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川公主的車駕離開了剛纔那宅院。畢竟是呂國的公主,自然無法和拓跋獒這樣的大國君主相比。瀅川公主的車駕極其低調,只是一輛普通的雙輪清漆木板車,車邊跟了四個護衛,車內除了瀅川公主外,就只有兩個近身的侍女。這樣的車駕,在薊都內甚至顯得有點寒酸,極其的不起眼。
離開了宅院,車駕繞着薊都內二城轉了幾圈,轉過幾個大街小巷後,車駕順着大道出了城門,在內三城又轉了一圈,這才從東邊的一個城門處徑直來到了內一城。
一路上換了好幾身衣衫,一直跟在車後的勿乞不由得連連搖頭。瀅川公主的經驗比起拓跋獒可是差了老遠。爲了甩掉眼線,她也有意在路上繞了這麼多圈子,而且盡找那些比較偏僻無人的街道行走。但是這樣一輛近乎寒酸的車駕在內城亂走,其實更加引人注意。
車駕在內城亂竄,勿乞倒是不以爲然,但是當瀅川公主的車駕徑直進了內一城,也就是緊靠着皇城的那一重內城時,勿乞頓時大吃了一驚。內一城內居住的,都是大燕朝核心宗室,諸如督撫八王這樣的人物,或者比督撫八王資格更老、輩分更高的宗室就居住在內一城。瀅川公主進內一城來,莫非她還和這樣的核心宗室有交情?
沿着內一城青燕大街自東向西行了幾裡,轉進一條名叫青雲衚衕的岔道,瀅川公主的車駕停了下來。
在內一城跟蹤瀅川公主的難度極大,路上的城防軍士卒就不說了,空中往來的巡天鷹衛就足足有十幾人,時刻監視着地面的任何動靜。內一城內衆多宗室府上的親兵護衛,也都不時出入,街道上哪怕多一個眼生的人物,都會引來這些人的詢問。最終勿乞被逼無奈,只能施展土遁,一路跟在了瀅川公主車駕後。
他也注意到,瀅川公主的車駕上,有一個小小的盾形徽章。沿途的城防軍士卒也是看到了這個徽章,纔沒有攔下她的車駕。若非如此,以她這樣一輛寒酸的馬車,怎可能進得內一城?
瀅川公主車駕停下的地方,是一座府邸的側門,距離正南方的側門足足有一里半的距離。這座府邸的面積極大,比虞玄的那座公爵府還要大上許多。勿乞藏身在地下,靈識透出地面朝側門左側的一塊豎匾掃了一下,不過尺許見方的豎匾上小小的雕刻了‘仁王府’三個鎏金篆字。
仁王燕仙塵,大燕朝督撫八王之一。和燕河洛一樣,也是燕丹嫡親的曾孫。但是燕仙塵的年齡可比燕河洛大了不少,他是大燕朝如今督撫八王中資歷最老的一位,坐在仁王位置上已經有五百年,修爲也達到了金丹境界,是督撫八王中威望最高的親王。
如今大燕朝內的實權人物,國宗燕虞玄雖然輩分是燕丹的孫兒一輩,但是說到年齡,還是仁王燕仙塵的年紀最大。他在大燕朝內經營了數百年,除了皇太子燕齊君穩穩壓過了他一頭,燕齊君基本上就是除了燕丹、燕齊君之外,大燕朝廷上權力最大之人。其他幾位督撫朝政的親王要聯起手來,才能和仁王燕仙塵相抗衡。
就說大燕朝三相九卿中,除了中丞相高漸離是燕丹身邊的老人,其他左右二丞相和九卿中的司寇、司馬等好幾位朝堂重臣,都是出自仁王燕仙塵門下。數百年利益糾纏,仁王燕仙塵掌握的權勢,簡直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龐大。
勿乞外放靈識怔怔的在仁王府三個鎏金篆字上掃了又掃。沒看錯,這裡是仁王府。瀅川公主和仁王燕仙塵有交情?或者只是和他府中的某人有往來?秦清水不知道和瀅川公主說了什麼,要她去找燕興公虞玄,但是她居然直接找上了仁王燕仙塵,這讓勿乞都嚇了一大跳。
既然她要找的人是燕仙塵,那她剛纔在內城這麼一陣亂逛是幹什麼?故意耍人玩呢?
車簾子一動,瀅川公主走下了車駕。她昂着頭,在兩位侍女的攙扶下,徑直走進了仁王府的側門。門前已經有一個身穿紅袍的內侍太監帶着幾個年紀不超過十歲的小太監等候在這裡,看到瀅川公主,這個在仁王府地位顯然不低的內侍太監急忙笑呵呵的向她行禮不迭。
“剛纔可有動靜?”瀅川公主昂着頭,淡淡的問了一句。
“有幾個不開眼的跟在公主身後,現在都拿去填護城河了。”那內侍太監急忙回稟道:“有五人是獻國密探,還有七人是巡風司所屬。現在他們都已經沉在了河裡,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公主放心,除了該知道的人,不該知道的人,絕對不會知道您來了這裡。”
瀅川公主點了點頭,嬌笑着伸出手指颳了一下那內侍太監的下巴,一路嬌笑着走進了側門去。
勿乞正要跟着瀅川公主遁入仁王府,卻驚訝的發現,那個應該早就斬掉了煩惱是非根,應該對女人沒什麼感覺的內侍太監,正努力的吞了幾口吐沫,貪婪的看着瀅川公主不斷扭動的翹臀,帶着怪異的笑容跟在了瀅川公主身後。這哪裡還是什麼太監?分明就是一個慾念旺盛的壯漢纔對
“古怪,古怪”勿乞喃喃唸叨了幾句,急忙在地下遁入了仁王府。
不愧是大燕朝資歷最老的督撫國政的親王,仁王燕仙塵的府邸里門禁森嚴,地面天空都有重重禁制保護。勿乞在地下一路行來,仁王府地下百丈左右,被三重九宮級防禦陣法禁制裹得結結實實。而且陣法分明有陣法師坐鎮,一道道強大的法力波動在地下不斷流轉,時刻監察着地下的動靜。
只不過,三重九宮級防禦陣法在勿乞看來,實在是簡陋了些。佈下這三重陣法的陣法師固然是金丹末期的修爲,但是坐鎮在這裡陣法師,應該只有金丹初期的水準,陣法只能發揮出三成不到的威力,法力運轉之間紕漏不小。勿乞只是從四周地下抽取了大量土屬性靈氣裹住了身體,就輕輕鬆鬆的穿透了這三重防禦陣法。
他甚至有閒心將靈識透過大陣,窺視了一番正在操控這三重大陣的那陣法師。
那是在仁王府核心地帶,一座高塔上坐鎮的一個金丹人仙。那高有九層的高塔溝通了仁王府天上地下一共九座防禦大陣,是仁王府防禦禁制的核心。那個面容漆黑的人仙就坐在高塔最底層,一本正經的掐着印訣控制九座大陣的運轉。但是礙於修爲和陣法修養的緣故,他愣是沒發現勿乞已經走進了仁王府。
冷笑一聲,勿乞緊跟着瀅川公主,一路來到了仁王府的後園。
仁王府的後花園,規模是盧乘風后園的三倍以上,園內樹木繁茂,一座座精舍隱蔽在草木花叢中,隱秘性極強。瀅川公主熟門熟路的順着一條金色貝殼鋪成的小道一路前行,最後來到了一座被溪水環繞,通體用粉紅色半透明異種奇石搭建,精美華貴中透着幾分旖旎氣息的精舍前。
勿乞小心翼翼的鑽到了這座精舍內,從一座遍體都是大小窟窿眼的奇形假山中鑽了出來。這假山內剛剛好有一個可以容納勿乞的石洞,四周密佈着無數拳頭大小的窟窿,勿乞透過這些孔洞,可以將整個精舍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順着一個窟窿定睛向外一望,勿乞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在這座精舍前方,用巴掌大小的紅色玉塊鋪成的院子裡,一個身高超過八尺,周身雪一樣白,身軀壯碩,面容俊朗中帶着十足邪氣的男子,正赤luo着身體,將一個直徑三尺左右,用純金打造的特製車輪套在自己的下面分身上,得意洋洋的用雙手急速撥動着車輪。
這男子的分身挺直翹起,純金打造的車輪不用問也知道分量極重。他的分身套在車軸中,車輪轉得飛快,不斷髮出‘呼呼’風聲。他分身和車軸相互摩擦的地方,不斷濺起了大片火星,但是他的分身絲毫無損,反而是那純金車輪被磨出了絲絲痕跡。
一羣生得美豔無比,一舉一動都帶着十足魅惑氣息的女子團團圍住了院子,目不轉睛的看着那男子挺翹的下面,紛紛鼓掌大叫道:“教主好生厲害,教主越來越威猛了。”
勿乞看得牙齒一陣陣的直哆嗦。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要害,不斷的咧嘴搖頭。用純金打造的車輪套着那寶貝這樣急速旋轉?這何止是用‘威猛’來形容?這簡直是天賦異稟,簡直是變態中的變態。
猛不丁的,來自樂小白記憶中的關於某人的歷史記載涌入了勿乞腦海。
‘始皇帝益壯,太后yin不止。呂不韋恐覺禍及己,乃私求大陰人嫪毐以爲舍人,時縱倡樂,使毐以其陰關桐輪而行,令太后聞之,以啗太后。太后聞,果欲私得之。呂不韋乃進嫪毐,詐令人以腐罪告之。’
‘以陰關桐輪而行’,歷史上,能完成如此壯舉之人,除了那有名的假太監嫪毐,還能有誰?
嫪毐,一定是他。他身爲凡人之時,就能轉着桐木做成的車輪嬉戲玩耍。如今他的修爲,應該也和燕丹、荊軻等人相當,那天賦的異能自然是越發厲害。桐木製成的車輪不夠分量,他用純金打造成車輪炫耀自己的本領,這是應有之意。
勿乞眯着眼睛,小心的用眼角餘光上下打量嫪毐。不知怎的,一見到這傢伙,勿乞就好像看到了一條正在噴吐毒液的眼鏡蛇,本能的察覺到了一絲威脅。
這時候,瀅川公主走了進來,她一進院子,就跪倒在地上,笑吟吟的朝嫪毐叩拜行禮。
“奴婢瀅川,參見巨陽教主嫪毐老神仙”
瀅川公主的聲音嬌柔慵懶,一股子媚意直透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