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積雪尚未清掃,車馬難行。舒殢殩獍樓天籟拽着江錦的胳膊,江錦撐了油紙傘,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裡前行。
“江錦哥哥,丞相伯伯什麼時候醒的?”
“昨天夜裡。”
“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難不成要我大半夜跑來三口居?將樓小姑娘從睡夢中拎起來?”
“哼!那爲何今天上午也沒來通知我?”
“本想等雪停了。”
“討厭,長安叔怎麼樣了?”
“長安叔上了年紀,身體底子稍微差些,還沒醒過來呢。”
“噢。”
酈師白躺在臥室的美人榻上,閉目養神休養生息,樓天籟竊笑着解了大氅,躡手躡腳走過去,歡喜的摟住酈師白的脖頸,另外一隻魔爪往被子裡摸索,“丞相伯伯,你冷不冷哇?需要小美女暖被窩不哇?”
丞相大人莞爾輕笑睜開眼睛,捉住那隻不安分的小爪子,試圖拒絕道:“屋裡挺暖和的。”
“是嗎?”樓家小色魔錶示不相信,在酈師白身上摸索了幾下,皺着眉頭道:“丞相伯伯太虛弱了,身上冰涼冰涼的,這樣不行。”
丞相大人:“嗯?”他身上分明非常暖和,小傢伙睜眼說瞎話。
樓家小色魔不容分說,脫了自個兒的外衣和靴子,鑽進丞相大人的被窩裡。丞相大人十分淡定,強忍了笑意。樓家小色魔上下摸索了一通,哇哇亂叫。
丞相大人不解道:“怎麼了?”
樓家小色魔悲憤咬脣,“丞相伯伯瘦了好多!一摸全是骨頭!我要吃肉!我不要啃排骨!”
“昏睡半年沒吃沒喝,有排骨就不錯啦。”酈師白朗聲大笑,一手抱住樓天籟,一手捧着樓天籟的小臉,溫柔說道:“這些日子,辛苦天籟了。”12iec。
樓天籟點頭道:“是挺辛苦的,丞相伯伯打算如何謝我呀?”
酈師白明知顧問道:“天籟想要什麼呢?”
樓天籟嚥了咽口水,趴上去,在酈師白脣邊舔了舔,高聲道:“我想吃肉!”
酈師白輕咳兩聲,“還沒成婚就吃肉,這是不道德的。”
丞相大人的心聲其實是這樣的:想吃肉嗎?除非你嫁給我!要不然不給肉吃!
樓天籟急着吃肉,被拐了亦不知情,略思索了一陣,下定了決心,握拳道:“那咱們就成婚嘛!反正遲早要成婚的!”
其實那個時候,酈師白在雲州昏迷不省人事,樓天籟就已經暗自想好,等酈師白將來醒了,便與酈師白拜堂成親。既然酈師白現在醒了,那也是時候改成親了,早日成親,也好早日吃肉不是?
酈師白不動聲色道:“真要成婚嗎?”
樓天籟點了點頭道:“成婚吧!”
酈師白確認道:“天籟想好了嗎?”
樓天籟萬分確定的道:“想好了。”
酈師白道:“不會反悔?”
樓天籟道:“絕不反悔!”
酈師白道:“不會再有什麼改變吧?”
樓天籟不耐道:“丞相伯伯你好煩啊!比我哥哥還囉嗦!”
酈師白故作淡定道:“那麼,天籟選個日子吧。”
樓天籟橫眉問道:“丞相伯伯什麼意思嘛?不願意跟我成婚?”
酈師白道:“我願意的,就是有點怕。”
樓天籟斜眼道:“怕什麼?”
酈師白道:“我怕天籟捨不得樓大人和樓郎,還有天籟園裡的那幫好姐妹。”
經酈師白這般提醒,樓天籟兩條飛揚的眉毛,立馬耷拉了下來,“是很捨不得。”
酈師白悶不吭聲,作憂傷狀。
樓天籟咕噥道:“小婉生下寶寶後,肯定是要進宮的,就算她不想當太面露喜色,親吻樓天籟的額頭,“嗯。”
曾經想要嫁給酈師白,那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如今是因爲喜歡他,真正想要與他在一起,樓天籟心境大不相同。不禁想起了舒姝,往來於盛京和食人族部落的路上,樓天籟便聽說了,舒姝在洛昌城稱帝的事。後來問及樑上塵,樓天籟才知道,原來舒姝的身世,竟然與酈師白差不多!
或者可以這麼說,舒姝和酈師白,或許是親兄弟,或許是堂兄弟,總之,他們倆人身上流的血液,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舒姝和酈師白,同是出自赫連皇室。
舒姝的母親,原是嶽定河邊的有名歌女,模樣美麗多才多藝,不曾想,一朝被擄進宮中,侍候赫連皇室兄弟幾人。
當有一日,舒姝的母親被玩膩厭棄,年輕的生命便消散了。
赫連兄弟幾人喪心病狂,給狼狗喂下烈性春躪致死的。
母親慘死的一幕,乃舒姝親眼所見,仇恨便在那時,埋在了舒姝的心中。
舒姝與酈師白一樣,忍辱偷生,終於尋到了機會,偷偷溜出了皇宮。
半晌沒見樓天籟吱聲,酈師白便柔聲問道:“天籟在想什麼?”
“我在想,以丞相伯伯的能力,原本可以當皇帝的。”樓天籟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下面墊着,趴在酈師白的胸前,一副很認真的模樣,“是不是那時候,因爲正逢我被擒,爲了幫助美人爹和哥哥尋我下落,丞相伯伯兩顧不暇,大魔頭纔有機可趁的呀?”
酈師白笑道:“我從未想過要當皇帝。”
樓天籟奇道:“爲什麼呀?”
酈師白道:“當皇帝太辛苦了,而且,又沒什麼好處。”
樓天籟道:“當皇帝手掌生殺予奪的大權呀!”
酈師白道:“好像也沒有比我現在的權利大多少。”
樓天籟:“好吧,如此說來,與丞相伯伯而言,當皇帝,確實弊大於利。”
後來,當樓天籟與樓易之說起這事兒,樓易之道:“北奧的錢財都在師白的口袋,身爲當今北奧皇帝的舒姝,無論如何努力,都是在幫師白賺錢。”
樓天籟聽完後恍然大悟,忽然好同情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