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德莉絲認命了似的,嘆了一口氣。“恭喜你,我們終於找到了一些沒有副作用的,可以當糧食吃的植物了。”
“聽你的意思,怎麼好像還挺遺憾?”劉二狗翻了翻眼睛,撇了一眼德莉絲。
卻不想德莉絲聽了,居然理所應當似的點了點頭!
“那當然!我這還有好幾種解毒劑等着實驗呢!現在試驗品沒了,我當然就很遺憾了!”
“啊?!”一聽到這話,劉二狗差點背過氣去!“感情我之前不光吃的那些玩意是試驗品,連用的藥都是試驗品?”
德莉絲卻嘆了口氣道:“唉,不這樣的話,咱們還有別的出路麼?”
劉二狗一愣,良久之後,也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誠如德莉絲所言,想在這一貧如洗的大荒原上,從無到有的建設起一座能讓大家都幸福生活的城市,就總要有些人走在隊伍的前頭,主動接受未知的毒打。
無論是食物,還是藥物,這都是現在的北原城所急需的。
爲了緩解營養不足的症狀,西雅圖每天以身作則,領着大家生吞一種十分苦澀,但營養豐富的果實。
而艾薇兒作爲城裡唯一一個能用生命能量療傷的人,每天都要親手醫治數十個患者,這還不包括那些病症特殊,不能通過生命能量治療的。
所以想到這,劉二狗也就不再說什麼。
指了指桌上的空盤子,德莉絲對劉二狗解釋道:“你吃的那塊有點甜的東西,是一種藤蔓植物的果實,我叫它垂耳瓜。”
“而那個吃起來很綿軟的東西,是另一種小灌木的根莖,名字還沒想好。”
“至於那幾片葉子,是銀盞花的旁葉,算是採收藥用部分之後的副產物。”
“垂耳瓜?”劉二狗奇道,“爲什麼起這個名字?”
德莉絲並沒有立即解答,轉身去了二樓。
又過了一會,德莉絲拎着一串藤蔓走下樓來,上面正結着幾個劉二狗剛纔吃過的果實。
“你看”德莉絲指了指其中一個果實,“這東西的樣子,像不像艾薇兒垂下來的耳朵?”
“像是像,但是爲什麼不乾脆起名叫艾薇瓜?”劉二狗突然頗爲惡趣味的打趣着。
德莉絲白了劉二狗一眼,“那好,我看你上次吃的凝煙果就長得跟你腦袋似的,乾脆叫趙果得了。”
劉二狗不說話了。
他寧可再吃一頓凝煙果,也不想讓這玩意以後被大夥買回去,就爲了一睹“領主大人的腦袋”長什麼樣。
不過,玩笑歸玩笑,有了能吃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只是不知道這東西產量如何?
聽了劉二狗的疑慮,德莉絲也笑了笑,對劉二狗安慰道:“我還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安心,我既然能把這玩意拿出手,自然早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
指了指手中的藤蔓,德莉絲繼續解釋道:“就比如這垂耳瓜,只要有充足的水分,即便是在荒原上的黃土中也能生長。”
“我給你吃的這個,被我用法術催化了一下,所以長得格外的快。若是正常生長的話,我估計大約三個月就能長成吧。”
”產量嘛......一平方米大約能種下三根這樣的藤蔓,每根都能結出二十個以上的垂耳瓜。”
“至於那個還沒想好名字的東西,佔地面積要比垂耳瓜大不少,一平方米只能種一簇。但是產量很大,一簇能結四五十個,生長週期差不多也是三個月。”
“銀盞花那個就更不用擔心了,銀盞花本身就很好種,開出的花又能拿來煉藥,只要在採收的葉子不至於影響它的生長,就可以全年採摘。”
聽完德莉絲的介紹,劉二狗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是真怕德莉絲嘴裡蹦出來個什麼稀有材料,自己就又得跑去什麼奇妙的遺蹟,硬剛古代機器人之類的玩意了。
“不過,採摘下來之後,這東西耐得住保存嗎?”想了想,劉二狗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唔......這倒是。”德莉絲也陷入了沉思。“那個沒想好名字的東西......算了,就叫他白葉瓜好了......”
“白葉瓜?”
“對啊,這東西的地上部分是白色的,很奇妙吧”說着,德莉絲揮了揮自己手中深灰色的果實。
“這白葉瓜倒是好儲存,本身就沒有太多的水分,直接放進糧倉裡就好。但是垂耳瓜就不一樣,不僅容易腐爛,而且放久了還會脫水,影響口感。”
“至於銀盞花的葉子......你就只能現吃現摘了。”
聽完德莉絲的介紹,劉二狗點了點頭。
垂耳瓜的問題倒是不大,反正大不了晾成幹,吃的時候再加水就行了。至於這銀盞花葉?
“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建一個蔬菜市場,每天把摘下來的銀盞花葉......唔......對,還有前進基地那邊運來的樹果,統一放到上面去賣。”
“這樣一來,大家就都可以每天吃上新鮮的蔬果了,也不用人人都在家養花。咱們這邊也不用擔心摘多了放不住,反正根據市場需要來就行。”
“想法是不錯,但是錢從哪來?”德莉絲肯定了劉二狗的思路,旋即又問道。“咱們這北原城裡壓根就沒有外來的東西,自然也就不存在交易用的貨幣。”
“沒有貨幣,你讓大夥拿什麼來市場買東西?”
“哦,那個也好辦。”卻不想劉二狗早就有了主意,當即就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我計劃設立一個配給制度,根據年齡、身體情況、種族,以及每日勞動量,給每個人每日發放一定數目的配給點數。”
“這個點數的前三個參考因素是固定的,不過對於勞動者,會根據每日的勞動量來結算額外的點數。”
“這些點數可以拿來在官方的市場購買各種東西,也可以在個人之間進行交易。”
想了想,劉二狗又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看酒館那邊有不少匹格豬人,經常拿硬毛刷子換酒喝。而酒保就拿這些刷子找邁斯鼠族換釀酒的蘑菇,自己還能有點結餘,換點別的東西。”
“說到底,以物易物這回事,咱們這早就有了。我現在也只不過是設立了一個貨幣而已。”
德莉絲聽了,也點了點頭。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些問題,頗爲好奇的問道:“你剛纔說的硬毛刷子......他們從哪弄的刷子?”
“用自己身上的鬃毛做的啊。”劉二狗一臉理所當然的說着。
豬鬃刷子嘛,現在變成了豬人鬃刷子,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豬“人”鬃刷子......
雖然對於貴族出身的德莉絲來說,這種“自產自銷”的行爲多少有些令人不適......
但如今正值創業伊始,也就顧不上這麼些了。所以德莉絲也只是面容古怪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些什麼。
想了想,德莉絲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鑄幣的原材料,你打算怎麼辦?”
劉二狗還真沒怎麼想過這個問題。被德莉絲這麼一問,頓時陷入了沉思。
對這個世界的貨幣,劉二狗這半年多也算是有所瞭解。
與前世的地球不同。由於受到諸如神聖森林和落日山脈等各種天塹的阻隔,神隕大陸上的各個國家之間,其實並沒有建立起官方的貿易往來。
但沒有官方往來,並不代表就沒有商品流通。像劉二狗之前在捕奴團搜繳的矮人火槍,就是商品流通的最好證據。
事實上,大陸上真正的跨國貿易,往往是由各種商團承擔的。雖然一路上要承擔各種各樣的風險,但是一旦把貨物運抵目的地,產生的利潤往往要以數十甚至上百倍來計算!
而各國的官方也默許了這一行爲,或者說,各國的權貴們默許了這一行爲。
一個大商團的背後,總歸離不開一個或者數個大人物的支持。而這些商團所獲的暴利,也自然少不了要上貢一大筆。
只要上了貢,那商團在這些大人物的庇護下簡直可以說暢通無阻,甚至連稅都不用交!
因爲這些商團的貨物,名義上都可以算作這些大貴族們的“私產轉移”,也就是當成各分封地與宗主之間的物產流通。
而屬地的稅金是按照屬地大小來收取的。也就是說,只要宗主們每年足額繳納了應繳的稅金,那稅務官就無權覈查領地上的物產,自然也就包括了商團。
這樣一來,往往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塊年稅不過幾千金幣的子爵領,其上卻有着價值數百萬的“物產流通”。
所以說,這些商團的行爲,本質上無異於走私。
劉二狗不經商,但不代表他不需要貨幣。
由於這種非常混亂的貿易體系的存在,使得大陸上幾乎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貨幣。
而這些貨幣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穩定的兌換關係。匯率的大小,完全由商團自行決定,只要你有能耐讓別人認可就行。
一些有實力的大貴族,甚至可以發行自己的貨幣!譬如在帝國境內,形形**的私地貨幣就有三十多種。
而在這些私地貨幣之上,還有由佈雷夫商團發行的佈雷夫金幣,作爲帝國官方的通用貨幣,也是各私地貨幣的兌換基準。
所以說像佈雷夫這種足以把持一國經濟命脈的存在,那簡直就是商團的最高境界了。
這些知,一部分源自劉二狗自己的瞭解,不過更多的自然還是來自德莉絲的小課堂。
所以劉二狗經常暗自慶幸,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似乎總是好運連連。
西雅圖給了自己踏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埃蘭斯特是見多識廣而又足智多謀的老族長、布費克斯有卓越的戰術意識,而現在又有了德莉絲這本大百科全書......
......若是沒有這些人,自己恐怕真的很難在這個異世界站穩腳跟!
一想到這,劉二狗看向德莉絲的眼神上,就帶上了幾分無可掩飾的狂熱。
這種狂熱,與劉二狗當初在實驗大廳裡,親眼看見那塊鵝蛋大的生命精粹時的眼神,幾乎如出一轍!
不過德莉絲可不知道劉二狗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她只覺得眼前這個傢伙就像霍夫曼看見了蜂蜜似的,怎麼突然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
而且,被他這麼看着,自己居然還有點......臉上發燙?
確實,劉二狗也發現,眼前的德莉絲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滿臉通紅?眼神也開始刻意迴避自己的注視,卻又偶爾偷偷瞄自己一眼?
“德莉絲?你沒事吧?”劉二狗不由得開口問道。
卻沒想他這一問,德莉絲頓時更尷尬了,連連對劉二狗擺手道:“我沒事我沒事!嗯......那個......啊,對了,關於貨幣的材料,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一回到這個問題上,劉二狗可就無暇爲德莉絲的異樣而困惑了。
“貨幣的材質,我想用遺蹟裡的那堆熔渣。一來咱們目前各種礦物無論是產量還是儲量都很有限,把那堆熔渣利用上正好能節約金屬資源”
“二來這種金屬只在遺蹟裡有,有效的避免了僞造問題的同時,還能保證貨幣的價值,而且從另一方面來.......德莉絲,你真的在聽我說麼?”
看着眼前這個眼神飄忽的德莉絲,劉二狗實在是沒辦法自顧自的說下去了。
“啊?哦,我沒事......你剛纔說熔渣對吧,熔渣很好啊,你繼續說我聽着呢......”
劉二狗搖了搖頭,忍不住問道:“德莉絲,你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吧?”德莉絲卻突然嘆了口氣,竟是有些落寞的說道:“沒有,我今天大概有點累過頭了,需要休息一下,改天再研究這事吧。”
說完,德莉絲一眼都沒看劉二狗,轉身就上樓去了。
德莉絲的逐客令很明確,劉二狗也就不好再去刨根問底,只好自己一個人離開了鍊金工坊。
一從工坊的門走出來,劉二狗就看見西雅圖和霍夫曼正站在不遠處的道口旁,對自己揮着手。
劉二狗走上前,奇道:“你們倆怎麼在這?”
西雅圖笑了笑,擡手指了指劉二狗背後的鍊金工坊,“我本來要找德莉絲要點教堂用的薰香,見你們倆正聊的火熱,就沒進去打擾。”
“火熱?”劉二狗撓了撓頭,“德莉絲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到後來根本就沒有聽我說話,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她後來跟我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我看倒像是心裡有事的樣子,不過也沒什麼機會問就是了。”
劉二狗正一臉疑惑的說着,卻不想西雅圖突然輕笑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
“你呀,什麼地方都好,就是這方面太笨了。”西雅圖說完,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劉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