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呂哲沉寂幾秒,欲言又止的點點腦袋。
“有什麼話照直說。”感覺出他可能想表達什麼,我抽吸兩下鼻子示意。
他抓了抓後腦勺,略顯尷尬的出聲:“別的事情倒是沒有,主要..主要我兜裡沒錢了朗哥,上高速前管我兄弟借了幾百塊,這一路服務區吃飯買飲料什麼的不剩幾個子兒,我沒要錢的意思哈..”
一邊說話,他一邊從兜裡摸出幾張皺巴巴的小票,臉頰緋紅一片。
“幹活拿錢天經地義。”我笑了笑,直接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密碼在卡背後,應該夠你這陣子吃喝拉撒。”
“不用那麼多朗哥,你隨便給我幾百就行。”呂哲趕忙擺手拒絕。
我不由分說的把卡塞進他褲兜裡,隨即擺擺手道:“拿着吧,甭管你是存着什麼目的想要靠攏我,總是需要衣食住行的,我這個人做事喜歡先醜後不醜,你能展現出你的價值,我就樂意花錢供着你,如果你只想擱我這兒索取,那麼抱歉。”
呂哲也沒太矯情,鄭重其事的點點腦袋:“成,那我這幾天就使手機跟你溝通,只要一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立馬聯繫你。”
又叮囑他幾句後,我倆才一前一後的離開衛生間。
等我再次從房間裡出來,呂哲已經消失影蹤,小院裡錢龍正臉紅脖子粗的跟幾個陪酒小妹猜拳。
見我笑盈盈的坐下,錢龍打着酒嗝,說話跑風的哼唧:“朗哥,你替我玩兩把,這幫老妹兒太厲害了,不管是行酒令還是擲骰子一個比一個專業。”
瞅着他這幅沒長進的模樣,我臉上雖然在笑,心裡是真想罵娘。
甭管是誰,置身陌生環境裡,不說處處小心翼翼,但也絕對不會給自己灌的五迷三道,可錢龍這貨偏偏做了,而且還做得相當盡興,這也就是我還在現場,不然我估計他敢更荒唐的直接跟幾個陪嗨妹大被同眠。
不過回頭想想我也釋然了,這就是錢龍的性格,不論到什麼時候他都能沒心沒肺的活着,有時候可能會讓人反感,可大部分時間,不正是因爲他的這種玩世不恭,才讓我們所有人不至於集團陷入一種緊迫的氛圍中。
這時候,一個姑娘討巧的迎向我,抓起酒杯嬌滴滴的出聲:“老闆,我敬您一杯。”
“不了,我酒精過敏,一喝酒就渾身起燎泡。”我搖頭拒絕,又衝着錢龍皺眉暗示:“少喝點,晚上咱們還得出去辦事。”
“晚上有啥事啊?不就是連城找咱嘛,這種高層決策是你倆商量的,我也使不上啥勁。”錢龍抓了抓側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邊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一個姑娘的香肩上揩了把油,一邊晃悠腦袋:“等我放放水,咱們再戰三百回合昂。”
“等你哦帥老闆。”
“你快點呀,我們迫不及待呢。”
幾個姑娘齊刷刷的朝他眨巴眼睛放電。
“老闆,既然出來玩,就開心一點嘛,不然待會波哥又得責備我們沒伺候好您。”
“就是就是,老闆喜歡猜拳還是擲骰子,我們陪您玩..”
錢龍剛一離席,幾個妞瞬間全都將我包圍,一個個身上散發着的香味,特別能燎起雄性牲口的荷爾蒙分泌。
唯恐自己定力不足,我清了清嗓子起身道:“我比較內向,不太愛說話,你們還是等剛剛那個帥老闆吧。”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就在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響起,也算將我從尷尬中解救出來,我逃也似得衝幾個姑娘擺擺手,隨即拿出電話,一看屏幕竟是錢龍的,有些迷惑的按下接聽鍵:“你吃飽撐的不是,扯脖喊一嗓子就能聽見的事兒,打個雞毛電話。”
錢龍甕聲甕氣的嘟囔:“哥,給我送點紙,痔瘡犯了..”
“我特麼對你真是服服帖帖!”無奈的罵咧一句後,我抓起桌上的紙抽迅速朝房間走去。
不多會兒來到衛生間,並沒有看到我想象中的齷齪畫面,錢龍漲紅着臉正背靠洗手池“吧嗒吧嗒”的抽菸,眼中也沒有剛剛那股子就差當衆解皮帶裸奔的奔放神色,反倒顯得清晰無比。
等我進門,他趕忙將門反鎖上,隨即朝我聲音很小道:“咱們可能被人包餃子了。”
“怎麼講?”我揪了揪鼻樑骨。
“外面的那幫小姐全是專業的,但並不是這家會所專業的,我剛剛裝醉套她們話,一個個說的漏洞百出,一會兒說會所已經開了四五年,一會兒又說前段時間剛被盤下來,我問她們老闆小波真名叫什麼,五個人說出五個不一樣的名,操。”錢龍叼着菸嘴,擰眉道:“剛纔進廁所以後,我又給連城去了個電話,他告訴我,今晚上有事情要忙,明天才能來跟咱們碰頭。”
我吐了口唾沫發問:“你確定是給連城通的電話麼?”
“廢話,他的聲音我還能聽不出來麼,雖然號碼不是他經常用的那個,但絕逼是他。”錢龍掏出手機戳動幾下屏幕,然後指了指一個陌生號碼道:“他說他現在遇上事兒了,怕自己本來的號碼被人監控,所以用的新號。”
瞄了一眼號碼,我長舒一口氣道:“我還尋思你丫屁眼比心大,啥也沒察覺出來呢。”
“他哥,我不是馬大哈,再虎逼也不至於不知道咱來上京幹啥的。”錢龍白楞我一眼道:“這家會所肯定不太對勁,我意思是待會我繼續跟那羣浪蹄子們喝酒,完事裝醉鬧騰一下子,嚷嚷着想要夜店玩,你順理成章帶着我閃人,如果有誰阻攔咱,那就說明連城絕對是出事了,不管什麼兄弟不兄弟的,咱得第一時間逃離,哪怕硬闖也得走,上京畢竟不是咱的主戰場,真要是擱這頭出點啥問題,咱骨頭爛了,都沒人知道。”
我不放心的叮囑:“自己注點意,別悶頭傻喝。”
“安了,你和李白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喝多了吟詩,我喝多了尿坑。”錢龍深呼吸兩口,然後打開水龍頭用力撲了一把臉,拽開房門拔腿奔了出去:“寶貝們,小爺來啦..”
等他出去以後,我昂頭環視一眼衛生間,然後抓起洗手檯上的幾隻一次性牙刷迅速揣進褲兜裡。
杵在原地遲疑幾秒後,我又掏出手機翻出來韓飛的號碼。
自打落腳鵬城以後,我們和韓飛之間的來往少了很多,除去一些必要的紅白喜事,平常頂多也就是發發信息,電話都很少打,儘管溝通不再頻繁,可我們的關係並沒有變淡,幾次我這兒資金週轉不開,韓飛都會很仗義的挺身。
此刻我們身處豪門貴胄的上京,別的關係我沒有,只能求助於韓飛。
電話接通,韓飛沒正經的調侃:“嘛事啊王老闆?”
我語氣嚴肅的打斷:“借人,可能還得借地方,事情經過我來不及跟你解釋,我在上京,我待會給你甩地址,你現在馬上幫我想辦法組織幫手,十有八九是需要動手,之後我需要地方暫時躲一陣子。”
韓飛沉默不到五秒鐘,正色迴應:“行!”
“咣噹!”
與此同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什麼東西被掀翻的動靜,緊跟着就聽到錢龍憤怒的咆哮聲:“曹尼瑪得,給你點臉了,給特麼誰嗚嗚咋咋呢!”
我連忙跑了出去。
小院裡,做舊造型的石桌子被掀翻,滿地全是盤子碗碟的碎片,錢龍氣喘吁吁正薅扯一個服務生破口大罵:“啥特麼意思啊老弟,給我點根菸委屈你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