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身的宿主被拎着走,眼睜睜地看着恭子那孤零零的身影越來越遠,系統的心情只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抓也抓狂過了,偏偏拿身爲始作俑者的高橋啓介沒半點辦法,只得勉強打起精神來,結算了剛纔任務完成的獎勵。
——好感度是有了,可本該激活的後續任務卻因被人橫插一腳而消失無蹤。
趁拓海一個人進了餐廳洗手間的當頭,它鬱悶地說:“你不快點解決掉跟他們關係過於親密的問題,表現分就只能靠參加比賽來積累了……”
又禁不住犯嘀咕:“真是的,你跟他們只能開啓友情線,不存在愛情線的啊!”
拓海吃夠了接觸女人反丟分的苦頭,對它的遺憾並沒任何感同身受的可能,只關心另一件事:“如果光靠比賽的話,要攢夠20萬表現分要多久?”
系統沉默片刻,計算完畢了便沒精打采道:“看勝率。在不扣分且全勝的情況下,d計劃的關東最速記錄一旦達成,大概就能完成50%。”
它還着急着,拓海默默地聽,也沒有再搭腔了,直到等得不耐煩的啓介在外頭喊他的名字,催他出來爲止。
“慢吞吞慢吞吞的,”拓海在洗手檯前慢條斯理地抹着洗手液,背後站着只類似監工的啓介,滿臉不爽:“要在裡面下蛋嗎?”
拓海順口道:“明明啓介先生的fd更像母雞。”都是黃澄澄的。
啓介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半晌才自牙縫裡擠出聲音來:“你說什麼!”
完全沒被他給威懾到,拓海有些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把溼漉漉的手往身後呆站的啓介的衣服上擦了擦。
啓介:“!!!”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嘴角抽搐着,盯住身上這件名牌長袖衫底部的那幾個溼手印,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你這傢伙——”
就在啓介快發作的當頭,門外的走廊上毫無預兆地傳來了一道熟悉又清冷的聲音:“啓介,你聲音太大了。”
是高橋涼介。
啓介的心裡狂風大作,警鳴不斷,嘴上倒是滿不在乎道:“嘁,是哥哥啊。”
涼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擋住路了。”
就算啓介的身形絕對稱得上高大挺拔,可硬說他霸佔了入口的空間的話,未免太過誇張。
但無疑對熟知大哥言之必行的性格的啓介很有用。
“哦。”
聽出裡面蘊含的濃濃威脅,縱使百般不情願,他也還是挪了挪,稍微讓開了一點。
涼介衝被擋在裡面、現在探頭探腦的拓海露出了一個溫和極了的笑,說:“你點的菜已經送上來了,走吧。”
拓海偷偷地看了眼面色陰沉的啓介,又看看笑容溫暖和煦的涼介,覺得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
可系統又安安靜靜的不肯吱聲,他找不到商量的對象,便小小聲地應道:“好。”
涼介脣角揚起的弧度更加溫柔了,腳下沒有動,顯然是等着拓海過來。
拓海才邁開了小半步,自始至終就板着臉的啓介就若無其事地擠回了兩人中間,免得他們靠得太近:“還等着幹嘛?走吧。”
鬧了巖瀨恭子這一茬,危機感大熾的啓介是再也無心去長時間逗留了,若不是還有明晃晃的一尊大哥杵在這裡,又是特意爲完成跟秋山涉的比賽遠道而來,他沒準就要立馬打道回府。
匆匆填飽了肚子,在道路上練習時又不免牽掛着跟哥哥獨處的拓海。
——他們在幹嘛?
雖說不太可能,他還是很擔心一向隱忍的哥哥會突然被狼人附體,被抑制住的情緒在瞬間噴薄而出,撲倒傻傻呆呆的拓海,隨心所欲地‘這樣那樣’。
光想象就叫他難以忍受了。
啓介在一心二用地在適應着山路的時候,山頂的氛圍卻遠不像他想象的那麼旖旎。
有秋山斜斜地袖手而立,一搭沒一搭地跟涼介攀談,不愛說話的拓海就只剩下無聊地撥拉礦泉水瓶蓋子的份了。
“我去看看這裡的賽道,”涼介這麼說着,終止了秋山沒完沒了地往下延伸的話題,側頭看向發呆的拓海,很自然地邀請道:“拓海,要一起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拓海條件反射地擡起了頭,神情有些茫然又單純。
涼介不禁笑了,正要再說一次時,秋山忽然舉起手來,衝不遠處打了個招呼:“嗨!你來了啊。”
涼介和拓海不約而同地看向他所招呼的方向。
“這是我的地頭,這些話留給我說纔對吧。”
語氣是抱怨的,可表情卻難掩高興。
一個在相貌上與秋山有不少相似之處的青年大步走了過來,較爲銳利的目光被掩藏在方框鏡片後,衣裝整潔,整個人有一種飛車界裡較少見的斯文氣質。
與秋山響亮地擊了個掌當做問候,他不急着跟蠻久不見的表弟寒暄,而選擇謹慎地看了這不言不語的兩個陌生人一眼,猜測着他們的身份和來意,又迅速注意到停泊在路邊的那兩部車。
——一個模糊的猜測很快就變得清晰起來。
秋山隨後的介紹也證實了這一點:“這是我的堂哥延彥,這是d計劃的領隊高橋涼介和下坡王牌藤原拓海。”
“噢?”
延彥並不露訝色,也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叫想嚇他一跳的秋山有些小失望,只客氣地主動與涼介和拓海分別握了手:“久仰大名。”
“我想我們在不久後就要交手了。”
涼介微微頷首,乍看是溫文有禮的,可認真觀察起來,卻有種從內裡透出來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即便沒有專程去謙虛什麼,卻不讓人覺得反感和傲慢,倒是萌生出種類似於‘他們的實力有這麼強大就該這麼做’的欽佩感。
“應該是很厲害的傢伙啊,”延彥暗自感慨着,同爲隊裡的下坡手,目光自然就停留在了那看上去就很沉默內斂的下坡車手——拓海身上,爲他的年輕感到震撼的同時,深深覺得這長相未免漂亮過頭了。
眸光清亮明澈,面部輪廓很柔和,五官單個拆開都沒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組合起來說不出的協調好看,屬於那種連身爲同性的他都激不起天性裡留存的競爭意識的軟乎乎的治癒感,甚至心生好感。
聽說上坡車手的高橋啓介跟領隊高橋涼介是親生兄弟,那肯定也是個帥哥了。
隊名就被蒙着層神神秘秘的薄紗,叫什麼d計劃……d?stands?for?what?
許多感興趣的人都猜過了,可沒人肯定自己就是對的。
不過……
延彥若有所思。
他們選人的第一標準,不會是看臉吧?
——那還不如叫男模隊來得恰當。
“喂,延彥,”秋山把思維一路發散着跑遠了的延彥喚回來,大大咧咧地胳膊搭到他肩上,扯到一旁,光明正大地當着拓海和涼介的面說着悄悄話:“很厲害吧?可以給你提前蒐集下資料。”
延彥翻翻白眼,拆穿道:“謝了,不過你之所以會把他們引來,是自己太過技癢,想和他們交手的緣故吧?”
“哈哈,”被看穿了,秋山一點不惱:“你也知道我很久沒遇到過叫我熱血沸騰的對手了。但凡是開fr的好手,不,只要是跑山路的,都會想和他們3個交手的!哪怕是其中一個也好!”
或許是實力上的差距吧,他就沒一次感覺到過,在阿涉口中那玄之又玄的‘高手的氣場’和壓迫感。
高橋涼介是很有氣勢,可一旁的那個86車手……再怎麼看都是很隨和軟柔的草食性。
想是這麼想的,延彥不置可否地用食指託了託眼鏡夾鼻:“我以爲你只對fd有興趣。”
很重視數據分析的他消息還算靈通,沒有漏掉堂弟與‘旋轉的高橋兄弟’裡的弟弟有一場未竟的賽事,還爲那耿耿於懷。
“fd的實力很不錯,現在正在山上練習着呢,一會就比完。”秋山把吸了幾口的煙丟到地上,一腳踩滅,磨了幾磨道:“也就你這裡合適,白天沒什麼人,我那邊嘛,上坡多,人也多,彎位的曲率不穩,尤其在這個季節,碎石到處是,損耗太大。”
能少傷點輪胎,就儘可能地去避免,他和含着金湯匙出世的高橋兄弟不同,花在車的改裝、保養和燃油上的費用,都是要精打細算一番,才能好好維持這種奢侈的愛好的。
延彥點了點頭:“隨你。路是公用的,又沒寫着我們車隊的名字。”
“就知道沒問題!”
秋山愉快地喊了聲,結果那爲表示友好而落到延彥身上的力道一時沒來得及留神,一下就把那相比起來有點宅過頭而缺乏鍛鍊、此時嗨毫無防備的某人給打到了地上。
秋山:“……啊哈,你也太弱了吧。”
延彥默然爬起來,用袖口擦拭鏡片和麪部灰塵的時候,不經意地對上了拓海那懵然的目光,一陣不受自制的發窘,險些起了要宰掉叫他丟了大臉的阿涉的念頭。
“我們出發吧。”
涼介對秋山堂兄弟間的對話沒有興趣,只對拓海重複了次先前的提議。
“好的。”
拓海聞言乖乖地上了fc的副駕,初一坐下,就覺得車內的樣子既熟悉又陌生。
他有些困惑,好一會纔想起,嚴格來說東西本身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變化的只是大小和觀者的角度。
上一次坐上來貌似還是變兔子的時候吧……
看拓海又在走神了,涼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去叫他,只是寵溺地笑着,探身過去幫他繫緊了安全帶,才穩穩地變檔出發。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拓海漸漸回過神來,一邊望着路面,一邊盤算着要不要找點話題時,涼介忽然開口了:“我恐怕要搶一回你的位置了。”
拓海茫然,半天才道:“要換我來開嗎?”
涼介先生是想坐副駕上?
涼介莞爾,道:“不是。我是指等車隊正式征戰這裡時,我要代你成爲下坡道的車手。”
“當然沒問題了……”拓海有些稀裡糊塗,“但他有那麼強嗎?”需要涼介親自出手?
他有通過系統去觀察過那個人,評分不過是少得可憐的50分,似乎是個實踐能力不怎樣的理論派。
涼介沒有回答。
拓海偷偷摸摸地瞅了他一眼,看他面色如常,便也斂了那少得可憐的好奇心,不再問了。
不知過了多久,涼介卻又笑了,嗓音很是低沉:“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
拓海愣了愣,不解道:“誒……是說秋山延彥還是秋山涉?他有看我嗎?”
涼介神色淡然:“嗯……非常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我才發現我上了首頁的讀者栽培榜,營養液居然那麼有用!都從來沒去求過……哈哈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