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頃刻間到了玉曷面前,劍鋒上劍罡激射而出,震得玉曷髮絲齊根斷折,漫天青絲飛舞,玉曷被劍罡所激,大半頭髮都飛了出去,絲絲鮮血從頭皮中噴出,化爲一團血霧隨着劍罡向後激射。
玉曷怒喝一聲,身形隨着劍罡向後急退,雙手急速點動,數十道符籙激射而出,化爲團團鬼火磷光漫天飛舞攔在了劍鋒前。可是那甲士修爲比玉曷更高了一等,又是蓄勢已久全力擊出的一劍,玉曷倉促間的反擊,哪裡擋得住那勢如雷霆足以摧山折嶽的一劍。鬼火磷光紛紛粉碎,長劍依舊勢不可擋的向玉曷當面劈下。
刺耳的‘嘎吱’聲響起,勿乞身形一晃到了玉曷面前,一掌緊緊抓住了那雄壯甲士的劍鋒。長劍上一股巨力涌來,連續九波狂暴的力量宛如狂龍一樣在勿乞掌心掙扎扭動,意圖撕裂勿乞手掌,將他和玉曷一起斬於劍下。可是勿乞如今修爲暴漲,實力遠超這甲士,劍鋒在勿乞掌心濺起了大片火星,卻是紋絲不動。
“玉家的護衛很有種,大門外就敢襲殺玉家嫡系子孫?”勿乞譏嘲的回首笑問了一句。
大半個頭顱都成了光頭,腦門上正有鮮血滴下的玉曷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他暴跳如雷的咆哮道:“殺了他,一切後果由我承擔!簡直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區區下人,居然敢對我出手?”
聽了玉曷的怒吼聲,那甲士突然鬆開劍柄,身形驟然向後退去。但是他退得再快也沒有勿乞的速度快,勿乞腳步微動就追到了這甲士的面前,左手輕描淡寫的一拳帶着淡淡的紫氣轟在了這甲士的胸口上。
一聲巨響傳來,那甲士身高近丈的壯碩身軀轟然炸開,連同他身上甲冑一起炸成了粉碎。無數血漿肉末以勿乞爲圓心,向前噴射出了一個偌大的扇形,鮮血塗抹在地上,血淋淋的一大片看上去好不驚人。玉家大宅外的數百甲士齊聲吶喊,他們齊齊的走下臺階,手持並且就待向勿乞衝殺過來。
勿乞臉色一沉,右手一緊,長劍驟然裂成碎片摔落在地。他厲聲喝道:“不知道死活的東西,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玉曷身形一晃已經到了勿乞面前,他掏出一塊青色玉牌一晃,厲聲喝道:“你們做什麼?要造反麼?誰敢出手,滿門老小全部誅殺!敢對司天殿正職大祭司出手,你們是要造反麼?”
玉曷亮出的玉牌不僅僅是他安樂郡司天殿大祭司的身份令牌,更是他身爲中州司天殿一脈玉家嫡系子孫的身份銘牌。他這塊玉牌一出,數百甲士齊齊停下腳步,他們放下兵器,整齊劃一的向玉曷單膝跪倒行禮,深深的將頭顱垂下。
身爲玉家的私家護衛,這些甲士的身家性命都在玉家族人的掌握中,玉曷這樣的嫡系子孫若是真想要收拾這些看門的甲士,一句話吩咐下去,他們所有人的親眷都會被玉家屠戮一空。在大虞,私家護衛就和奴隸一般,實則沒有什麼地位的,主家的意志凌駕於一切之上,自然也高出了他們的性命。
玉曷雙眸閃爍着宛如鬼火一樣的兇光,他望着這些單膝跪倒的甲士,‘桀桀’怪笑起來:“剛剛這混賬東西,將他的親族全部擒下,稍後送去後院任我處置!”
這裡玉曷還沒說完對那甲士親眷的處置辦法,幾個身穿黑色長袍,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青年已經在大羣司天殿祭司的簇擁下走出了玉家正門。其中一個眉毛呈現出詭異的亮金色的青年站在大門石階上,居高臨下的俯瞰着形容狼狽的玉曷,突然笑了起來:“這不是十七弟麼?怎麼弄得這麼狼狽?這血漬啦糊的是幹什麼呢?殺人玩?”
不以爲然的搖搖頭,這青年輕嘆一聲,指着玉曷笑道:“十七弟最近出息了,但是也不用在這些護衛面前顯露威風吧?好端端的殺了人家,還要追究人家的親眷族人,這是何必呢?”
玉曷面色一沉,他向那青年望了一眼,冷淡的說道:“原來是三哥啊。”
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光溜溜血糊糊的腦門,玉曷獰笑道:“三哥只說我無故殺人,怎麼不問我爲何殺人?這賤種居然敢在玉家門前襲殺我,也不知道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玉家這一代的老三,玉家長老玉玅的嫡孫玉雮亮金色的長眉一挑,無比驚訝的說道:“啊呀?這就稀奇了?居然還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唔,殺得好,這些下人,也該好生整頓整頓了,太沒規矩了!”
笑吟吟的向玉曷點了點頭,玉雮‘呵呵’笑了幾聲,目光在勿乞身上掃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十七弟還是趕緊進去,好生梳洗一番,沒多久就要家族大會,爭奪那州牧的差事哩。十七弟帶了這麼多人過來,想必是有把握奪下一州之地的了。”
玉曷冷哼一聲,深深的望了玉雮一眼,冷冷的喝了一聲,帶着勿乞等人走進了玉家大宅,卻沒有和玉雮多說一句話。勿乞走過玉雮身邊時,還笑吟吟的向玉雮點頭打了個招呼,玉雮也是和藹可親的向勿乞點頭微笑,直到勿乞一行人走進了玉家大宅,他纔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那一灘血肉。
“誰腦子犯病了,在門前給十七弟添堵呢?這手段也太小人了些,上不得檯面!”
譏嘲的笑了幾聲,玉雮揮手道:“把那廝的親眷都拿下,送去七叔的院子,讓十七弟自己處置吧。”玉雮搖頭抱怨道:“大好的日子,弄得這麼血淋淋的做什麼?”
威嚴的掃了一眼站在門前的數百甲士,玉雮冷笑道:“你們一個個記好了,弄清自己的身份,你們只是玉家的私軍護衛,有些事情,不是你們能參合的!弄不好,你們會死,你們死了也不要緊,不要牽累自己家人。”
勿乞耳朵微動,雖然已經走進去了一里多地,繞過了數十進院落,但是他依舊將玉雮在大門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暗自點了點頭,輕聲對玉曷說道:“事情似乎和你三哥無關。”
玉曷淡然說道:“就算和他無關,他起碼也知道有人要在大門口給我好看。哼,我知道那人是誰。當初我去安樂郡出任司天殿大祭司,族中就有人在背後使壞,差點讓我無法成行。這筆賬,我記着呢。”
帶着勿乞和兩百名來自安樂郡司天殿的祭司,玉曷一路行到了玉家大宅的後院,進了東北角一座佔地數十畝的大院子。一路上,到處都可以看到和玉曷一般打扮的玉家子弟,他們身邊也都帶着或多或少的司天殿祭司,玉曷一路招呼打下來,勿乞也只能讚歎玉家的人口果然興盛,這嫡系的子孫就有百多人,那些旁系的卻又有多少?
將帶來的那些小祭司們留在了一座偏殿內喝茶休息,玉曷帶着勿乞繞過一座花圃,來到了一座通體漆黑,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森森寒氣的大殿前。這座大殿給人的感覺格外的深邃陰森,大殿門前矗立着的數十名甲士也是面無表情,周身氣息簡直和殭屍相似。
勿乞不由得掃了一眼這些甲士,這些人的修爲極其驚人,尤其他們偶爾呼吸之時,散發出的一絲邪氣中隱隱帶着刺鼻的藥草味道,再看看他們的指甲都帶着幾絲墨綠氣息,顯然他們體內都蘊藏着極其霸道的劇毒,這些甲士根本就是人工煉製的殺戮器具,已經不在活人範疇了。
向這些甲士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令牌,玉曷屏住了呼吸,帶着勿乞進了大殿內。
偌大的殿堂內空蕩蕩的,從外面看這殿堂長寬不過十餘丈,進了大殿內才發現這裡面被佈置了極其高明的空間禁制,大殿內部空間長寬超過三十里,高度也在十里上下。空蕩蕩的殿堂只是在正中間一字兒放着一百零八具黑石雕成的棺木,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正站在這些棺木前,不斷的深深呼吸着。
大殿內盡是這中年男子呼吸的聲音,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捲起了大片陰風,粘稠陰冷的陰風在大殿內迴盪,讓勿乞渾身毛孔都寒嗖嗖的,好似有某種邪惡的存在要鑽進他的身體,讓他情不自禁的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玉曷躬身向那男子行了一禮,恭聲說道:“父親大人。”
那身穿黑袍,周身邪氣沖天的男子沉沉的笑了一聲,語氣很是和藹的說道:“剛纔,有麻煩?”
玉曷冷笑了一聲,他直起身體沉聲道:“是,不知道是哪位兄弟看孩兒不順眼,想要給孩兒一個難看呢。”
中年男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搖頭嘆道:“這又是何必?沒來由連累手下人的身家性命。那膽大賊人的族人送來後,父親將他們配製成飯食,慢慢餵養這一百零八頭魔屍,這口氣也就算出了。”
緩緩轉過身子,中年男子望着勿乞說道:“你就是玉曷這次找的幫手?似乎修爲不錯。”
勿乞向那中年男子望了一眼,心臟頓時劇烈的跳動了起來。眼前這男子,玉曷的父親,中州司天殿大司天玉炑之子,怎麼會是這麼個模樣?
眼前這人,還能算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