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出一口氣,又想起沈爸以前批評她的話,正了正精神。
好在明天下午他們就要回去了,還是自己熟悉的地盤會讓人覺得精神愉悅。
大概算了下時間,她給葛冰的主治醫生打了電話,問了問情況。有別的事轉移注意力,也好過她和傅少錚靜謐的相處。只是越聽,她臉上的表情越不對,她才離開一週,葛冰又化療了兩次,急性白血病就那麼嚴重嗎?
掛掉電話她就在網上搜了搜,白血病啊,她都是在電視劇裡看得多,會掉頭髮,流鼻血,面色蒼白啊,真正碰見的時候也並沒有很在意,即便葛冰的血型有些特殊,但全世界那麼多人,就找不到能救命的人?有些情節根本就是編劇爲了虐人加進去的,他們也給出了豐厚的報酬,還吸引不了人嗎?然後現在,她的手不自覺的發抖,她慌了。
不惜對宋周子豪用了命令式的口吻,要求他多花點時間在找骨髓上,然而她的手還是不停的抖。
她雙手緊握,卻也只是讓抖動的頻率小了點,根本不能緩解什麼。
她盤坐在地板上,眼睛卻望着天空,面無表情,臉色蒼白。
“沈耀,有沒有看見我的……”話說到一半,傅少錚才發現她在發呆,就走近瞧了瞧,看着電腦屏幕上那一行行檢索結果,抿了抿脣。他還以爲她在想他們之間的事,結果是爲別人憂慮?
“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多管葛家的閒事?”
在耳邊陡然炸開的聲音讓沈耀回過神,她扭頭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不能啊,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你不是錢多嗎?我不過才花你幾個錢,你又心疼了?這麼捨不得就不該裝大方,把信用卡給我幹嘛呢?!”
一開口就頂了上去。
傅少錚呵
了聲,“我突然不知道我們是結的親還是仇了,你就那麼恨我嗎?無根無據的,就憑你的主觀臆斷?”
後面這兩天,他倒沒有刻意表現出疏遠的樣子,但隔閡都已經產生,又豈是三言兩語能抹平的?
沈耀定定的看着他。最後不知是心虛還是憤怒,他拔腿就走,“隨便你。”
到這個時候都沒聽見他提離婚,她是不是應該感激他不棄之恩?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以爲憑藉恩情也能維持下去的感情,也有一點妄想覺得他會在這段時間愛上她,將他們這段懸崖邊上的感情拉回正道,終究只是妄想。他對她無情,禮尚往來,她自然回饋他無情。可能連相愛相殺都算不上,因爲從來他們就不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兩個人。
她該做點什麼了。
在T國的最後一天,她並沒有忙着買紀念品,而是連跑了幾家醫院問骨髓的事,結果卻失望而歸。世界那麼大,她的願望那麼小,爲什麼還是實現不了?
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車上,她茫然的看向車窗外,有些呆了。
忽然她提高聲音用英文喊了聲停車。
她的聲音有點尖,嚇得出租車師傅一個急剎,她的身子也跟着往前傾了傾,但她的視線一直注視着窗外,她甚至把車窗滑下,要看得更清楚點。
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坐在地上,弓着身子雙手抓着腳踝處,像是受傷了,她旁邊蹲着一個男人,正焦急的衝後面的人喊什麼。而她之所以讓司機師傅停車,是因爲在某一個瞬間,她看到男人把臉轉了過來,她想再確認一下有沒有看錯。
焦急,慌張,不停的詢問女人,可見那男人多麼關心受傷的女人,只是如果他沒有頂着一張跟傅少錚一模一樣的臉就更好了。
更多的人圍攏過來,將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徹底遮住。
她耷拉下眼皮,說道:“走吧。”
作爲妻子,那一刻,她應該推開車門走下去,看看那個讓他緊張的女人是誰,然而她
沒有。傅少錚那樣的表情她見過,在佘漫漫出事的時候,在爺爺生病的時候,唯獨沒有在她身上見過,還不夠了然嗎?她不夠格。
她看了下時間,如果他要把那個受傷的女人送到醫院再回來的話,可能,會趕不上飛機呢。
傅少錚抱着李雨薇,焦急的喝開前面擋路的人,不時側頭看看她的臉色,然後腳上加快了幾分,旁邊還有一個服務員模樣的人,抓着一個蛇皮口袋,也一副着急的樣子。
不知道咬李雨薇的那條蛇是哪種類型的毒蛇,不敢亂用血清,所以只做了一點簡單的應急處理,然後抓蛇費了一點時間,傅少錚有些擔心會錯過最佳治療時間,一路上緊趕慢趕,終於到醫院了。
“再堅持一下。”他鼓勵道。
她的身體隨着他奔跑的節奏一上一下,有限而朦朧的視線裡只能看見他的下巴以及一滴汗水,李雨薇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最終暈了過去。
“不!”傅少錚悲愴的爆發出一聲怒吼。
………………
被酒店的車送到機場,除傅少錚之外全員都到齊了,離登機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了,佘漫漫一邊嘀嘀咕咕,一邊跳着腳往大門口看。
“不用看了,他不會來了。”沈耀道。
“什麼意思?”佘漫漫狐疑的看向她。
沈耀笑而不答。
這時傅老爺子的手機響了起來,大家都把視線轉了過去。
幾分鐘後,他掛斷電話,看向衆人,“我們先走,少錚臨時有事,會趕明天的早班飛機回來。”
果然。
沈耀推着行李架就準備走,卻被佘漫漫一把按住了手腕,“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是他妻子,他有事會不告訴我嗎?”沈耀用了一個最讓人挑不出錯的理由。她很幸運,總是在起初的時候就讓她發現端倪,不會做一個被矇蔽的傻子。
佘漫漫更懷疑,心裡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當然不簡單了,人怎麼可能會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