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豫川還沒反應過來，家神詢問的上一句話，就被下一句話震的心口一顫。
「謝豫川：……坐仙舟？去天上？」
耳中嗡鳴，以爲自己聽錯了。
很快，塗嫿清淺的笑聲再次傳來。
“對，去天上。”塗嫿望着窗外青天下的茫茫雲海，正是最美的地方，不由嘴角微翹，再次問道：“想不想看？”
謝豫川只覺胸腔內，猛跳了一下。
張達義緩緩起身，也到謝文傑身旁，幫忙打繩結。
張翰林想破頭，也不會猜到此時此刻，謝豫川正被自家神明，請上萬米高空正在平流層中穩定飛行的“仙舟”之上。
“不擔心，不擔心。”張達義笑了笑，他只是好奇今日謝予珩通神，會與神明對何事有交流。
他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此刻身在何處，透過家神的“眼睛”，目光定定地盯着舷窗外，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白雲……
天上。
跟謝家相處久了，翰林大人已經能看懂他們謝家人的一些具有特別意義的“舉動”。
謝文傑：“先生不多睡了一會。”
躺在包袱上小憩中的張達義，聽見動靜睜開眼，也往謝豫川那邊看了看，見謝武英已經狀似無意一般，抓了一把枯草到謝豫川身前編草繩。
謝武英見狀，眼皮一跳，瞬間神經警覺起來，起身路過謝文傑身後，伸手壓了下兄弟懷章的肩頭，低聲道：“我去六哥身邊看着點，你們自便。”
前天他和謝豫川還提過夢中學習一事，謝豫川后來同他說，謝家神明問他想學什麼？他聽說後，驚訝了好半天，甚至一時情急失了禮數，不知眉眼高低的狂道：“想學什麼，家神都能教嗎？”
在旁人和遠處來回看管的差役眼中，謝豫川的舉動沒有絲毫“異常”，就連距離較近的女眷們，也沒察覺出來太多，只有謝豫川周圍的幾個人，才能感覺到，自家少將軍雖然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但那眼神裡，根本就沒他們幾個。
他此生何德何能，竟能親眼所見白雲盡在腳下這樣的一幕！
塗嫿靠在窗前，她能感受到謝豫川此時正在“透過”她的眼睛，同時看見她所能看見的一切。
於是，謝豫川很敏銳地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這是她今日，想讓謝豫川也看看的風景。
原來……是這樣的嗎？
爲了讓謝豫川這次的感受，更加有親臨其境之感，塗嫿把系統功能裡規定的所有“感知”權限，幾乎都開到了最大。
飛機平穩地在雲海之上飛行，機艙內的乘客們吃過午餐後，有欣賞美景的，如塗嫿這般，也有戴上耳機看電影的，還有許多人繼續睡覺。
「謝豫川：想。」
花費的能量和積分，在感受到謝豫川那邊的震撼和滿足之後，覺得很值。
目光對上謝武英，對方舉手朝天一指，張達義立刻明悟。
這是一種防禦和保護的做法。
那是什麼東西？
塗嫿解釋道：“你可以把它想成，可以驅使牛馬拉車的糧草。”
那洶涌而澎湃的情緒，她連問都不用問，就能感受到那份深深的喜悅。
按照家神示意，謝豫川聽話地閉上雙眼，很快，眼皮下一陣熱意涌起，不過幾息，那熱意又迅速褪去。
謝文傑掃了一眼那邊的謝武英，點頭道：“像是，六哥那個手勢，應是不讓打擾，鶴之護着呢，先生不必擔心。”
樹下，謝豫川突然與謝武英對視一眼後，上身坐直，雙手交攏，置放在身前，無聲閉上雙眼。
就這話，一吐口，張達義就後悔了，膽戰心驚兩三天，生怕言語不敬惹惱了謝家家神。直到風平浪靜過了兩天，他心裡才鬆了口氣。
身在九天之上，俯瞰雲霧和山海，身爲一個古人，不知是否能滿足謝豫川的想象？
滿足？
想來，神明寬仁，不與他計較。
耳邊，輕鬆溫潤的嗓音響起：“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不管看到什麼，別害怕，非常安全。”
她還是頭一次使用這種反向“共享”AR的功能呢。
無論旁觀多少次，翰林大人都始終覺得，此事也太過於玄妙了。
張達義說：“你家六哥好似在通神。”
「謝豫川：可是驅使仙舟在九天之上飛行的糧草？」
不僅如此，謝武英時不時擡眸掃一眼，他怎麼覺得六哥的目光裡，有一種他形容不上來的……幸福感？
「謝豫川：發動機？」
哪怕他自覺一向沉穩，不易受驚，可當他做好了心理準備，緩緩睜開眼，想要窺得九天之上是何風景時，仍然忍不住狠狠倒抽一口涼氣，被眼前無以倫比的一幕，驚呆了雙眸……他驟然睜開雙眼，眼中卻無任何焦距的樣子，嚇了謝武英一跳！
他擔心地擡頭盯了謝豫川一會，發現除了最開始睜眼的那一瞬間，謝豫川反應尤其“激烈”以外，後面六哥的臉色由白轉紅，漸漸恢復如常了。
塗嫿望着舷窗外，令人心曠神怡的碧波雲海，別說謝豫川，就是她一個時常坐飛機的現代人，每次看見這樣的窗外景色，心情都特別舒服。
謝豫川這是又通神了？
張達義闔眼繼續休息，不到一秒，再次睜開眼睛看過去，一想到謝豫川此刻正在通神中，他就睡不着了。
“那是發動機的聲音，沒事，不必在意，沒有影響。”
難道是謝豫川想到要跟隨神明學習什麼了？
謝豫川心口突突狂跳，完全不受控制。
不！
眼前所見一切天外仙境，遠遠超出了謝豫川對九天之上的想象！！！
“可以這麼理解，但比那種複雜。”塗嫿不太好解釋發動機的原理，只能概括的描述一下，謝豫川理解的仙舟能在天上飛行，就是因爲有那個東西的存在。
謝豫川被眼前美輪美奐驚歎到許久未出聲，塗嫿也沒打擾他，任他“望着”藍天白雲心情激動不已。
天上的聲音？
塗嫿聽到謝豫川的疑問，忍不住樂了。
「謝豫川：原來如此，予珩受教了。」
大樹下，眸光不知望向何處的謝豫川，忽然微微頷首，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引來幾道好奇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