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晉搖搖頭,不懂姐姐爲什麼拼命,道:“我一直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爲什麼你要對她的事這麼上心?無端捲進別人的恩怨之中很好玩?”
聽到這話,安一然頓時板起了臉,嚴肅道:“安一晉,你聽好,沒有她,我們早就餓死在街頭了,她的恩情是我窮盡今生的還不了的。只要是她的事,哪怕是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替她完成。”
十七歲的安一晉並沒有這麼強烈的報恩的認知,聽得姐姐突然這麼嚴肅地跟他說話,也歪着頭認真地思索起來。恩情?那年他幾歲?她又幾歲?嗯……不對……她好像跟他同年出生的?
呼……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安一晉胡亂地揮了揮手,轉過身繼續玩他的遊戲去了。
見安一晉一點都不上心的樣子,安一然放心不下來,忍不住叮囑道:“這些天你要讓你江城的那些朋友好好盯緊了,別搞出什麼事端來。一定讓讓江風辰心甘情願來找你。掌握最新動態,才能勝券在握。”
“知道了,姐。你交代的事我什麼時候搞砸過?”
聽到安一晉的保證,安一然這才放下心來,“唉,我也不想你摻和進來,不然當初我也不會不讓你在尹市讀書,就怕你耳濡目染,扭曲了心智,只是陰差陽錯送了你去江城,如今倒正好幫得上忙了,這是上天的安排麼?”
“姐,我從不信天,命運都是掌握早自己手裡的。”
“好還好,那你就好好給我闖出一番天地來,也好讓我享享福。”
聊了一會後,安一然又又提着包包走了出去。
來到那座熟悉的小洋樓,安一然又熟練地掏出鑰匙開了門,徑直走進那少女的房間,卻意外地發現她並不在房裡。房間整理得整整齊齊的,榻上還有睡過的凹下去的痕跡,看樣子剛走不久。
安一然疑惑地皺起眉,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是了,她已經養好了身體,又怎麼會繼續待在家裡天天對着窗戶發呆,自然是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去了。
這樣想着,安一然安心地關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江城。
這天剛剛下課,蘇以素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她拿着手機有些糾結地望着那一串陌生的號碼,猶豫着要不要接。據說……現在挺多詐騙電話的,嗯……還有那什麼吸費電話……
李水顏也還沒有走,看着她那滿臉糾結的表情,不禁樂了,推了推她,道:“你幹嘛呢,倒是接呀,想了這麼久,肯定是熟人打來的。”
蘇以素覺得在理,才小心地摁下通話鍵,“喂?”
那邊傳來沈北丘歡快的聲音,“以素,我還以爲你沒下課呢,差點就掛了。”
“誒?沈北丘?”聽着沈北丘熟悉的聲音,蘇以素剛纔還糾結着的表情頓時變成了驚喜的臉,“你怎麼換號碼了?我差點就不想接了呀。”
沈北丘笑了笑,道:“我換了學校的號碼呀,特地打電話過來告訴你。”
“對喔!你已經是大學生了!”蘇以素這才反應過來,“在水鄉的生活怎麼樣?一定很美美好很美好……”光是說,蘇以素都不由得陶醉起來了。那麼溫柔的水鄉啊……
“嗯,風景很好,適合寫生。”
“喂!你眼裡就只有畫畫啊?一點都不解風情。”蘇以素表示非常不高興,什麼人呀,那麼美的風景,糟蹋了……
沈北丘不由得又笑了兩聲,可緊接着又落寞地嘆了一聲,道:“就算我解風情,風情也不來找我啊。”
“沈北丘,”蘇以素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暗戀的那個女生不和你一起呀?”
“是啊,隔着千山萬水,愁着呢。”
“你不會揪着她叫她報志願報到一塊去呀?
“可是,她……”
“她怎麼了?”
“哦,沒啦,”沈北丘乾笑兩聲,扯開話題,“你該吃飯去了吧?”
蘇以素望了望窗外,剛好江箬聆和林苒正有說有笑給走過來,便答道:“好吧,江箬聆和林苒過來找我了,咱下次再聊咯。”
江箬聆趴在窗上笑嘻嘻地看着蘇以素,道:“跟誰聊得這麼高興呀?還一看到我們來就掛了電話。”
“除了江風辰還能有誰呀。”林苒接過話道。
蘇以素無奈的望着兩個好友,“說什麼呢!是沈北丘打過來的。”
“哦……”兩人發出長長的語氣詞,這才領悟。
“說來也是啊,才見過江風辰多久,也不至於這麼膩歪是吧?”
“是的是的。”林苒不斷地點頭符合江箬聆的話。
“林苒!”蘇以素佯怒地沉聲吼道,“是不是又要當一回沙師弟?”
林苒一點都不怕她,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道:“哎呀呀,有人要生氣了,咋還是乖乖閉嘴吧,哈哈。”
“哼……”除了冷哼,蘇以素是完全沒有辦法了。
時間依然井井有條地前進着。
9月21日。江城二中的這天有些特殊,學校給全體師生一天假,包括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高三生。因爲這天是江城二中建校一百週年。學校不惜餘力大肆慶祝,將學校佈置得“花枝招展”,舉辦各種展覽會、歌舞會,還請來了許多當地德高望重的嘉賓,媒體朋友,一時之間舉校歡慶。
當然,在沒有硬性要求學生們必須參加這些活動的時候,當然是沒有多少人願意去湊這個熱鬧的。對他們而言,多少年的校慶都沒有一天的空閒時間來得重要,比如蘇以素。再加上22號就是中秋節,在20號下午班主任宣佈停課一天的那一刻起,她就毫不猶豫地做好了回家的準備。
“阿媽!”和往常一樣,蘇以素未到家門口就大聲地喊着沈秀蘭,然後等着在她聞聲出來時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只是這次有些反常,院子裡靜悄悄的,直到蘇以素衝到了家門口,沈秀蘭並沒有笑着出來迎接她,責怪她魯莽。院前的鐵門上了鎖,透過鐵門望進去,裡面的擺設依然那麼熟悉,依然是那麼一塵不染,可是……阿媽呢?
蘇以素疑惑地從包包裡掏出鑰匙開了門,站在院子東張西望。鎖着的,廚房,大門,凡是有門的地方都是鎖着的。她又走進院前的小花圃,那些花此刻無精打采地垂下了頭,花盆下乾涸的泥土在白天太陽的烤炙下,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阿媽究竟多少天沒給它們澆過水了……難爲它們還能堅持到現在……蘇以素嘀咕着,放下包包,拿起灑壺接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撥開花枝,往根莖澆去去。澆完後又跑去打了一壺水,輕輕地給花葉都清洗一遍,去去熱氣,洗洗灰塵。看着那些嬌豔的花葉上掛着點點水珠,在夕陽下閃耀着彩色的光,蘇以素着才滿意地放下灑水壺,提起包包開了門進了客廳。
望着空蕩蕩的家,蘇以素有些不習慣。原來,家裡有人,跟家裡沒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阿媽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究竟承受在怎樣的孤獨呢?
蘇以素想給沈秀蘭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裡。可是手機拿在手她纔想起,阿媽是不帶手機的,她平時找阿媽的時候,都是打家裡的座機。以前阿媽總在家,不覺得阿媽不用手機有什麼不妥,直到此刻,她草意識到一臺手機帶在身有多重要。至少,在別人想找自己的時候,還能有個方式聯繫得到。
無奈,她只好給蘇域打電話。阿媽去了哪裡,一定會跟阿爸說的。
手機鈴聲足足響了一分鐘,蘇域都沒有接電話。
蘇以素越來越疑惑了,一種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最後她不得不安慰自己,或許阿爸在忙吧。
想了想,她走出了家門,跑到隔壁,敲響了李叔的門。
“二嬸嬸,二嬸嬸,您在家嗎?”
連叫了幾聲後,裡面終於有人迴應了。開門的是二嬸的女兒,比蘇以素大幾歲,今年剛剛大學畢業,還沒找到工作,暫時在家休息。
“以素,你回來啦?有事嗎?”
“恩姐姐,你知道我阿媽去了哪裡嗎?”
“蘭阿姨?”被叫做恩姐姐的女孩凝眉想了想,“昨天我好像聽我媽說……”說了一半又不說了,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以素急了,連忙問道:“說什麼了?”
恩姐姐搖搖頭,“當時沒怎麼聽,忘記了。不過,這個時候,她會不會出去買菜了?”
蘇以素也低落地搖搖頭,“阿媽很少出去買菜的,就算是買,她也是早上就買好了。”
“有特殊情況也說不定啊,”恩姐姐安慰她道,“別多想了,說不定你阿媽待會就回來了。你剛回來吧?你阿媽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不在家,偶爾出去哪裡也很正常,是不是?”
聽到恩姐姐這麼說,蘇以素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臉上也漸漸露出了先容,道:“我知道了,謝謝恩姐姐,那我回去了。”
“嗯,以素再見。”
回到家裡,蘇以素望了望安靜得就算掉一根針下來都聽得到迴響的客廳,嚯地起身就走進廚房,決定做好晚飯等阿爸阿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