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在席間與人拼酒,樓天籟淋漓痛快,對上撫弦羨豔的眼神,便斟了杯酒,跑到樑上塵身旁,將酒杯放在撫弦面前,“小兔紙,想喝我這個是不哇?來,請你喝,很甜很有營養喔全文閱讀。”
樑上塵擡手擋開,半點情面都不講,“撫弦不喝酒。” шωш ☢ttk an ☢℃o
樓天籟不死心,“爲什麼呀?”
樑上塵冷淡的道:“不爲什麼。”
樓天籟較真道:“可是小兔紙想喝。”
樑上塵也不看她,垂眸道:“它想的事情多得很,卻不是都能實現的。”
樑上塵說得沒錯,人生的確如此,不能事事遂願,可撫弦不過是隻兔子,何必對它這般苛刻?
樓天籟是個義氣的好孩子,努力爲撫弦爭取利益,“作爲主人,總該讓它高興的,況且新年將至,就當送它一點福利也好啊。”
“多事,”
“撫弦拿我當朋友,我便爲它兩肋插刀。”
微生宗睿笑噴,“老樑,你…你夠了吧……”
樑上塵目光如寒箭,在微生宗睿身上戳了七八個血窟窿,微生宗睿立即閉嘴,藍花參原也想揶揄幾句,見狀趕緊打消念頭。
撫弦眼底淚光涌動,想嚐嚐甜酒滋味。
樓天籟無比同情:“上塵哥哥……”
樑上塵擡眼,目光似風,輕輕從樓天籟面頰掃過,忽然,從她手裡奪過酒杯,仰頭揚臂,果酒便如斷了線的珠子,連成一串落如入他的口中,一滴都沒有灑出,爾後樑上塵將酒杯放回到樓天籟手裡,道:“我陪你喝。”
撫弦:“……”有木有搞錯?主人,不帶這樣滴,偶要喝甜酒吖偶要喝甜酒吖?
接觸到撫弦埋怨的眼神,樓天籟腦袋瓜子飛轉,用手指沾了一滴果酒,送到撫弦兔子嘴邊。
趕在樑上塵還未及阻攔之前,撫弦迅速的舔盡了那滴酒,雖只有那麼一丁點,仍回味無窮,撫弦表示滿足極了。
多少有些擔心樑上塵臭脾氣發作,樓天籟衝他乾笑,“呵呵呵呵,別管太嚴哦,偶爾讓它高興高興很有必要,兔子的心情影響身體健康喔。”
見撫弦整個兒似乎精神了些,樑上塵就沒再多說什麼。
樑大美人專門陪她喝酒,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嘿嘿,樓天籟覺得自己賺大發了,不顧樓天遠眼風如冰,乾脆抱了酒罈子,與樑上塵一番豪飲。
砰——
與在座每個人都喝了不止一杯,再加上藍花棠自斟自飲,酒量一般的她終究是醉倒了。
酈師白伸手一攔,藍花棠這纔沒有摔到地上。
微生宗睿望過來,“呀,小棠喝醉了。”
酈師白將藍花棠抱到一旁放好,用斗篷蓋着,方慢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藍花參望着這樣一幕,心情大好。老白跟小棠,郎才女貌,絕配啊有木有,
那邊廂樓天籟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喝着喝着,兩腿一軟,趴在樑上塵的膝上,沉沉睡了過去。
樓天遠心頭一緊,眉頭皺了起來。酈師白的目光,落在醉倒了的樓天籟身上,平靜道:“放心吧,專爲天籟調的酒,不會讓她太難受的。”
樑上塵抱起樓天籟,將她與藍花棠並排放在一處,用斗篷蓋住她的身軀,之後回到席間繼續喝酒。
“小寶,吃飽了沒?”四個小孩醉倒了三個,獨剩聞人小寶,微生宗睿覺得有些礙眼,決定打發掉。
“吃飽了。”聞人小寶放下碗筷,把杯子裡殘留的一點甜酒喝了。樓天籟統共就給他倒了兩杯,聞人小寶捨不得一下子喝光,所以只在吃菜的間隙裡才抿一小口。
微生宗睿揮手驅趕,“去去去,一邊玩去。”
“喔。”聞人小寶聽話的站了起來,四下望了望,跑到樓天籟和藍花棠所躺的軟榻邊,蹲下發呆。
能夠這樣陪在小妹妹身邊,聞人小寶挺高興的,反正吃也吃飽了,桌上再沒有值得留戀的。
微生宗睿搖搖晃晃舉杯起身,酒水大半都灑在了手腕上,“三個小傢伙都拼了命的喝,咱們幾個若被比下去了,那就丟臉啦,來來來,老白老花老樑樓郎,今兒不醉不歸。”
五個老男人暢所欲言,喝得開懷,一直到夜深。
曲終人散場,微生宗睿本打算派人將微生宗純送回靖王府,又怕挨靖王妃的罵,思來想去,遣人去靖王府知會了一聲,說微生宗純跟他在一起,最後將微生宗純帶到了他在宮外的園子裡,聞人小寶亦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塊走了。
酈師白和樑上塵各自離去,藍花參與樓天遠分別抱着自己的妹妹,出了醉花眠的大門。
休息了個把時辰,樓天籟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仰頭望着滿天星光閃爍,“哥哥,咱們不坐車,慢慢走回去好不好?”
“可是……”樓天遠並不很贊同,夜已深,寒氣厚重,若凍着了怎麼辦?
“都穿了斗篷,很暖和的。”樓天籟搶過話頭,不許他猶豫不決,“我想跟哥哥多待一會兒。”
樓天遠聽了最後一句,心窩暖融融的,再也無法拒絕,“好。”
“唔,哥哥……背、揹我好不好?”樓天籟並未完全清醒,四肢乏力,聲音軟柔。vexn。
如此小小要求,樓天遠又豈會不同意?當下將小傢伙挪到後背,散步一般慢悠悠往樓府方向而去。
薛濤不願打擾他們兄妹,便駕着馬車,遠遠跟在後頭。
酒這東西有股魔力,總能莫名的,令人想起過往,甚至能將那些埋藏在心底,從不去觸碰的傷往翻出來。
樓天籟安安靜靜的,伏在溫暖而寬闊的後背上,雙臂緊緊圈住他的脖頸,雖然緊閉了眼睛,淚珠仍然從縫隙滲了出來。
溼冷的淚水,滴在他的頸間,樓天遠心肝一顫,猛地頓住了腳步,擔憂道:“妹妹,怎麼啦?可是哪裡不舒服?”
樓天籟鼻音濃重,一字一頓的緩緩道:“做了個夢,很討厭的夢。”
樓天遠:“噩夢?”
樓天籟:“嗯。”
樓天遠欲言又止,沒再深究,“若身上不舒坦,一定要告訴哥哥。”
樓天籟點點頭,意識到他看不見,便道:“我知道。”
樓天籟很輕,揹着根本無甚分量,只是兄妹倆各懷心事,因而走得更慢了。就在樓天遠以爲小傢伙睡着了的時候,忽然聽到她輕如雲煙般略帶哽噎的聲音,“哥哥。”
樓天遠:“嗯?”
想頭很得。“哥哥會不會不要我?”這句話,樓天籟曾多次問過師傅,多次問過師姐,也曾多次問過美人爹。
樓天遠並不知曉她全部的經歷,雖然覺得樓天籟這句話,蹦出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卻明白她既流着眼淚問這個問題,那麼就必有她的原因,於是堅定的回答道:“不會。”
“若是我做了令哥哥很討厭很討厭的事情,哥哥會不要我嗎?”
聽着她不厭其煩的反覆詢問,反覆確定,樓天遠不免心酸,縱然男兒有淚不輕彈,大老爺們兒這回也溼了眼眶,“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哥哥都不會不要天籟。”
小傻瓜,是從前被拋棄過,幼小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吧?所以內心深處藏有恐懼,所以父親剛回盛京,便叮囑他,一定要好好疼她。
“真的嗎?哥哥不會不要天籟?”
“不會,永遠不會。”
樓天籟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金豆豆又灑落了幾顆。
夜幕沉沉,天寒地凍,金豆子落下沒多久,就凝結成冰。兄妹倆在刺骨寒風中行走,卻絲毫感覺不到冷意,反而胸腔裡頭,流蕩的全是溫暖。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當樓天遠閉目回憶從前,發現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永遠無法抹滅的人生情節,就是揹着她,在更深人靜的夜裡,回家的那一段路。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樓天遠不禁幻想,如果那條回家的路,沒有盡頭,能夠一直走下去,那該多好?
翌日是大年三十,永康帝在千秋殿設宴,宴請滿朝功勳權貴,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員,樓易之父子均在宴請名單中。
年夜飯當然要攜帶家眷,樓易之的掌上明珠樓天籟,更是永康帝和錢皇后點名要見的人。
微生宗睿都二十七歲了,歲月不饒人,縱然他是個男子,也真的耽擱不起了,不管微生宗睿是真斷袖也好,假斷袖也罷,錢皇后都一定要他娶個媳婦兒,挑來選去,樓易之疼入骨髓的小閨女,無疑是太子妃,百利而無一害。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微生宗睿和樓天籟能夠相互傾心。
昨晚樓天遠兄妹倆過了子時纔回府,樓天籟喝多了玩累了,睡到第二日正午,才勉強睡足。
樓易之過來的時候,樓天籟尚躺在被窩裡,正猶豫着要不要起來。
“小懶豬昨晚喝了不少酒?”樓易之坐在牀沿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可難受?”
樓天籟神清氣爽,揉了揉眼,“我喝的酒,是丞相伯伯親自釀的,雖然喝醉了,但是一點也不難受,醒來後也不頭疼。”
樓易之若有所思點點頭,“酈師白有心了。”
美人爹對丞相伯伯的印象似乎很好哦,樓天籟越想越覺得高興,笑眯眯道:“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