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幫官職不小的軍區將軍們以這種不同的方式迎接蕭無塵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到這是一種光榮。父親死了,原本已經稍微平息的憤怒再次燃燒了起來。如果三十年前自己父親就知道將會有這種宿命的話,那他真爲父親不值得。
一場越南保衛戰打下來,瘸了一條腿的父親沒有享受到數個一等功所應得的補償,就連軍隊殘疾最基本的補償都沒有,這一切對於已經貧寒習慣的父親來說,就算可有可無。可貧窮夫妻百事哀,自己父親和母親的悲劇分離讓二十多年離母之痛的蕭無塵如何也不能釋懷啊,他在怨恨着啊,爲何老天不長眼呀,一生貧苦孤獨又備受病痛煎熬的父親居然以這樣的結局落幕,而最終自己的父親卻是爲成中國軍隊大器犧牲的棋子而已。
軍區大樓最高辦公室裡,只有蕭無塵和張副司令兩個人。張副司令迎着蕭無塵,深沉的向蕭無塵鞠了一個深深的躬,然後帶着歉意說道:“我想你已經猜到了怎麼個情況,請原諒沒有及時的向你說明一切!”
“沒有什麼原諒和不可原諒的,我父親的犧牲就是最不可原諒的!”蕭無塵帶着一股怨氣眼睛通紅的說道。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你必須知道這是你父親的意願!”張副司令緩緩說着,花白的頭髮和充滿皺紋的臉上也是帶着一種悲痛。
“我父親的死,是最不可原諒的,包括我自己。”蕭無塵痛苦的說道。
“你的父親是爲國家而犧牲的,他的一生悲苦,我們都知道。但爲了中國的特種事業,你父親的隱忍是值得的。”張副司令帶着一個老將軍的口氣說道。
蕭無塵目光通紅的說道:“一直以爲我若不來青海,我父親就會沒事,我爲此自責,甚至不敢去面對村子裡的父老鄉親,總覺得父親因我而死,現在你告訴我,說我父親奔赴戰場不僅僅爲了我,是爲了國家,那我和國家都成爲我父親犧牲的罪人,就算我父親能原諒,但我能原諒自己嗎,你們這些爲國家的大功臣們怎麼能體會到我父親所受的罪啊,那可是他的一生啊,狗-娘養的一生啊!”蕭無塵說着一拳狠狠的擊打在桌子上,材質不錯的木桌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
很快有警衛兵衝了進來,見張副司令擺手,這些警衛才瞬間消失在兩人的視線。
“孩子,我能體會到你心裡的爲父親的憋屈,作爲你父親曾經的連長,我也爲此自責了一輩子啊,但這是爲國家所做的犧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張副司令嘆息着。
“自責,自責能換回我父親的復活嗎,能再給他帶來二十年的壽命嗎?不能,既然不能,你說的所有的話都是片面話,一切於事無補!”蕭無塵帶着恨意說道。
張副司令皺着那張皺紋橫布的臉,絲毫沒有蕭無塵的過激表情而動怒,依舊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爲了我國特種兵事業,犧牲的不僅僅是你一個父親,天組這個神秘組織雖然不是你父親創建的,但卻由你父親託田祖組建。一場“斬天計劃”就犧牲了大半天組的成員,而爲了培育出天組這個走在世界巔峰的特種團隊,我們和你父親都在隱忍,直到“斬天計劃”以天組的犧牲來證明這場特種盛宴之戰,爲此除了田祖、我和軍委主席首長,在斬天計劃之前沒有人知道天組的存在只是驗證特種兵的巔峰之戰,就連當局人都不知道。現在天組這個組織依舊需要存在下去的理由,但我們不再向當事人隱瞞下去了,所以你帶張嫵媚上校出來,田祖的出現,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向你們隱瞞了。”
蕭無塵已經將這件事情猜出了大概,但當張副司令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裡依然是震撼着,依然帶着深深的恨意和自責。
“孩子,我這就告訴你事情的緣由,等我將來龍去脈說完,你再恨我,再恨國家也不遲。”張副司令聲沉的說道。
“我叫張桃芳,比起你的父親,我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在那次殘酷的戰爭裡我幸運的存活了下來。後來過了二十多年,在殘酷的文-迫害之後,我能榮幸的再次走進了戰場,更榮幸的是你的父親爲了救你們村的蕭紅眼,陰差陽錯的進到了我的連部。然後在那場隨時都可以犧牲的戰火連綿的深山老林中與敵人一次次的爭奪着。在那次戰爭裡,你父親是唯一一個超越我,殺敵最多的兵王。後來越南兵從南邊調來大部隊,還有很多有戰爭經驗的老偵察兵對我們進行包圍大奇襲。由於上方戰略出現了問題,我們所在的連被敵人分割包圍在一座不知名的深山裡,然後與敵人在生存環境惡劣的南方灌木叢林中進行角逐。堅持了一個星期,眼看着彈盡糧絕的時候,你父親查探出一個突破口,爲了掩護連裡的六十三名戰員,你父親留下子彈和手-彈,擔任掩護我們大家離開。那個時候大家就已經意識到你父親也許會死在深林中,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是微弱的。可你父親性子向來倔強,就是我想多給他留下幫手他也不答應啊。於是他一個人穿梭在深林中以聲東擊西的戰術掩護我們大撤離,而他被敵人數個精銳連團團包圍在深林中,在我們看來他必死無疑。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瘸着一條腿活了下來。那個時候我們都認爲他必然死了。由於找不到他的屍體,他是以失蹤的身份在軍隊掛的名,使得他這樣一個殺敵最多的兵王消失在了軍隊的光榮榜裡。
直到過了數年,這個世界突然多了一個組織叫天組,而在世界各國圍剿天組首領田祖無果的時候,我萬萬沒想到田祖主動找上我,我們才知道天組這個組織是怎麼一回事?”張桃芳說完,臉上已經有些淚痕,這個曾經的兵王,現在的軍區老司令看去依舊慈祥萬端,只是這種被記憶長沙沉浸多年的人,已經做到化腐朽爲神奇的地步,喜怒哀懼很少表現在臉上,但眼下卻滿是淚痕。畢竟只有遭受戰爭洗禮的人才深切明白生與死之間的痛苦。
蕭無塵臉上的怨怒氣息只是淡了一絲,問道:“你們遺棄了我的父親,難道我父親還想着組織一個天組來報效國家嗎?”
張副司令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彷彿一瞬之間就老了不少。他再道:“你說的大致不錯,只有真正溶於軍隊,就知道祖國的重要。你的父親瘸着腿躲開敵人大部隊的追擊,卻沒有趕上隊伍。那個時候雙方基本停戰,只是各派軍隊互相對峙。在這種節骨眼上依然有高人穿梭於兩軍之間販運軍火和毒品。田祖這個有着中國祖籍,卻是緬甸國身份的高人正是那個時候的最大軍火商和毒梟。但不巧的是當時實力就已經不錯的田祖卻敗給了已經瘸了一條腿的蕭乾坤,也就是你的父親。
他們不管是英雄相惜也好,或者是想讓田祖改邪歸正,總之田祖對你父親那可是以恩師稱呼。你父親當時也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到部隊裡,就在兩軍對峙的之間的雷區,你父親將自己的特種作戰經驗全部傳授給了田祖,並讓田祖先逃出兩軍的包圍圈,而唯一的要求是希望田祖組建一個不分國界,不分種族的特種戰隊,並取名“天組”。
當時你父親瘸了一條腿,並不自信能走回祖國,走回安全區。所以與田祖承諾一場未來特種部隊之約,並以
戰養戰的方法與世界各國對峙,好鍛煉出一支這個世界所有特種兵戰隊無法媲美的戰隊來,使得之後天組以不同的方式在世界留下了無數個經典的特種戰法,直到“斬天計劃”!而你的父親當年承諾:“若死,田祖來完成他的心願。若不死,就是苦等,也要等到這場巔峰之戰。使得你在青海一出事,你父親就馬上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使得他帶着必死的心態去體驗了這場“斬天計劃”!”張桃芳說完,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蕭無塵依舊問道:“那我父親遭偷襲,也不是偶然嗎?”
“孩子是的,這不是偶然,但卻是必然。因爲你父親要以他的死來呼喚出你心中的怨言和憤怒。只有他死了,你在軍區呆上一年,就會明白你父親作爲一個軍人爲何寧願悲苦一輩子也要完成他作爲中國第一個特種兵來完成特種事業巔峰的最大宏願。也許你現在不明白,可當你穿上這身軍裝,成爲一名真正的軍人,保衛祖國,爲祖國做貢獻就成了你人生最大的一道使命,其他一切都不會有軍人這道使命更加重要的,因爲那些真正走到戰場,真正面對死亡,真正爲使命付出的人更知道生命的重要,那樣,保衛國家,保衛祖國的人民就是一道不可違逆的使命。”張桃芳司令說完,已經聲淚俱下,彷彿他身邊的戰友依舊在戰火中衝刺,依舊帶着那份熱忱葬身於戰火的硝煙中去。
原本憤怒並帶怨恨的蕭無塵此刻心情居然緩緩的平靜了下來。是的,他儘管在軍隊中呆了多半年,參加了不少的訓練,但並沒有成爲一個真正的軍人。以前他對軍隊一直抱着很多的怨言,後來親自體驗了特種兵的篩選,又經歷了與小獵人戰隊的特種訓練,纔對軍隊怨言少了一部分,但依舊耿耿於懷,畢竟自己的父親爲國家打仗,害了一輩子窮,妻離子未散,窮苦孤獨悲,後來又因爲他這個不孝子死在了一場他自認爲毫無關係的戰場裡,真是當了一輩好人,受了一世悲苦!
蕭無塵與張桃芳司令在房間談了整整一個晚上,從他父親的事蹟說到中國特種兵的開端,從國內外的特種作戰說到世界各國僱傭兵的盤踞,最後兩人又談了一陣國內外大事,說到蕭無塵當下是否願意在軍隊中呆下去。蕭無塵只是說了一句:“我現在只想珍惜我身邊的人,然後將我的家鄉做到與時俱進!”
張桃芳司令也沒特意要挽留蕭無塵,只是向蕭無塵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你去接管天組,田祖畢竟年紀大了,他幾年前就向我說了要退休,一直沒有得到允可,希望你考慮,考慮!”
蕭無塵聲沉道:“天組的帶領者還是讓別人做吧,我希望你幫我轉達給田祖,我要跟他進行一場強者的搏鬥!”說完蕭無塵出了辦公大樓,東方已經一片魚白,深深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心裡的沉悶似乎就這麼一掃而光!
經過一夜的交談,儘管蕭無塵得到真相後,心裡爲自己的父親感覺不值,但是他父親願意無怨無悔的做軍隊裡那名捨身的貢獻者,就像甘願貧窮將自己默默無名的帶大那樣,此刻他才深深的知道作爲一個默默無名的奉獻者遠遠比那些功成名就用其一生站在社會金字塔之顛的所謂強者要辛苦得多,那得付出多大的努力與一切做鬥爭得啊。
此刻的他,心終究平靜了下來。自己的母親用二十多年創造了屬於她的商業帝國和黑色帝國,可比起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就差出了許多。但不管怎樣,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悲劇了一輩子,他絕不能讓悲劇再演,他覺得還是鼓足勇氣去看看自己的母親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