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東京的天氣好像一直這樣反覆,狂風暴雨在肆虐一整個夜晚後悄然停歇,然後迎來一個爽朗的晴天。
今天路明非和繪梨衣起了個大早,因爲路明非答應了繪梨衣,如果今天不下雨就陪她去逛淺草寺,結果今天天氣很棒,一大早淺草寺的門口就人滿爲患。
情侶們聚集在雷門的門口打卡拍照,頗有一番不在那大紅燈籠下拍出滿意的照片誓不前進的架勢,路明非和繪梨衣可不湊這個熱鬧,只是在簡單的參觀了雷門的大門後就繞開人羣離開了。
路明非他們剛離開後,一夥人在他們後面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淺草寺的正門。
“哎喲哎喲,這大門真敞亮,這大紅燈籠真喜慶,來都來了,還不得拍個照再走啊?”嬸嬸招呼着,“我看人家情侶都站門口拍,鳴澤佳佳你們倆也趕緊去啊,我帶的相機終於派上用武之地了!”
叔叔和陳處長倒是對拍不拍照不關心,中年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路過的豪車上,法拉利、邁凱輪、柯尼塞格……陳處長率先高談闊論了起來,叔叔也緊跟而上,兩個人恨不得把這一輩子對豪車的知識全部搜腸刮肚拿出來顯擺,好似都變成了專業的車評人。
佳佳媽媽雙手抱在胸前站在一旁,她倒是沒有嬸嬸那麼熱衷於撮合兩個孩子,但拍照什麼的她也不反對,反正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在著名的景點爲孩子紀念一下也是人生的閱歷。
“誒,兩個人都往後站點兒,站在那大紅燈籠下,寓意好,拍出來的照片好看。”嬸嬸指點江山,“鳴澤,你和佳佳隔那麼遠幹嘛?靠近點啊!不然一個鏡頭裡都抓不下你們!笑一笑啊,表情豐富一點,別一副苦瓜臉,學一學剛纔站這裡的那對情侶是怎麼拍的,鳴澤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要主動一點,別像女孩子那麼害羞!”
路鳴澤不情不願地配合,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鹹魚,經過嬸嬸的一番指點後,路鳴澤終於得到了釋放,開始往淺草寺內的甜品店撒丫子狂奔,嬸嬸也拍到了滿意的照片歡天喜地的邊走邊觀賞,叔叔和陳處長兩個沒心沒肺的老爺們的注意力從豪車轉到了遊客們的皮鞋上,佳佳媽媽則拉着佳佳走在人羣的最後,她語重心長地對佳佳說其實拍照的時候也不用聽一味路鳴澤他媽媽的和那個路鳴澤靠得那麼近,女孩子還是要講究矜持的,佳佳乖巧地點點頭。
路明非帶着繪梨衣在仲見世商業街內閒逛,街道的兩側是“舟和”和“淺草莓座”兩家店鋪,路明非在來之前專門搜過攻略,“舟和”是一家創立超過百年的甜品店,甜品和茶水在整個臺東區都頗有名氣,而“淺草莓座”則是一家草莓大福專賣店,他們家用的都是拿過大賞的草莓,顆顆巨大飽滿。
值得一提的是,在“舟和”購買水信玄餅和玄米茶時,路明非特意把錢交給繪梨衣付款,想讓繪梨衣體驗體驗購物的快感時,繪梨衣手忙腳亂比劃着找零的模樣讓導購員忍不住直呼卡哇伊,結賬時特意往交給繪梨衣的甜品袋裡塞了一個迷你茶包,說看到了繪梨衣這麼可愛的女孩讓她一天的心情都變好了,小小的禮物請繪梨衣務必要收下。
而之後在“淺草莓座”購買草莓大福時,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請給我今天最棒的兩個草莓大福”,然後把小本子拿給甜品師看,甜品師驚詫於其他客人都是用隨口說的而這個女孩居然是用寫的,他似乎被這個漂亮女孩的誠意給打動了,於是現場挑選了兩顆最大最飽滿的草莓大福,並撒上雙倍的椰蓉粉,最後裝飾成精緻的樣子雙手捧給繪梨衣。
諸如此類的事在之後的旅遊紀念品店、民間工藝品店、首飾店和小吃店屢次發生,譬如繪梨衣買耳墜被店員贈送卡通小發卡、在購買人形燒時被贈送仙貝,在挑選紀念卡時被商家破格升級成珍藏版……
雖然都是一些禮輕情意重的贈品或是優待,但今天的一切全然沒有路鳴澤和酒德麻衣她們的干預和安排,這一切的小驚喜和小禮品都是憑藉繪梨衣的魅力賺來的……這讓路明非不由得感慨漂亮的女孩就是好命,只要你生的可愛性格乖巧,全世界都會喜歡你優待你。
“媽,這家甜品店說他們家有超過一百年曆史,那他們家的甜品一定很好吃!”路鳴澤指着“舟和”甜品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哎喲,他說一百年還真就一百年啊,那我還說我祖上一千年都是神廚呢!這年頭找噱頭喊口號誰不會啊?那空口無憑的能作數嘛?”嬸嬸以過來人的角度苦口婆心道,“我們那邊這樣招搖撞騙的店子還少麼?在國內都不會被騙,怎麼出國就缺心眼了呢?”
“但是看起來真的很好吃的樣子啊。”路鳴澤靈機一動,搬出殺手鐗,“那興許佳佳也想吃呢?”
果然,提到佳佳,嬸嬸也無法淡定地嘴上說教了,她湊到佳佳的旁白,指着“舟山”甜品屋,對佳佳問:“佳佳啊,聽說那家甜品店有上百年的歷史了,老手藝了,想不想嚐嚐他們家的甜品?阿姨讓鳴澤去給你們買兩份?”
“這說一百年難不成還真有一百年吶?這些日本商家騙起人來都是一個套路,鳴澤他媽你眼光可要放精明點啊。”佳佳媽媽忽然開口,“我看另一邊這家叫‘淺草莓座’的店不錯,店門口的標語比那個什麼‘舟山’踏實多了,佳佳剛纔也說想試試他們家草莓口味的大福是不是?”
“我正準備帶佳佳去買草莓味的大福呢,鳴澤想吃麼?要不要給你們家鳴澤也帶一份?”佳佳媽媽“不經意”地問道。
“哎呀,那正好,鳴澤剛纔也提到他想吃草莓味的大福餅,倆孩子的口味還這麼一致呢!其實我說口味也能吃到一起去最難得了,倆人以後肯定不會因爲吃什麼的問題鬧矛盾了不是?”嬸嬸一拍手掌,“這哪能麻煩你們去買啊,讓鳴澤去好了,正好這兩天在酒店的時候鳴澤學了幾句日語,就是怕我們在日本這幾天問路啊、購物的時候溝通不便,小孩私下裡其實特別懂事,買東西這事兒交給鳴澤來就好了。”
其實路鳴澤學習日語的初衷是想交兩個日本網友,因爲聽說日本這邊的妹子都很早熟,如果聊的好說不定還能在離開日本之前偷偷見個面什麼的,路鳴澤的內心還是期盼着能夠留下一段令人難以忘懷的跨國之戀,就像當初“夕陽的刻痕”一樣讓人刻骨銘心。
“想不到鳴澤這孩子這麼用功呢,那就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家鳴澤了。”佳佳媽媽淡淡地笑。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咱們兩家還這麼見外幹嘛。”嬸嬸說着退回了路鳴澤身邊,從皮夾裡抽出兩張千元日鈔,塞到路鳴澤手裡,低聲交待,“佳佳想吃對面那家‘淺草莓座’的草莓大福,你去買兩個草莓口味的大福餅去,你一個佳佳一個。”
“草莓大福餅有什麼好吃的啊?到處都有得賣,女孩子才喜歡吃那種東西,”路鳴澤抱怨道,“我想吃另一邊的水信玄餅啊,這可只有在日本纔有得賣,水信玄餅的口感軟糯的,肯定比草莓大福好吃。”
其實是路鳴澤參加聯誼時,來過日本的女孩忽然在日料店的飯桌上討論起水信玄餅的口感有多軟糯,用瓊脂製造的水信玄餅就像透明的水晶球,裡面還放入了櫻花花瓣,入口即化,去過日本的男孩加入了女孩們的討論,聊得熱火朝天的,而那一次路鳴澤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信玄餅吃起來什麼味道,他甚至不知道水信玄餅是什麼東西,路鳴澤想着這一次好不容易來了日本,起碼得真正嘗過一次水信玄餅之後才知道口感,這樣下次同學聚會有女生聊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他才能掌握話語權。
“現在是考慮哪個更好吃的問題麼?鳴澤你有聽清楚麼?是佳佳想吃草莓大福餅。”嬸嬸語重心長地說,“還記得我是怎麼教你的麼?在這種小事上,男孩子要謙讓女孩,儘量順着女孩的心思來,這樣才能讓別人覺得你是個懂教養、講紳士的孩子,水信玄餅我們回頭有機會再買,這一次先給佳佳八草莓大福買了,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嬸嬸嘮叨起來大有一番不到天荒地老不停嘴的架勢,路鳴澤實在難以抵抗自己老媽無休止的嘮叨攻勢,他從嬸嬸的手中接過兩張日元的鈔票,灰溜溜地跑到淺草莓座排隊去買草莓大福。
最後路鳴澤從甜品師的手中接過兩個大小和賣相都很普通的草莓大福,並得到“孩子,你這樣的體格最好少吃甜食,不然小心你的血管裡都流淌的是草莓汁和甜奶油”的忠告時,小胖子的內心是崩潰的。
路明非和繪梨衣隨着人流,穿過淺草寺的第二道門,寶藏門,來到寺廟的更內層,他們的左手邊是規整的寶藏寺,正前方是氣派的淺草寺五重塔,這兩棟建築都是用硃紅色的底漆勾勒主體,飛檐和立柱在保持年代感的同時又被打理翻新得一級棒,鋥亮的新漆在陽光下折射着透紅奪目的光彩。
擁擠的人羣在前方自動分流,圍出來了一大片空地,原來前方寺廟的空地上擺放着一隻瓷釉大香爐和一個用作抽籤的小亭子,薰香和抽籤都是一百日元一次,來到這裡祈福抽籤的遊客們抽到好籤時都可以隨意帶走,如果抽到不好的籤文也可以帶走找到高人化籤,或是留下一筆錢交給淺草寺來幫忙處理,除了抽籤,周圍還有許多祈求學業、交通或是平安健康的御守供賣。
路明非看繪梨衣盯着香爐和籤筒,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他從口袋裡取出幾枚事先準備好的硬幣,交到繪梨衣手上,對繪梨衣笑着說如果想試試的話可以去請幾柱香然後再去求籤碰碰運氣,請香的時候記得在腦子裡默唸三遍想要實現的心願,但記住心願不要太難,說不定某個今年業績沒達標的神明聽到了就順手幫忙實現了呢。
繪梨衣點點頭,興高采烈地拿着硬幣去請香求籤了,這時候一名穿着淺草寺僧侶服的和尚湊了過來,雙手合十對路明非深作一揖,然後直白地對路明非說:“施主的女朋友真真正點。”
路明非愣了愣,扭頭看了看這光頭日本和尚,覺得這和尚挺有意思的,於是聊了起來:“怎麼,你一個出家人,難不成還看上我女朋友了?”
“罪過罪過,施主切莫壞貧僧道心吶!”日本和尚緩緩搖頭,一副得道高僧的氣場,“施主的女朋友固然豔美,但在平等的眼裡也和萬千凡人無異罷了,貧僧是來有話與施主相商,您的女朋友只不過乃一道契機罷了。”
“哦,不買,不聽,不求。”路明非沖和尚擺擺手,“我沒什麼要求佛祖的也沒什麼要求菩薩的,你要是想搞推銷,多去找找金髮碧眼的歐洲遊客,我們中國遊客不容易上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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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您誤會了。”和尚連忙搖頭,“不賣東西,也不搞推銷,實在是見施主有緣,特地上前來……”
“說人話。”路明非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說。
“好吧好吧,那我說實話了。”和尚認真地說,“實不相瞞其實我正跟着師父學習一門觀運望氣的神通,老遠我就注意到了施主你,你的氣運在一衆遊客裡實在太獨特了,想不注意到你都很難吶,所以我就藉着您女朋友作爲開場來找您搭訕咯。”
“咋,我太衰了?以至於你在這麼多的遊客中一眼就相中了我?所以你特地來找我,因爲你還跟你的師父學了一門驅散厄運和衰運的神通對不對?”路明非翻了個白眼,“你們日本和尚的騙術實在太低級啦,我智商再降低八十說不定就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