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爹說,即便這世上的女子都死絕了,也斷不會喜歡長公主殿下的!”樓天籟的話,像是來自地獄的幽幽魔音,在長孫水婕耳邊縈繞不絕,長孫水婕恨怒欲狂,雙目冷森森盯着樓天籟,笑得花枝亂顫,淚水都涌了出來,厲聲道:“除非樓易之親口求本宮,否則本宮就算是死了,也要拉酈相爺做墊背的!”
如果微生宗睿和樓易之,鐵了心要殺她,那麼她今日必死無疑,但長孫水婕卻不相信,微生宗睿他們會置酈師白於不顧。舒殢殩獍若在平時,微生宗睿和樓易之他們,或許會因大局而有所顧忌,不會對她痛下殺手,但這回是她理虧在先,縱然微生宗睿他們要殺了她,西豫也奈何不得。
酈師白,該死的酈師白!如果不是酈師白多管閒事,突然跳出來橫插一腳,此時此刻,樓易之已成爲她的裙下之臣了!千般萬般算計,終究棋差一招。
望着樓易之乘坐的馬車方向,樓天籟扯開嗓子喊道:“美人爹,看在長公主殿下苦苦思念你的份兒上,便大發善心現身讓長公主殿下瞧上一眼吧。”
微生宗睿佯裝訓斥,“天籟妹子,你怎麼說話的呢,堂堂西豫長公主,金枝玉葉金尊玉貴,愣被你說成了花癡!”
樓天籟揶揄道:“長公主殿下從西域永京,折騰到東盛盛京,折騰來折騰去,把自個兒都搭進來了,如果非要說是花癡,花癡都不好意思了。”12q8i。
長孫水婕紅暈滿頰,心中又惱又恨。
微生宗睿笑崩了,“你這小妮子,說話就不能委婉點兒麼?”
樓天籟哼道:“長公主殿下魄力十足,先派人殺我紅眼狼白眼狼,然後命人擄劫我虐待我,我若當真客氣了,長公主殿下豈不以爲,我這人做作虛僞?”
“小天籟你隨意,哥哥我累了,先歇會兒。”微生宗睿招招手,叫來兩名侍衛,以兩名侍衛爲支撐,悠哉抱臂,靠在兩名侍衛後背。
樓天籟見狀,嘴角一抽。啥事兒也沒幹,瞧了半天熱鬧,他累個屁啊!
與微生宗睿相識二十多年,樓天遠早已見怪不怪了,在樓天遠看來,微生宗睿沒讓兩名侍衛躺下,給他當人肉牀墊,當衆目睽睽躺下就不錯了。
長孫水婕比樓天籟高出一大截,樓天籟以匕首抵在長孫水婕頸側,須得舉着手臂踮起腳尖,看起來十分的吃力辛苦。作爲好哥哥的樓天遠,委實有些於心不忍,從侍衛那兒取了一把大刀,壓在長孫水婕的脖頸上,對樓天籟說道:“妹妹,去活動活動筋骨吧,長公主殿下,就交由哥哥來招待啦。”
聽到樓天籟的叫喚,樓易之挑開簾子下了馬車,閒庭漫步般走了過去。
望着越來越近的樓易之,望着風姿容光,愈發清晰的樓易之,長孫水婕眸色癡迷,心跳突突,淚水不斷淌落。
呵,樓易之,樓易之,樓易之。無論過了多久,他的絕世風采,仍然一如當年。可是,可是,當時年少單純的她,根本不曾知道,外表溫潤文雅的樓易之,其實是個魔鬼!只一眼,便令她墮入魔道,永世不可自拔。如果當初沒有遇見樓易之,她仍然是天之驕女,無憂無慮的西豫長公主!是樓易之毀了她的終身,是樓易之摧毀了她的自尊,是樓易之碾碎了她的驕傲!是樓易之令她淪爲天下笑柄!是樓易之,讓她愛不能愛,恨不能恨,求不能得!
呵,樓易之,樓易之,樓易之。如果早知東盛有樓易之,她絕不會踏足東盛一步,哪怕是斬斷雙足也好!如果早知樓易之的一個眼神,便能令她神魂顛倒,她一定不會迎上樓易之的眸子!如果早知樓易之的微笑,能令她的靈魂灰飛煙滅,她一定緊緊閉上眼睛,將那令她半生噩夢的笑容,毫不留情的摒棄於千里之外!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沒有!
“樓易之懇求長公主,放了我東盛酈相爺。”樓易之長身一揖,目光淡淡,從長孫水婕身上掃過,彷彿是在看長孫水婕,又彷彿在他的眼裡,從無長孫水婕的影子。人爹下上不。
長孫水婕淚眼婆娑,泣不成聲道:“好,好,本宮這就放了酈丞相。”
戀戀不捨收回目光,長孫水婕扭過頭,望向西豫隊伍,命令釋放酈師白。沒過多久,就見酈師白與樓長安一起,自西豫隊伍中走了出來。
酈師白已經恢復本身面貌,但身上穿着的,仍然是暗紅色衣袍。從表面上看起來,酈師白仍舊笑容淺淡,如沐春風,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好像只是出門遊玩了一陣。
東盛衆人見了,總算放下心來。
長孫水婕對樓天遠,有着莫名的敵意,沉聲道:“本宮已經放了酈丞相,小樓大人,是不是也該拿開鋼刀?”
樓天遠尚未回話,樓天籟便笑道:“長公主殿下彆着急,先容我驗驗貨,萬一丞相伯伯的身上,缺了胳膊少了腿兒,我也好回敬長公主殿下。”
眼瞅着酈師白距離樓易之越來越近,長孫水婕的心臟跳得愈發狂亂難抑。
樓天籟歡喜不已,飛奔到酈師白身邊,雙眼鋥亮,上下打量着酈師白,問道:“丞相伯伯,你可還好?”
望着樓天籟那古怪的眼神,酈師白不禁莞爾一笑,悄聲道:“天籟放心,我,清白尚在。”
樓天籟跺了跺腳,鼓了腮幫子,“人家纔不在乎這個呢。”
酈師白似笑非笑,“是嘛?”
樓天籟義正言辭道:“我只關心丞相伯伯生命安全!”15353450
江錦江秀興奮奔來,鏗鏘行禮道:“主子爺!”
酈師白點點頭,示意他們起身。
見樓易之望過來,樓長安快走幾步,正要回到樓易之身邊,卻被酈師白一把拉住,“儘量不要靠近樓大人。”
樓長安凜然一驚,不解道:“相爺的意思是?”
酈師白隱隱覺得不妥,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眉心微蹙道:“不可不防。”
微生宗睿有所察覺,湊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樓天籟敏銳道:“丞相伯伯長安叔,長孫水婕在你們身上下毒了?”
酈師白遲疑道:“蠱毒。”
樓天籟神色一變,“什麼蠱毒?足以威脅到美人爹的安全?”
“不知。”酈師白搖搖頭,細細分析道:“長孫水婕苦心孤詣,欲囚困樓大人,到頭來功虧一簣,但還不能算是化爲泡影,按常理,她應該利用我,繼續下一番功夫纔是,可誰知,她竟然如此輕易放棄,不能不讓人懷疑。”
微生宗睿狐狸眼一眯,“老白所言有理!長孫水婕對樓大人,斷不會輕易死心。”
“踐人!”樓天籟大怒開罵,衝上前去,指着長孫水婕的鼻子,咬牙道:“你給我丞相伯伯和長安叔下了什麼蠱毒?”
從樓易之身上收回目光,長孫水婕側過身來,冷冷地望向酈師白,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本宮倒是小瞧了酈丞相。”
酈師白微笑道:“我又不是死人,自個兒身體裡有了異物,又豈會感覺不到?”
樓天籟橫眉豎目,“踐人!趕緊給我丞相伯伯和長安叔解蠱毒!否則我便一刀一刀剮了你!”
長孫水婕笑道:“你們可曾聽說過並蒂花開?”
聞得此言,樓天籟身軀一震,失聲道:“並蒂花開蠱?食人族的並蒂花開蠱?!”
長孫水婕驚訝道:“樓姑娘倒是見多識廣!”
樓天籟高聲道:“美人爹,離丞相伯伯和長安叔遠些!”
聽樓天籟這樣一說,衆人均已明白,酈師白和樓長安身上的蠱毒,只怕是有些古怪。幾名侍衛跑過來,一字排成人牆,擋在樓易之和酈師白之間。
長孫水婕冷笑道:“既然樓姑娘識得並蒂花開蠱,就該知道,倘若我有個三長兩短,酈相爺他們也活不了。”
話音剛落,西豫隊伍之中,忽然響起詭異的骨笛聲,令人頭皮發麻。酈師白和樓長安面色皆變,雙雙挽起衣袖,只見手臂上奧凸起伏,似乎有無數只蟲子,在他們體內蠕動衝撞,彷彿正準備鑽出肌膚!
長孫水婕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彷彿已經能夠看到,樓易之跪倒在她裙下的情景。
“想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控制我家美人爹?想要與我家美人爹同生共死?長孫水婕你這個踐人,簡直是做夢!”樓天籟揚起手中匕首,對準長孫水婕心臟,兇狠地捅了下去。
東盛衆人見狀,不禁大呼失聲!西豫隊伍傳出暴喝,亮出武器衝了過來。樑上塵一聲令下,帶領東盛人馬迎了上去。
長孫水婕瞪大了眼,望着胸口處,源源不斷淌出的鮮血,簡直不敢置信,“你、你……”
樓天遠大呼,“天籟?!”
天籟瘋了嗎?如果長孫水婕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老白和長安叔怎麼辦?
冷漠的看着長孫水婕倒下,樓天籟冰冷的道:“只要你死了,丞相伯伯和長安叔身上的蠱毒,就傷害不了我家美人爹!”
江錦面色鐵青,“樓小姑娘!”
殺死長孫水婕,便等同於,間接殺害酈師白和樓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