“你倒是回答的很坦然。”
左月吐了一下舌頭:“反正你也早就派人跟着我了,所以現在撒謊也沒什麼必要。”
許承風直接打了電話跟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材,超市的工作人員很快就將那些他需要的食材送了過來。
之後許承風親自下廚給她做吃的,看起來跟那天那個開着車半路攔截那些殺手,再又以着利落而可怕的身手躍上車將自己強行救走的許承風彷彿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偏偏又的確是同一個人。
莫名奇妙的感覺氣氛平靜的有些奇怪,難道小舅舅不應該說些什麼嗎?是同意從此以後分開,還是不同意?或者跟她談一談?
他竟然什麼都沒有說,除了剛纔在外面開車那麼久的時間看起來不太正常之外,現在他一如既往的在照顧她,並且在她等着吃晚餐的時候囑咐她上樓去換衣服,去休息,可以吃了的時候會叫她下來。
一切都像以前一樣,平平靜靜的,彷彿兩人沒有在一起過,也沒有即將分開的任何情緒。
左月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換過衣服後又順便在自己被留海遮住的額頭上塗了一些藥,之後下樓去吃飯,吃過飯後許承風也仍然態度平靜的和艾特那邊通電話。
左月在樓下等了許久,見他完全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映,難道他這麼快就轉變回舅舅的身份了?連一句結束語都不用說一句?
左月只好上樓,回到臥室去,關上門之後就趴在牀上一動不動。
明明是自己爲了不想再拖累他,不想再讓他爲自己而承擔什麼而做出的決定,怎麼忽然間自己竟然又變的這麼不甘心?
她擡起手用力抓了抓頭髮,懊惱的將臉埋在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