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愛你
季流北的神情明顯一怔,兩兩不由的攥緊了拳頭。
“秦大小姐是兩兩的姐姐,你們的婚禮,我們怎麼會缺席。”
陸遲衡又補了一句。
季流北的目光從兩兩的身上越過去,定定的落在陸遲衡的身上。陸遲衡像是一隻鬼魅一樣,出現的悄無聲息酢。
兩兩也回頭。
陸遲衡正悠然的朝他們走過來,走到兩兩身邊的時候,他的手從褲袋裡抽出來,攬住了她的肩牙。
這個親暱的動作,讓季流北嘴角勾出一個冷漠的弧度。
陸遲衡卻狀似沒有看到,他只是扭頭看着兩兩,朝她投遞過來一個安撫的笑。
兩兩心底的霧霾因爲陸遲衡的笑容,不經意的化開。
“陸總能出席,是我和秦一莫大的榮幸。”季流北的話是客套的,可語氣卻是生冷的。
“季律師何必這麼客氣,好歹,我們以後也是一家人。”
“說一家人,未免太遠。”
“我和兩兩早有訂婚的打算,只是兩兩覺得長幼有序,不該搶了她姐姐的先,才一直等着,現在你們的好事近了,我們的又怎麼會遠?”
“……“
這兩個人男人一來一去之間,像是高手過招。不動聲色間,其實早已火光四濺。
兩兩不用問陸遲衡爲什麼突然出來了,也能猜到答案。他一定是聽到了她和季流北說話的聲音,出來幫她解圍的。
陸遲衡總是這樣,嘴上的甜言蜜語不會說,可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只有他始終在她身旁。
這樣的男人遇到了,就很難在回頭,哪怕明知會泥足深陷,也是甘願的。
“五分鐘到咯!”
正當氣氛尷尬無比的時候,秦一忽然從拐角處躥了出來。
秦一看到走廊裡又多了一個陸遲衡,她的神色竟有一秒的輕鬆。
也許,她還是怕的,怕季流北和秦兩兩的單獨相處,怕這個男人好不容易爲她下定的決心,又被動搖。
只是,她不想在季流北面前顯得小家子氣。
“原來兩兩是和陸總一起來的呀。”秦一走過來,站在季流北的身側,拉住了他的手。
“是的。”陸遲衡點了點頭,對於秦一這個女人,他一直沒有什麼耐心,所以他回答過後,直截了當地扭頭看着兩兩:“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家吧。”
陸遲衡這句話的咬字特別清楚,脣齒研磨間讓回家兩個字顯得尤爲溫情。
兩兩下意識的把目光落回到季流北的身上,他一直淡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像是看着一齣戲。
“好。”兩兩說。
“季律師,那我們下次再見。”陸遲衡攬着兩兩,走過季流北身邊的時候,他擡起另一隻手,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季流北的肩膀。
季流北不是會輕易失禮的人,他微微一笑:“好,下次見。”
兩兩扶搖的腳步因爲有陸遲衡作爲依靠,纔算沒有跌倒。可即使這樣,她還是能輕易的感覺到,身後那束似乎要刺穿了她的目光。
季流北在恨着她吧。
還沒有好好的愛過,就已經開始深深的恨了。上天對於他們,怎麼這麼刻薄。
可是,她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哪怕就這樣讓他恨着,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永遠都好好的。
出了醫院的門,冷風就灌過來,兩兩縮了縮脖子,緊挨着陸遲衡走。
陸遲衡看了她一眼,她的眸子和鼻子都是紅紅的,因爲風吹,那乖順的長髮逆向撲過來,時不時的蓋住她的小臉,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陸遲衡於心不忍,把她領會廊檐下,按在原地:“你等着,我去把車開過來。”
兩兩聽話的接受了他的提議。
陸遲衡依舊以他最快的速度把車從車庫裡移出來,可是當他回到那兒的時候,秦兩兩已經不在原地了。
他停下車,扶着方向盤四下張望一圈搜尋着她的身影。
醫院來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可唯獨不見了秦兩兩。
這黑燈瞎火的,她能去哪兒?
陸遲衡推門下車,剛剛吃了一脖子冷風,就見秦兩兩拎着一個塑料袋子從醫院的那個小超市裡跑出來。
她按着自己的領子,一路小跑到陸遲衡的車邊,也不和他打招呼,比他更快的坐進了車裡。
“你去超市買什麼了?”陸遲衡坐回車裡。
兩兩亮了亮那個塑料袋,那裡面裝滿了啤酒罐子。
“我今天看到奶奶,忽然覺得像那天晚上一樣,喝得酣暢淋漓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你可以喝酒嗎?我買了很多。咱們回去喝一輪吧。”
陸遲衡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轉回身去發動了車子。
兩兩撇嘴,像是被掃了興致一樣。
這一路上,她始終呆呆的望着窗外,城市的光影隔着車窗罩在她的臉上,像是給她戴上了一個僞裝的面具。
車廂裡安安靜靜的,倒是那些酒罐子,因爲車子的慣性時不時的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到了家門口,陸遲衡還沒有停穩車子,她又先他一步跳下了車。那些啤酒罐子被她落在了車裡,由他提着進去,像是找酒喝的人是他。
陸遲衡進屋的時候,兩兩已經坐在客廳裡等着他了。她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席地坐在地毯上。
那塊刻滿了繁複花紋的地毯,像是波斯飛毯一樣,他真怕她隨意施點魔法就飛走了。
“來啊!”兩兩朝他招手。
陸遲衡換了鞋子,朝她走過去。
兩兩脫下了外套,盤腿擺開了大喝一場的架勢。
她心裡藏着多少鬱結,陸遲衡知道。可是她爲別的男人傷心傷肺卻要他作陪,他纔不樂意。
但不樂意歸不樂意,他又不忍心看着她一個人。
陸遲衡僵持了一會兒,還是跟着坐了下去。地毯軟軟的,像是坐在了雲端。
秦兩兩見他坐下來,臉上浮起一層滿足的笑。
“啪嗒”一聲,她手法嫺熟的拉開了一罐啤酒,遞過來。
陸遲衡擰眉沒有接,她這樣子,還真如陳子木所說,像是混過江湖的大姐大。
“怎麼了?你都坐下了,別裝了。”秦兩兩說着,忽然端着酒瓶撲過來,她一手扶住了陸遲衡的後腦勺,一手把酒送到了他的嘴邊。
陸遲衡按住了她的手:“爲什麼想到要喝酒?”
“慶祝。”
“慶祝什麼?”
“慶祝我們家馬上就要有喜事了啊。你沒有聽到嗎,我姐姐馬上要結婚了,我馬上要有姐夫了啊。”兩兩煞有介事的道。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可陸遲衡卻接過了她手裡的酒,順意喝了一口。他不是有意要縱容她,只是她現在正傷心,他不想讓她一個人傷心。
兩兩笑了一下,她坐回地上,給自己也開了一罐。
“來,乾杯!”她高舉着那罐啤酒,然後一仰而盡,陸遲衡都來不及阻止她,酒瓶就空了。
陸遲衡皺眉,卻沒有說話。
“誒。”兩兩撞了撞他的胳膊,然後朝他爬過來,挨着他的手與他坐在一起。
“有話就說。”
“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兩兩把自己的臉枕在自己的膝蓋上,側頭看着陸遲衡。
陸遲衡對上她審度的目光。
“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
“我沒有義務要滿足你的好奇心。”陸遲衡晃了晃手裡的那罐啤酒,也仰頭喝盡了。
兩兩看出了點端倪,她“嘖”了一下嘴:“你怎麼這麼小氣?”
“那你呢?”
“我?我不是在慶祝嘛,除了慶祝我們家又要多新成員之外,我也爲自己慶祝。”兩兩的瞳仁一閃一閃的。
她慶祝,慶祝自己終於再沒有什麼留戀,可是徹底的告別過去的枷鎖,那個曾鎖了她的美好和悲傷的枷鎖。
陸遲衡聞言,主動爲兩兩打開了一罐酒。
很多時候,他是敬佩眼前的這個女人的。她的愛恨,都比他灑脫。
“陸遲衡,你一定也真正愛過人的對嘛?”兩兩星眸闌珊的看着陸遲衡,兜兜轉轉,她始終追着這個話題不放。
“你今晚怎麼了?”
她以前不會這樣咄咄逼人,不會執著着他的私事不放。
“沒怎麼。只是覺得不公平,你看你都知道了我的事情,可我對你的瞭解,仍舊停留在這一點皮毛。”
陸遲衡笑。
“秦兩兩,你這是預測情敵,關心我的前任了?”
兩兩把長髮撥到耳後,幾罐啤酒下肚,她的臉已經開始紅了。
“你別扯開話題,是我先問的。”
陸遲衡翻身,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臂彎裡。
“你承認,我就回答你。”
他歪着嘴角,也不知道這句話多少真多少假,可兩兩卻信以爲真。
“是,我好奇,就是因爲我關心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