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仗着親孃舅在省公安廳擔任副廳長這層關係,再加上自己走運破了兩樁不大不小的案子很順利的爬到了刑警隊副隊長的位置,還升了個三級警司,現在他感覺好像上足了發條的螞蝗,哪裡見血往哪衝。
今天接到舉報,有人暴毆了城管一大隊十五名執法隊員,大隊長毛志龍還被折斷了一條胳膊,那就是見血了,典型的大案,小劉立馬衝到了最前面,現在對江思雨的熱情已經減弱了不少,一心撲在了升職上,雄心勃勃有朝一日職位要超過那姓江的婆娘,還怕她不乖乖貼上來麼?
“你,舉起手,慢慢轉身!”小劉一個利落的躬身拔出了手槍對準了徐青後背,一臉嚴肅的喊出了一串行話。
徐青甩也不甩身後的槍口,自顧自和薛國強聊着:“薛大哥,你聽到了吧?現在我身後有支九二式對着,一大串穿皮的圍着,怎麼辦呢?”
薛國強沉聲道:“你小子又惹事了?”
徐青笑道:“其實也沒啥,看不慣城管咬人,掰斷了一根爪子,就算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了。”
薛國強不悅道:“這個社會講法制的,不允許胡來,配合執法機關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纔是正途……”
“薛國強!”徐青猛的暴喝一聲打斷了薛國強的話,沉聲道:“我現在的級別不比你低,別說是折了兩隻狗爪子,就算擰斷幾顆狗頭又怎樣?大不了在證件上畫上幾筆,這事不用你大書記管了,哥自己解決。”
說完徐青掛上了電話,嘴裡低聲罵道:“麻痹的,不就是一個破書記嗎?拽個毛線……”他一轉身冷眼望着小劉。
這事兒原本想讓薛國強管的,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居然讓他配合,徐青說不火絕對是假的,反正他認爲自個佔了理,鬧騰起來也不怕,現在才十一點多,時間還早得很。
“是你?”小劉看清楚了對方的臉,手中的槍柄沒來由的顫了一顫,剛纔那聲薛國強很清楚的傳入了所有人耳中,不管是荷槍實彈的幹警還是爬起來的城管們都明白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江城體制中的頭把交椅,居然被眼前的少年呼喝過之後還掛了電話?
最震撼的還是最後那句,我的級別不比你低!?這少年到底是個什麼身份沒人知道,但混體制的都是人精,這是個能把市委書記罵個狗血淋頭的人物啊!現在就算徐青大搖大擺的離開,估計誰也不會去攔,沒見人家刑警副隊長把手上的傢伙悄悄收到了槍套裡嗎?
徐青沉着臉走到小劉面前,皺眉道:“你是負責的?”小劉點了點頭,感覺腦袋裡的神經有些短路。
徐青從口袋裡掏出證件直接遞了過去,反手一指還躺在地上哼哼的絡腮鬍城管道:“這貨是我揍的,欺負人家雙目失明的小女孩,該揍,給他長點記性。”
小劉機械式的翻看着證件,只覺着頭皮一陣陣發麻,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人家能衝薛書記開吼了,特戰隊供奉,少將軍銜,就算是省長被他罵一頓估計也得忍着。
“仗勢欺人,是該揍,如果不是看他需要醫治的話我非把他抓進去關幾天不行,我最討厭就是這種傢伙……”
小劉把證件很恭敬的捧給了徐青,馬上擺出副義憤填膺的表情,那模樣不像是一個春風得意的刑警隊長,反而更像個違規擺攤的小販,還是經常被城管沒收的那種。
混體制的,變臉的功夫無師自通,小劉可謂是深研其中三味,一個城管和一位特戰隊少將之間的份量孰輕孰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掂量出來。
徐青把證件放進皮夾子,抽出了幾張紙幣,低聲道:“那我可以走了?”小劉趕緊點頭:“當然,如果在本市我可以派車送你。”
徐青搖了搖頭道:“送就免了,這裡有五百塊,等我走了給那個賣花的小女孩。”說着把手裡的紙幣塞進了小劉手中,然後衝一旁傻站着的焦寬揮了揮手道:“走了,又得換個地方。”
焦寬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快步走向那臺皮卡車,徐青也緊跟着走了過去。就在這時候,小劉的電話一陣急響,不㊣(4)聽也知道一定和薛國強脫不了關係。
不管薛國強怎麼處理,他在徐青心中的老大哥地位已經動搖了,人情涼薄如秋水,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那麼現實,在混體制的高官們眼中,永遠沒有朋友與敵人一說,有的只是政治利益。
上了車,腚子剛貼上坐墊,薛國強就打來了電話,徐青乾脆掛上,連續掛了五次,總算是消停了下來,不過耳麥中卻響起了唐國斌的聲音。
“青子,綁匪提前了半小時打電話過來,說讓我親自帶着贖金去北信大廈門口,具體地點要等到了地方再定。”
徐青精神一振道:“好,我先去北信大廈等你。”焦寬會意,不用吩咐就發動了車子直奔北信大廈。
北信大廈座落在江城市最繁華的中心地帶,每天的人流量極大,綁匪選擇這種地方作爲交贖金的地點有悖常理,不過張曉強向來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有點奇思妙想無可厚非。
焦寬駕車很穩,速度上卻看不到絲毫出彩的地方,他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普通司機,唐國斌所說的駕駛技術一流並沒有體現出來。
一刻鐘後車子停在了北信大廈正門右側的車位上,這次時間緊迫,徐青並沒有下車溜達,而是選擇就這樣坐在車上等消息,剛抽了一根菸,耳麥中就傳來了唐國斌的聲音:“我已經到了,就在你車左面……”
轉頭一看,果然看到一臺黑路虎,車窗玻璃是不透光的,但徐青可以看到是唐國斌在駕車,後車廂擺放着幾個超大黑加侖袋子,裡面花花綠綠全是成疊的美鈔,一億美金可不是個小數,真用袋子裝着看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