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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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宮中擺下接風酒宴,吳侍郎來請人,翟南依舊藉口不出。

致使翟元帝對他的連番推辭略有微詞。

但人不在眼前, 翟元帝只能逮着涼王責罵兩句, 出了口氣, 至於傳不傳達已不重要。

隔日, 戌時前, 收拾妥當的翟南出現在陸國公府。

陸池早在如寄樓等候,見他披着月色進來,不禁露出笑意:“王爺。”

月夜清冷, 連翟南的身上都帶了涼意。

他蹲下身子,伸手握住陸池的腳:“可好些了?”

男人手上的溫度着實燙人, 陸池忍不住縮了縮腳, 用手頂住他的肩膀:“有陸禾替我順筋, 加上你送的藥,可謂是事半功倍。”

翟南迎着燭光看了看, 青年的腳踝骨節突出,皮膚白皙,手感細膩,想放手又不太捨得,便握在手中摩挲了一會。

他這一舉動讓陸池紅了臉, 垂下的眼睫帶了一層粉色:“想不到王爺還有這嗜好。”

“什麼?”翟南擡起頭, 正好對上他浩如星海的眼, 不由笑道:“說這話時臉別紅。”

陸池抿了抿脣, 說:“手活不錯, 今夜可留下伺候。”

翟南拍了拍他的小腿肚,暗示意思很明顯:“儘管撩, 治不服你算我輸。”

“...”他很期待他的“出招方式”。

翟南順帶把人抱起來,說:“別讓人等。”要知道他是最守時的人。

陸池大大方方地摟着他的脖子,問:“朝雲爲何想要見我?”

翟南一邊走一邊答:“我想讓她離開應京,她擔心你,臨走前想見你一面。”

陸池很識趣的沒問翟南掩藏的意思,注意到他提起朝雲時神情有變化,又道:“可她拒絕了你的提議。”

翟南不語。

陸池說:“你一定要她離開?”

翟南嗯了聲。

陸池假裝不知,笑眯眯道:“爲了我?”

翟南斜了他一眼,他這一眼不犀利不狠絕,偏偏意到。

陸池恨恨地對着他的臉頰吧唧了一下,說:“別勾引我。”

“...”

看翟南無話可說,陸池稍覺回本,這纔回歸正題:“不如我幫你勸勸她。”

翟南一本正經地說:“要好言相勸。”

“...”陸池忍不住爲自己叫屈:“我的心有點疼。”

翟南說:“我思行如一,從未有拋棄你的念頭。”

他說完,走去陸國公府,下了臺階,將陸池放在車伕擺好的凳子上,扶着他上了馬車,自己稍後跟上。

入了內,又將陸池撈懷裡抱着,自從兩人確定關係,翟南一天比一天放得開,青年身無贅肉,腰部柔韌,抱着極其舒服。

陸池放鬆了腿,靠在翟南身上,回答他先前的話:“可你還擔心我爲難已經和我化敵爲友的女人。”

儘管車廂內忽然冒出一股濃烈的酸味,可翟南的注意力還是偏了:“你們何時在同一陣營了?”

陸池緊緊抱着他,抱怨道:“你居然不是先安慰我。”

翟南好笑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未置一言的安撫,陸池卻樂呵呵的接受了。

宴歌坊前,車馬不絕,進多出少,絲竹之聲繞樑不去,夜剛來,興也起。

陸池下了馬車,在翟南的攙扶下進了宴歌坊。

兩人靠的近,衣袖寬大,旁人只當他二人親密,實則陸池身上的重量幾乎壓在翟南身上。

房祖迎出來,看見“如膠似膝”的兩人,調笑道:“就這樣還往我這跑,阿南你是不是暗戀我?”

正所謂禍從口出,房大少估計就是個記不住疼的人,非得被人家懟才高興。

陸池笑道:“我明兒叫上阿珂,你把這話再說一遍。”

房祖道:“咱就不能好好說話?”

陸池道:“你像要跟我好好說話?”

“有本事別拿唐珂壓我。”

“你可以換個人放心上。”

“...”那會更慘。

房祖氣呼呼地看着陸池。

陸池懟舒服了,溫聲對翟南道:“他爲何總不記好?”

翟南瞄了眼房祖,風輕雲淡地說:“他喜歡你追我趕。”

陸池道:“阿珂會滿足他的。”

房祖對着這可惡的夫夫把指頭攥的嘎嘎響。

翟南忍着笑,扶着人上了二樓,坐進廂房不久,朝雲也來了。

她今日穿得樸素,並未上妝,乍一看就背影起眼,未了完全掀不起人的興趣。

陸池明白,跟同樣警惕的翟南,朝雲此番出來也很小心。

朝雲看見他,彷彿對兩人手臂挨着手臂的坐姿絲毫不在意,笑了笑,說:“本想登門拜訪,但今時不同往日,只能請你在宴歌坊一見。”

房祖插話道:“別說的我的宴歌坊委屈了他。”

陸池道:“你有自知之明就應該清楚,我很不喜歡別人覬覦我的所有物,就算只是玩笑。”

房祖嘖了聲:“得了你,教訓一次還不夠了。”

陸池含蓄地說:“如果你不想還有下次,請記住今夜的教訓。”

房祖擡高了下巴,擺着不可一世的樣子,手上卻做着斟茶倒酒的閒活。

陸池看向朝雲:“王爺說你要見我,我只是扭到腳筋,休息幾日便好,你可直接說出你的目的。”

朝雲愣了愣,繼而笑道:“陸公子都是這般不給人面子的嗎?”

陸池搖了搖頭,說:“你若真瞭解我,便知這等邀約我一般都不會赴宴。”

朝雲笑臉不改:“我以爲是託王爺的福。”

陸池微笑地看着她。

對視許久,朝雲先敗下陣來,收斂笑容道:“今夜求見陸公子,一是擔心你的傷勢,二是請公子幫忙,讓王爺答應我留下。”

陸池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玩意那樣看着她:“朝雲姑娘,你莫非忘了我們是名義上的情敵?”

這話一出,氣氛微變,翟南是有些尷尬,房祖則是看戲的表情一直看着兩人。

朝雲不惱,反問:“那換做陸公子,你會怎麼做?”

陸池想也不想地說:“麻利收拾東西,遠離是非,因爲換做是我,如果王爺娶別人爲妻,我一定忍不住弄死他。”

這個“他”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但無意外的都讓三人抖了抖。

房祖最甚,幸災樂禍地瞅着翟南。

翟南藏在桌案下的手捏了捏陸池的掌心,示意他說話溫柔點,別嚇着人家姑娘。

朝雲的確有些錯愕,青年對男人的佔有慾顯然達到別人無法企及的地步,她可以肯定,若非她收起了那份心,青年早不知用什麼法子讓她“不得不退”。

朝雲道:“我沒想過要和你搶。”

陸池點點頭:“我知道,王爺心中的人是我,性別不同怎麼戀愛。”說完,他用着我很放心的眼神看朝雲。

朝雲被他噎了下,哭笑不得地道:“我要留在應京是有我的考量,如若蒼穹真的查出什麼,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只是偷生多一段時日,我好不容易回到應京,和姐妹們重逢,總算有個家,難道王爺又要我散了嗎?”

她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他們從戰爭走過來,最渴望的就是家裡有盞燈,有個人。

翟南不懂?他比誰都懂,所以他沉默。

陸池看了眼翟南,眼裡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王爺在,不管天南地北,他都會護你周全。”

朝雲輕聲道:“可王爺要護着的人,非朝雲一個。”

適時,房祖也道:“朝雲姑娘所言有理,待你們成親,皇上的發難也該來了,若朝雲姑娘真的離京,被巫國盯上,阿南必會鞭長莫及。”

朝雲真誠道:“所以我不能走,與其讓王爺分散注意力,多個掣肘,不如留在應京,隨時能照顧。”

陸池笑道:“朝雲姑娘這般爲王爺着想,真讓陸某無地自容,虧我一門心思都是跟你爭寵。”

朝雲陷入窘迫,但看陸池表情,頃刻領悟過來知他是在調笑,不由也笑道:“能讓王妃忌憚,是朝雲榮幸。”

她這改口,可見心意。

陸池捧起酒杯,敬她:“你與王爺情誼非我能比,但你的心意我知曉,多謝你維護他。”

一杯謝恩仇,翟南這才知道這兩人此刻纔是“同一陣營”。

翟南在他們放下酒杯後才說:“巫國的事我會盡早解決,這段時日前你提高警惕,使者府的一切邀約都不要應承,讓坊中兄妹多留意,如若坊裡出現生人,儘早告知我。”

朝雲見他鬆口,歡快地應了。

翟南對房祖說:“你送朝雲回去。”

朝雲目地達到,也不多留,揖禮後告辭。

等他二人走後,陸池才問:“朝雲與蒼穹有何關係?”

翟南總結了下,三言兩語給說清了。

因爲字句實在簡單,陸池稍微想了會才察覺它的驚心動魄。

這時,看朝雲就完全是不一樣的態度:“我當真小肚雞腸,在她面前總忍不住宣告你是我的。”

翟南道:“可我看你炫耀的非常高興。”

陸池眨了眨眼,毫不羞愧地說:“我日後改進。”

“怎麼改進?”

“儘量收斂些。”

翟南心知這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