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溫子煥走進千金堂,看見雲皖還在裡面忙碌着,輕輕喚了一聲。
“雲師叔。”沈星移跟在溫子煥身後,也附身作揖,隨即默默站在他身後。
雲皖聽見兩人的聲音略看了他們一眼,又接着忙自己的事情。
兩人也不多話,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靜靜看着雲皖忙碌。
前幾日溫子煥提前救回被擄走的弟子,只是終歸還是晚了一步,他到石窟之時,這些弟子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身上沒一塊好肉,三魂七魄受損,而最後被救出來的丁墨婉,比那些弟子還慘,溫子煥找到她時,她被關在一個籠子裡,那籠子被施了咒法,以丁墨婉的修爲根本沒辦法逃出,被廢了手腳挖去雙眼的丁墨婉瑟縮着躲在籠子的角落裡,兩個看守着她的怪物正想凌辱她,她逃脫不了,只能無力的大叫着,面上遍佈血淚,饒是溫子煥看了都於心不忍,氣的三兩下將那些怪物殺了個乾淨。
“沈...師兄...是你嗎?”
沈星移正回想的出神,就被丁墨婉小心翼翼的詢問打斷了思緒,他看了看溫子煥與雲皖,卻見雲皖對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走上前。
他不知道丁墨婉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默默走上前蹲在牀沿溫聲道:“是我,師妹別怕。”
丁墨婉出事之後一直都休息不好,總是半夢半醒着,方纔做了噩夢被驚醒,這下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慢慢放鬆下來,一口氣顫顫巍巍呼了出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感受着沈星移沉穩的呼吸,她喜歡沈星移,就算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她也依舊默默喜歡着他,在石窟的時候,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堅持不下去了,全然是靠着對沈星移的思念才挺過來的。
“師兄,我以後還能和你們一起修煉嗎?”丁墨婉有些無措的舔了舔乾裂的脣瓣道,她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或許再也沒有修煉的機會,只是這一會兒,她也只是想要一句安慰罷了。
“當然可以。”沈星移伸手握住丁墨婉冰涼的手,替她擦拭去手心的冷汗,輕笑道:“師妹好好養傷,師兄還等着教你劍法呢,你就愛偷懶,可不能休息太久了。”
“可不是嗎,這點小傷,有本醫聖在保準你很快就又能活蹦亂跳。”雲皖也打趣着走上前,輕輕揭開包裹着丁墨婉腳踝的紗布,隨着紗布揭開,腳踝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再一次呈現再三人面前,雲皖雖然語氣輕鬆,面色卻十分凝重。
溫子煥再次看到這傷口,還是覺得十分駭人,救下丁墨婉時,她手腳筋被挑斷硬生生扯出一截,甚至腳踝的骨頭都差點被斬斷,平日裡嬌嬌柔柔的小姑娘,平白受了那樣的苦。
“宗主,雲師叔,謝謝你們救了我。”丁墨婉不想三人太過爲自己擔心,也想借故轉移注意力忽視上藥的痛感,便故作輕鬆道:“宗主,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的?”
“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罷了。”溫子煥並不想讓丁墨婉再去回憶當日的情形,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也不難猜到此次的目的。
“宗主,墨婉知道您怕我難受,只是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與你們說一聲。”丁墨婉這會兒已經好了些,她將自己手抽回藏在被子裡,回憶道:“那日莫名被擄走,那些怪物明顯早有準備,抓了我們便用各種殘忍的法子折磨我們,各位師弟師妹不論是肉身還是靈體都受到了傷害。”
丁墨婉頓了頓,三人也沒有打擾她,過了一會兒又聽她道:“只是在宗主到來之前,那石窟裡還來了幾個人,一個被稱作主人的應該是北辰,其餘幾個都像是北辰的手下,只是其中有一個人,聽他們的意思像是潛伏在我們暮雲宗內,此次事件就是他一手策劃的,這個人聲音男女莫辯,平日裡完全沒聽到過,如果沒有刻意僞裝過的話,應該很好找。”
雲皖聽她這麼說,不由有些吃驚,暮雲宗招收弟子條件嚴苛,背景家世也會調查的清清楚楚,卻沒想到還是有邪祟黨羽潛伏進來,他默默看向溫子煥,卻見溫子煥也是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沈星移與溫子煥離開懷閔峰,一路默默無話,眼看溫子煥就要回了房,沈星移伸手拉住溫子煥指尖,溫子煥這才停了下來,只是看模樣明顯心情不太好。
“師尊,不要着急,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你先好好休息。”沈星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出內奸,若是以能力來講,肯定是溫子煥或是擎霄去找最好,只是擎霄眼下要帶領弟子巡邏,而溫子煥已經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眼下都是一片青黑色,再這樣下去,北辰沒找上門他便自己先倒下了。
“也好。”溫子煥自然懂沈星移的擔憂,也不推辭,本來也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他伸手從乾坤囊裡取出一塊巴掌大的銅鏡遞給沈星移道:“這是八卦玲瓏鏡,我在外遊歷時偶然所得,它能照出非人之物,你拿着它,要是懷疑誰,就用着鏡子看個究竟。”
“好,放心吧。”沈星移伸手接過銅鏡揣入懷裡,又認認真真的看了溫子煥好一會兒纔到:“師尊早點去休息吧。”
溫子煥猶豫了一瞬,突然輕輕吻了吻沈星移的脣瓣,溫熱的脣瓣軟軟的,像是上好的糕點,這是溫子煥第一次主動吻他,沈星移呆呆的站着,任溫子煥在他脣瓣上笨拙的啃咬了兩下,不禁失笑出聲,隨即在溫子煥控訴的目光下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把溫子煥吻得脣瓣微腫淚眼朦朧,沈星移才放開他笑道:“師尊近來實在操勞,姑且忍忍,等精神好些了再想不遲。”
“!”溫子煥一時間又羞又惱,氣的瞪了眼沈星移,隨後大步回房甩上了門。
事態嚴峻,沈星移一刻也不敢耽擱,第二日一大早就請來了司寧和高師兄,讓他們與自己一同尋找那個內奸,至於其他人,他們是一個字也不能多說,畢竟這時候難以確定敵我。
暮雲宗是上修界第一大宗門,弟子幾萬衆,沈星移三人足足五日才排查完所有弟子,只是那麼明顯的特徵,卻是一個人都沒有,有些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人沈星移也用銅鏡照過,只是都不是什麼邪祟。
沈星移心事重重回到了天樞峰,還未到午膳的時候,他便直接去了溫子煥的屋子,卻不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溫子煥坐在主位上,而他的下首,一個衣着精緻華麗的婦人正與他有說有笑,仔細看去,不是柳餘氏又是誰。
“師尊。”沈星移喚了一聲,擡腳走了進去。
柳餘氏聽見他的聲音回身看着他,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這是自己打小疼着,後來又思念了十幾年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還是想好好愛護他,這才找上暮雲宗。
看她的模樣,沈星移有一瞬間的晃神,只是沈星移想起來原先柳餘氏拒絕自己見面的事,心有芥蒂,也就沒有太過熱絡,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便站到了溫子煥身側。
柳餘氏見沈星移這模樣,有些受傷的抿了抿脣,過了一會兒又看向溫子煥問道:“溫宗主,我方纔說的事不知你考慮的如何?”
溫子煥也不着急,只是伸手握着沈星移的手淡淡笑道:“柳夫人,星移雖然是我的徒弟,但是這種事我還是希望他能自己做決定,而不是由我們來安排。”
說着他看向沈星移,語帶安撫道:“星移,柳夫人有事想與你商量,你們兩好好聊聊,方纔你陳師叔找我,我去去就回。”
“好。”雖然不知是什麼事,但溫子煥的模樣明顯是給他們地方讓他們單獨聊聊,沈星移畢竟不是冷血的人,自然也不會拒絕。
兩人目送溫子煥出去並關上了門,沈星移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便默默端起原本溫子煥的茶盞喝了口茶。
柳餘氏見狀有意無意看了看那杯茶,有些討好道:“星...移,你現在是叫這個名字是嗎?怎麼改了名字了?”
“沒什麼。”沈星移淡淡道:“原來名字不夠大氣,師尊就幫我改了。”
“哦哦哦,溫宗主是有學識的,這名字取得確實不錯。”柳餘氏附和着稱讚了一句,隨後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她只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想來也有些不好意思,當初沈星移想與自己相認的時候,雖然是柳舒然有意瞞着她,可後來通過溫子煥知道了真相卻還是猶豫了,如今人家已經沒有了認親的想法,自己卻又巴巴地跑來相認,換了是誰都沒好臉色。
“你來有什麼事嗎?”終歸沈星移還是不忍柳餘氏難堪,斟酌着問了一句。
“啊?哦哦!是這樣的。”柳餘氏踟躇了一會兒道:“聽說暮雲宗現在不太平,我想讓你跟我回柳府,雖然柳府是普通人家,卻是平平安安的,你在這兒太危險了,老爺那邊,我來之前已經與他商量過了,他也是十分贊成的。”
“如果是勸我離開暮雲宗,就不必再說了。”沈星移打斷柳餘氏:“我從小在暮雲宗長大,這裡就是我的家,這兒每一位都是我的親人,若是讓我有福同享,有難卻不能同擔,我實在做不到,更何況我師尊在這兒,我絕不可能離開。”
“你不要意氣用事啊,咱們說到底也是凡人,人家不是衝着你來的,你何必自己白白送上性命,不過是師父,難道比娘還重要?”柳餘氏又怒又惱,一邊又擔心不已,說着險些就掉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