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樂公府後花園小湖上,勿乞靜靜的躺在一條小舟中。
五行運氣術已經被他背得滾瓜爛熟,並且開始了初步的修煉。以心、肝、肺、脾、腎五臟爲核心,五條浩大的真氣流正在勿乞身體主要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中滾滾流淌。
所謂的五行運氣術,就是修煉者最傳統的奠基法門,煉血肉精華爲內家真氣,養五臟,孕五行,滋生五行真氣,茁壯先天孕育的,藏匿在五臟之中的修道之基,以五行真氣觸動修道之基,由先天靈種發育爲靈芽靈根,奠定進軍仙人大道的基礎。
換了其他先天武者改修五行運氣術,就必須更改經脈中的真氣運轉路線,這會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事。能夠修煉到先天境界的武者,真氣在經脈中的流轉軌跡已經形成了一種定式,甚至融入了血脈精神中,想要更改真氣運轉的路線,就好像要撥轉狂奔的火車的軌跡,困難得讓人吐血。
所以一般的修仙門派只願收錄沒有修煉的門人,後天巔峰的武者,已經是入門的極限。像勿乞這種已經躋身先天境界的武者,要不是鄣樂公主的面子實在太大,聶白虹會收他入門纔有鬼。不說別的,只說一個先天武者要改修五行運氣術,沒有三五年的苦功就不可能成功。
所以聶白虹才隨意給勿乞丟下了一本修煉典籍就揚長而去,因爲他根本不看好勿乞的修煉前景。他只是給鄣樂公主一個面子,過來收勿乞爲徒而已。至於勿乞是否能修煉出什麼成果,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但是對勿乞而言,這完全不成問題。他修煉的法門來源於盜得經,修煉的核心經脈是雙臂中的七玄盜天脈,體內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內空蕩蕩的沒有半點兒真氣存留。他只是按照五行運氣術採納了一點天地靈氣,用超出常人數倍強大靈識引導靈氣在經脈中運轉了三十六個周天,就奠定了五行運氣術紮實的基礎。
勿乞體內經脈通暢無阻,經脈的寬廣度和強度都是尋常人的數十倍,短短几天的修煉,就讓他在五行運氣術上的修爲有了三十年境的火候,在五臟中初步達成了小五行的平衡。
有了五行真氣的滋養,勿乞以靈識內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五臟中有一股勃勃生機正在孕育成長。只要他五行運氣術的修爲突破到先天境界,就能在五臟中孕育出他先天一點靈種帶來的靈芽靈根,奠定修仙求道的基礎。
只不過說實話,以勿乞的眼光看來,這五行運氣術雖然能讓人直達先天巔峰境界,但是實在是粗陋淺顯得很。無論是修煉出來的真氣的質量,還是積蓄真氣的速度,以及對五臟的孕育滋養的功效,都弱得可以。和水源篇中的功法比起來,五行運氣術就是垃圾,還是那種泡在茅坑中數十年的垃圾。
“這就是裂天劍宗引以爲自豪的基礎練氣法門?”
譏嘲的笑了笑,隨手將把玩的小冊子塞進儲物戒指,勿乞又將聶白虹贈送他的那柄長劍拿了出來。
這柄長劍色呈淡青,劍身猶如水波,明晃晃的很是耀目,看上去就給人一種鋒利的感覺。劍長三尺六寸,在飛劍中也算是體型壯碩的大傢伙,和尋常飛劍三五寸長、一尺長的體積比起來,實在是大得可以。
只不過飛劍體型雖大,品級依舊是下品法器,和勿乞手上的幾柄小型飛劍沒什麼區別。它的材料也就是普通百年玄鐵混合了一點點海底玄銅,品質算不上好;劍身內銘刻的陣法,也就是下品法器最長劍的乙木靈風掠空陣和太白庚金斬鐵陣。
當然,因爲劍身巨大的關係,飛劍內部銘刻的陣法掠空陣有十二個,比尋常下品法器飛劍多了九個;斬鐵陣有六個,比尋常下品法器飛劍多了三個。所以這飛劍一旦祭起,劍光速度比尋常下品飛劍要快三成,鋒利程度也要高出半倍有餘。
只不過這麼一點點屬性的提升,改變不了這柄飛劍僅僅是下品法器的事實。
如果勿乞功力足夠能在體內孕化三味真火,以靈識在飛劍內銘刻陣法的話,以他在盜得經中得到的傳承知識,他能夠在這‘巨大’的飛劍體內銘刻一百零八個更高級的陣法重疊,起碼能將這柄飛劍強行提升到上品法器的程度。
“嗤,區區一下品飛劍也拿來做人情,當我沒見過好東西麼?”
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盜得經傳承時,那浩如煙海的各種專門用來煉製各色法寶靈器的陣法和手段,勿乞不由得幽幽的嘆息了一聲。三味真火,這是人仙才能有的能力啊!
小心翼翼的舉起劍鋒,舌尖在劍鋒上輕輕一舔,勿乞噴了一口精血在劍鋒上,將一道靈識烙印進了這柄名之爲‘秋水’的飛劍中。手掐一個玄奧的劍訣朝飛劍一指,只聽一聲劍鳴,飛劍騰空而起,帶着一道不長的寒芒搖搖擺擺的飛上天空,在勿乞頭頂繞了三個圈子。
先天養脈境界,飛劍能騰空而起已經算是不錯。以勿乞高出其他人數倍的靈魂強度,飛劍能夠在他身週二十丈內飛旋穿刺,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戰鬥力,乍一看上去也算是一個合格的劍仙。
五行運氣術的後面,附了三個最粗淺不過的御劍劍訣,還有最基礎的刺、旋、斬三招劍勢。勿乞可沒把這些小兒科的劍訣劍勢放在眼裡,他現在使用的,是盜得經中傳下的一門劍法劍訣,比五行運氣術中的劍訣高明瞭何止三十三重天。
舞弄了一陣飛劍,將秋水劍藏回了儲物戒指,勿乞又吞了一顆真水沄瀾丹,藉助丹藥的力量將體內五行運氣術修煉出的真氣壯大了三成左右,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打起了呼嚕。
湖邊涼亭中,正閉目盤膝而坐的盧乘風睜開眼,羨慕的看了看勿乞飛劍在空中留下的一抹寒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小心的從錦囊中掏出了幾塊土屬性材料,慢慢的用小丙辰靈燈將其精煉燒灼。他也開始盤算,自己是不是要走走關係,也找一個修仙宗門加入的好。
只不過,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有哪個是精通陣法的呢?盧乘風得好好的打聽打聽。
又過了幾日,正好是當月初一,勿乞想起了聶白虹吩咐他的話,每個月的初一都要去白陽山裂天劍宗聽講的事情。現在盧乘風手上的事情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多勿乞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勿乞乾脆就向盧乘風請了一天假,找燕不歸借了一個嚮導,就朝薊都城外白陽山行去。
薊都城外方圓數萬裡都是平原丘陵,只有少數幾座秀麗的山嶺。在這個動輒山脈綿延數萬裡數十萬裡的世界,薊都城外的這些山嶺,只能用小石子來形容,實在是不起眼得很。
但是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薊都城南兩百七十里外,最高只有區區三百多丈,方圓只有百多裡,合計只有七八個小山頭的白陽山,也算是大燕朝有名的洞天福地之一。
六百年前,裂天劍宗的開山祖師聶藥女就是幸運的在白陽山遭逢仙緣,進入了一個仙人留下的洞府,繼承了那仙人的衣鉢,創建了裂天劍宗。開宗立派不過六百年的裂天劍宗後來居上,依仗強橫的實力,穩居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的第一宗門之位。
原本是大燕朝有錢有閒的豪富踏青郊遊所在的白陽山,自從聶藥女在這裡創建裂天劍宗後,就圈禁成了裂天劍宗的山門。今日的白陽山,平地有白霧升騰,一座護山大陣將方圓百里的山脈遮蓋得嚴嚴實實。
在嚮導的帶領下,勿乞騎着獨角麋鹿一路來到了白陽山山門前。
一條崎嶇的石板路,一座純木製的簡陋牌坊,這就是裂天劍宗的山門所在。在白霧遮蓋中,四個身穿白袍,面帶倨傲之色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牌坊下的長椅上,翹着二郎腿說着閒話。
因爲陣法遮擋的緣故,這些男子的聲音沒有傳出來,所以勿乞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看他們臉上那古怪的,是個男人都會明白的異樣笑容,就知道他們不會在談論什麼清白無瑕的勾當。
咳嗽一聲跳下坐騎,勿乞走到了牌坊前,隔着護山大陣朝數丈外的那四個白袍青年抱拳行了一禮。
“幾位同門,勿乞此番有禮了。還請幾位行個方便,勿乞是來聽講的。”
幾個白袍青年愣了愣,齊齊站起身來,目不轉睛的看向了勿乞。其中一人手舉一塊玉牌晃了晃,勿乞面前雲光一陣閃爍,讓出了一條通行的大道。四個白袍青年走出大陣,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勿乞。
過了足足一盞茶時分,開啓大陣的那白袍青年才朝勿乞冷笑了一聲:“你就是勿乞?燕樂公府上的門客勿乞?就是你殺了拓跋青葉,還打傷了拓跋昊風?”
勿乞一聽,這人的口風可不善啊。他含蓄的笑了笑,頷首道:“正是勿乞。只不過,拓跋青葉和拓跋昊風他們一死一傷,實在是勿乞逼不得已的。”
那青年急忙伸手止住了勿乞的話,他冷笑道:“別解釋,我們不聽,你也沒資格讓我們聽你的解釋!拓跋青葉和拓跋昊風是死是活和我們無關,但是昊英風龍是你打傷的吧?”
勿乞又是一呆,他們認識昊英風龍?打傷昊英風龍的人,是盧乘風。但是以勿乞和盧乘風的交情,是誰打傷的那傢伙有區別麼?輕笑一聲,勿乞頷首道:“打傷昊英風龍的,正是勿乞,敢問四位有何見教?”
四個白袍青年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冷笑起來。
‘鏗鏘’劍鳴聲大作,四柄飛劍齊齊飛上半空,四個白袍青年冷笑道:“想進山聽講,打贏我們吧!”
不容勿乞多說,四柄飛劍一起朝他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