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燈火時分,樓易之方攜着一身疲憊,結束了整天的工作,回到樓府後,直奔醉梨園全文閱讀。
樓天籟剛睡了一覺醒來,嚷嚷着肚子餓,旁的東西瞄都懶得瞄一眼,非要吃蘇飲雪親手熬的蘑菇粥。
唐小婉表示各種鄙視,“自個兒沒用摔斷了腿,居然還好意思挑食?小姐,你太可恥啦?”
樓天籟哼道:“我是病人,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唐小婉斜眼:“那你吃自個兒的斷腿好了。”
樓天籟隨手抓了一隻枕頭砸了過去,“我腿上沒肉,不好吃。”
唐小婉敏捷閃避開,做鬼臉,“啃排骨唄?”
“嗷嗷嗷?”白芨無辜,被枕頭砸個正着,一手抱着枕頭,一手捧了臉,“幸虧枕芯是軟綿的,若是個瓷的,姐的花容月貌,今兒非給你們倆毀了不可。”
蘇飲雪瞧着頭疼,“大晚上的,你們兩個別鬧啦,我去熬蘑菇粥。”
白芨馬上跳起來,挽着蘇飲雪的手臂,笑吟吟道:“爲了人身安全,我決定去廚房幫忙。”
唐小婉咕噥道:“飲雪姐姐你太寵小姐啦,都把小姐寵壞了。”
“我寵天籟,也寵小婉啊。”蘇飲雪笑着說了一句,與白芨一塊出去了。
唐小婉與樓天籟在臥室裡嬉鬧,耳邊忽然傳來樓易之戲謔的話,“老遠就瞧見醉梨園房屋震動,原來是小婉和天籟想把屋頂給掀翻了呀。”
樓易之玉樹般立在門口,燭光輝映美人面,即便對他的容顏無比熟悉,即便樓天籟和唐小婉見過各色美人,這一眼望過去,仍覺得驚豔?
“美人爹?”
“哈,先生回來啦。”
樓易之進屋,走到牀邊坐下,長眉抖了兩抖,從袖袋裡掏出手絹,給樓天籟擦掉嘴邊的哈喇子,嗔道:“小,盯着爹爹流口水?”
樓天籟不安分,拖着接好的斷腿,鑽到樓易之懷裡,摟着他的腰身撒嬌道:“我可想美人爹了。”
唐小婉倒了杯熱茶,放在牀頭的小几上,退到房門口,對樓易之道:“我就在外間,先生若有吩咐,喚一聲便是。”
樓易之點點頭,“嗯,好。”
唐小婉順手拿了一碟瓜子,坐在外間慢慢嗑。vgj2。
樓易之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溫柔疼惜的問道:“我家天籟寶貝的腿摔傷了?”
樓天籟點頭道:“出了點意外。”
樓易之不忍有半句苛責,嘆道:“苦了我家寶貝了。”
樓天籟不以爲然道:“不過是摔斷了腿,算得了什麼?一點兒也不苦。”
“我家天籟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女孩子家身受損傷,終歸不太好。”樓易之擡起手,在自己胸前拍了拍,“即便天籟寶貝勇敢堅強,自個兒能忍受痛楚,可是爹爹的心裡頭哇,卻疼得很呢。”
“偶知道了,以後會當心的。”小傢伙吃軟不吃硬,尚書大人遇事,總是氣呼呼急吼吼,完全不頂用,薑還是老的辣,樓易之知道怎麼做,怎麼說,才能讓她乖乖記在心裡。
樓天籟裝乖賣萌,“已經抹了黑玉斷續膏啦,再過半個月,頂多二十天,我的腿就會復原了,美人爹別擔心。”
樓易之千叮萬囑,“黑玉斷續膏再好,也經不起胡亂折騰,天籟平日裡,也要多多注意些,若留下病根,可就不妙了,爹爹有公務在身,不能時常盯着天籟,天籟要聽飲雪的話,知道了嗎?”
樓天籟憂心忡忡,“若我的腿無法康復,瘸了,美人爹會不會不疼我了?”
樓易之道:“爹爹只會更家心疼天籟。”
樓天籟道:“這樣啊,那我不要復原了,我要當個小瘸子。”
樓易之哭笑不得,欲賞她一個爆栗子,又不忍下手,只在她腦門上輕輕敲了一敲,“不可瞎說?”
樓天籟聳肩竊笑,“說着玩的,嘻嘻。”
樓易之嘆道:“總有一天,爹爹會被天籟嚇死。”
樓天籟:“美人爹也不可瞎說?咱們都要長命百歲。”
樓易之:“好好好,都不準瞎說。”
揪着樓易之尚不及換下的官服,樓天籟蹙眉問道:“美人爹剛回來呀?”
樓易之:“是啊。”
樓天籟:“最近很忙嗎?”
“戶部瑣事較多。”樓易之喝了口茶,想起一茬,問道:“天籟在無爲居遇到樑大將軍了?”
樓天籟道:“嗯,上塵哥哥和太子爺前幾日就回盛京了,但爲了做點壞事,所以藏頭藏尾一直沒露面。”
樓易之道:“今日午後,樑大將軍已回將軍府,倒是太子爺不知所蹤。”
樓天籟道:“太子爺拐了南元的小皇子聞人小寶,美人爹知道這事兒麼?”
樓易之放下茶碗,點頭道:“皇上收到了南元帝的信函。”
睡了一下午,樓天籟精神很好,舒服的歪在樓易之身側,八卦道:“南元帝信上怎麼說?”
小傢伙思想驚世駭俗,時常語出驚人,習慣之後,樓易之倒覺得,與她聊天是一件極其有趣的事,因此除了一些不想說與人知的秘密,其它一干事情,樓易之都敢跟她談論。
南元帝的信函上,先是誇了微生宗睿一通,直誇得永康帝微生博晟心花怒放,然後說微生宗睿與小皇子聞人小寶一見如故,聞人小寶將微生宗睿視作兄長,微生宗睿與樑上塵離開雲京時,聞人小寶萬般不捨悶悶不樂,微生宗睿不忍,便邀請聞人小寶來盛京遊玩作客。南元帝欣賞東盛人才濟濟,覺得聞人小寶去盛京一趟,必能學到不少東西,於是默許了,最後對微生博晟表示感謝,說過些時日,會派人來盛京,接聞人小寶回國。
微生博晟看完後,提筆潑墨,寫了回信,同樣誇了聞人玉喬和聞人小寶,並承諾會好生照顧聞人小寶。
樓天籟聽完,抹了一把冷汗,“虛僞。”
“嗯,皇帝都虛僞。”樓易之深有同感,頓了頓,問道:“樑大將軍可有說過,太子爺和聞人小寶現在身在何處?”
樓天籟隨口道:“上塵有說過的,太子爺和小皇子一直待在南風館。”
樓易之:“什麼地方?”
樓天籟重複了一遍。
樓易之:“……”
樓天籟:“腫麼了?”
樓易之:“皇上派出綠眉毛,發動滿朝文武,四處尋找太子爺和小皇子的下落,誰承想他們竟然在那種地方。”
白好婉天。“滿朝文武?也讓美人爹去找太子爺和小皇子?”
“嗯。”
樓天籟不滿地嘀咕道:“難怪這幾天美人爹那麼忙,哼,美人爹乃戶部尚書,憑什麼還要幹這找人的活兒?皇上又不加俸祿。”
樓易之不禁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臉,“小閨女別生氣,爹爹近日忙的,全是戶部的事情,皇上的話,爹爹只當一個屁,風一吹就散了,沒放在心上。”
樓天籟抿嘴笑,“這還差不多,該躲懶的時候,美人爹一定要躲懶,皇上不給加俸祿,咱就不能多幹活。”
“樑大將軍已回將軍府,想要知道太子爺和小皇子的下落,只問樑大將軍便一清二楚了。”
“皇上太可恥了,都不曾見到聞人小寶的蹤影,便承諾說要好好照顧人家。”
“微生家的男人,都這樣。”
說及微生家的男人,樓天籟不由想起無爲居里,那個滿頭白髮的男子,“九王爺也是嗎?”
樓易之愣了一愣,答道:“是。”
“九王爺看起來挺和藹的,不像哦。”樓天籟眼珠子咕嚕嚕轉動,小小人兒心思頗多,“美人爹莫不是在詆譭九王爺吧?”情敵嘛。
樓易之難得地黑了臉,“人不可貌相。”
“是麼?”樓天籟纔不輕易相信呢。
樓易之正色道:“爹爹何曾騙過天籟?”
樓天籟笑嘻嘻道:“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既然美人爹和九王爺是好友,那麼是不是說明美人爹也……”
這什麼孩子啊?樓易之惆悵望屋頂,“爹爹的清譽,被天籟毀淨了……”
蘇飲雪與白芨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個時辰,熬了一大鍋蘑菇粥,並炒了幾樣小菜,醉梨園裡人人有份,爲了趕回來看樓天籟,樓易之拒絕了同僚們的聚餐,正好吃了兩碗蘑菇粥當晚餐。
衆人吃飽喝足,收拾了一陣,各回各屋休息。
樓天籟沒有睡意,大家走後,她便拿出戒色大師的書來看,正感慨瑾王微生子珏之可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時,猛然發覺屋裡多了個人影。
丞相大人依舊一襲青衫磊落,靜靜站在桌邊,嘴角彎彎帶着溫潤笑意,宛如刀裁的完美眉眼,在燭火照映下泛起柔柔的漣漪。
“伯伯?”樓天籟驚喜喚了一聲,忙丟下手裡的書,“伯伯你怎麼來啦?”
酈師白道:“上次約好的,天籟你忘了?”
“約好的?”樓天籟撓頭,使勁回憶,奈何什麼都記不起來。
丞相大人撒起慌來,面不紅心不跳,自然無比,走上前幾步,“嗯,說好了昨夜來看天籟的,誰知天籟不在家,我撲了個空。”
“我昨天去狐池山摘雪顏花,不小心摔斷了腿,後來遇到了上塵哥哥,昨夜一直在無爲居呢。”樓天籟解釋着,不想讓酈師白誤會她不守信用,畢竟她還想繼續從酈師白那兒撈些好處的。
酈師白道:“我都知道了,所以今晚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