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王準備幫豆豆出去買點藥的外敷的時候,窗外已經響起了車子發動的聲音。
她快步走到牀邊看了看,見是凌崢開着車子離開了,想了想驚叫一聲道:“遭了,他剛纔喝了那麼多酒,開什麼車啊?不想活了?酒駕啊!”
豆豆的身體一個激靈,握着冰塊的手也猛的顫了一下。
小王急道:“他這不是有病嗎!唉,真不知道怎麼說他!我也是爲你們操碎了心!”
說着就將醫藥箱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道:“我去一下醫院,少奶奶,你乖乖在家,聽到沒有?別讓我擔心啊。”
豆豆乖乖的點了點頭,小王終於鬆了一口氣。
就算她不說,豆豆這個時候也不會出門的,畢竟她頂着這樣一張臉,走到哪裡都會成爲焦點。
小王走後沒多久,樓下的門又被打開了,以爲是麥一流,她沒在意。
但當她聽到那人上樓的熟悉腳步聲後,她的身體的弧度猛然崩的死緊。
腳步聲慢慢接近,她騰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就要將臥室的門反鎖,然而卻被外面的人先一步的抵住。
她一看到那人就開始用力要去將門關上,然而那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在體力上,男人永遠佔據上風,所以凌崢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
豆豆筋疲力竭,開始劇烈喘息,她後退兩步,驚恐的看着這個向她慢慢走近的男人。
凌崢的神情看上去非常可怕,非常頹敗,這讓她想起之前看到過的一部名爲行屍走肉的電視劇。對,這個時候的他,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就在她退到牀邊無路可退,一屁股坐下的時候,男人的大掌隨即落在他的肩上,讓她的身體猛的一顫,欲要躲避。
“別動。”男人的脣瓣有些乾裂,他說出這兩個字。
坐在牀上的小女人還真就一動不動了,他另一隻手上的袋子裡裝着活血祛瘀的藥水,將瓶子打開,用棉籤蘸着藥水給她塗抹在臉上,神情如此專注,好像她的這張臉就是全世界一般。
豆豆也是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他,他雖然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但身上沒有任何腐爛的味道,只有濃烈的酒精刺鼻而又炙熱。
這個時候的他應該還處於喝醉的狀態吧?要不然他的動作怎麼會這麼溫和。
當他將她臉上,脖子上,手腕上的痕跡都塗抹上藥水之後,她終於因爲清亮的藥水而覺得舒服服了許多。
男人放下手上的東西看着她,她移開了目光。
良久之後,耳邊響起關門的聲音,她才意識到他已經走了。
沒一會,方姐又飛快的衝了進來,一把打開房門大聲叫道:“少奶奶!你沒事吧!”
豆豆坐在牀上,茫然的看着她。
方姐見她一切如常,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剛要上樓就看到凌總從上面下來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爲……”
還以爲他又要來對她實施家暴了嗎?
不,那不是凌崢的原則,這個男人是在打了一巴掌之後又來給甜棗了,身爲一個商人,深諳收買人心的道理。
所以小王就被收買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啊,哎呀,哪來的藥啊?凌總給買的?”
小王趕緊拿起說明書看了看,發現孕婦可以使用的說明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嗨,早說他去買,那我就不跑這一趟了。”
窗外車子再次被髮動,豆豆知道,他這是真的走了。
麥一流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小王正在收拾最後的衛生準備去睡覺,冷不丁看到麥一流正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驚訝道:“麥先生,您怎麼了?吃飯了嗎?”
麥一流將手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對她說道:“別出聲,別出聲,豆豆和女婿睡了嗎?”
小王嘆了口氣:“少奶奶睡了,不過凌總不在家。”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小王叉腰道:“你都不問問爲什麼凌總不在嗎?”
“哎呀,我對他在不在家不感興趣!”麥一流說完就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小王好奇的跟上,只見麥一流從門口拉了一個人進往家裡帶。
“蘇太太?”小王訝然,指指麥一流,又指指陳芳,有些生氣的說道:“你們,你們怎麼能做這種事!”
陳芳馬上一把將麥一流的手甩開,臉紅說道:“我說不來不來,你非讓我來,我走了!”
“你要哪去?還會那個破旅社?一屋子蟑螂?”麥一流氣急敗壞道:“你得了吧!一輩子沒吃過苦受過罪!能受的了那種地方?還有小王你給我閉嘴!我們這是純潔的革命友誼!可不許給我胡說!趕緊弄點東西來吃!餓死了!”
小王應了一聲去準備食物了,陳芳雖然被拖進去了,還是有些不自然,心有餘悸的說道:“要是被豆豆知道了……我這叫什麼事啊!”
麥一流將外套脫下來扔到一旁,一邊洗手說道:“豆豆都睡着了,不會知道的。”
“那明天早上呢?我還真就有嘴說不清了!”
“放心放心,豆豆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
“不行,你還是借我點錢,讓我去住旅社吧!”
“我沒錢!”麥一流下巴一擡,厚着臉皮道:“我一分錢也沒有!”
陳芳皺眉:“你非得讓豆豆趕我走才甘心!”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她的媽媽,她不會趕你走的,豆豆是我一手帶大的,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這一點隨我!”
陳芳忍俊不禁:“你這張老臉可真夠厚的!”
兩人說笑間小王已經將飯菜簡單的熱了熱端了上來,麥一流又讓她去收拾客房,看來是打算讓陳芳在這裡長住了。
臨睡覺之前,陳芳想去看看豆豆,悄悄打開了房門的一條縫隙,看到牀頭櫃上亮着一盞幽幽的燈,豆豆已經熟睡,便也沒再打擾她,自己回房間休息去了。
當她把門關上的時候,牀上的豆豆卻睜開了眼睛。
她其實根本沒睡着,確切的說,她睡不着。
失眠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她一閉上眼睛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陷入到牀下一樣,掙扎着想要抓住身邊的浮木,才覺得身邊早已空空如也。
剛纔乾爹和陳芳上樓說話的時候,她聽到了動靜,所以更加睡不着了。
所以對她而言,今晚就相當於是一個閉上眼睛等待天亮的過程,她從不知道,原來一夜的時間可以如此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