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風回到家裡,周彩蝶已經命兩個阿姨收拾好了步少飛的東西,正在叫男工人把步少飛往樓下擡。
看見步少風進來,周彩蝶不無嘲諷地說:“你不是在出差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步少風冷冷地說:“這是我的家,我想什麼時候回來,是我的自由。”
周彩蝶不跟他爭吵,問:“你在哪裡找到小飛的?”
“醫院。”
“他怎麼會在醫院裡?”
“不知道。”
爲了不給蘇小萌帶來麻煩,他儘量不在周彩蝶面前提她的名字。
“你不是不知道,是不願意告訴我吧?”
“既然知道,您又何必問?”
“行,你不告訴我沒關係,我把小飛帶回去,醫好了他自然會告訴我。”
步少風說:“你帶他走,有跟他商量過嗎?”
周彩蝶忍不住笑:“他話都沒法說,我怎麼跟他商量?當初我帶你走也沒跟你商量,不也把你醫好了?”
步少風冷哼:“少風跟我一樣嗎?”
他懶得跟母親解釋,走到步少飛身邊,蹲下握住他的手,說:“少飛,她帶你回南珠國治療,南珠國有個肖醫生的醫術很好,有他給你治療,你很快就能站起來。”
步少飛看着他,眼神很不安,說:“萌萌……”
步少風點頭:“我會跟萌萌說,你回南珠國去了,等她放學回來,我叫她給你打電話。”
周彩蝶問:“萌萌是誰?”
步少風頭也不回地回答:“救少飛回來的女子。”
“哦,那你有沒有感謝她?”
“怎麼感謝?”
“虧你這麼大的人了,連這都想不到,給她多拿些錢啊。”
步少風冷笑:“救命之恩大如天,人家把少飛從生死邊緣救回來,我要替少飛感謝人家,怎麼着也得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也是小飛的事,你替什麼?你別忘了,瑩瑩一直在等你。”
步少風很討厭母親說他的婚事,轉過話題說:“您把少飛帶過去,請好好對待他。”
周彩蝶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少飛是我的親生兒子,難道我還會虐待他?”
步少風又是一聲冷笑:“你別忘了,少飛是被你趕出家的。”
“小風!”周彩蝶惱了:“你跟我翻二十多年前的舊帳,想幹什麼?是不是想讓小飛跟你一樣恨我?”
步少風說:“我如果想讓他恨您,就不是隻說這一點,所以您最好別逼我。”
“我逼你什麼了?逼你什麼了?”周彩蝶氣不打一處來。
“要我說明白一點嗎?”步少風加重語氣:“以後別管我的事,更不要逼我娶肖瑩瑩!”
“瑩瑩到底哪裡不好?”
“她沒有哪裡不好,但她不應該是您的繼女!”
周彩蝶啞口無言,步少風這話說得很明白,他之所以不娶肖瑩瑩,就是因爲恨她這個當母親的!
過了片刻,她過來拉步少風:“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
步少風讓開她的手:“有話就說。”
“你過來嘛!”
步少風跟周彩蝶走到陽臺上,她說:“小風,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強求你原諒我,但你能不能不要把以前的事告訴小飛?我現在這麼大年紀了,我也渴望親情,指望不上你,你就讓小飛對我好一點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步少風忽然覺得,這個弟弟回來真給他幫了大忙了,以前母親總是逼他,而他因爲家醜不可外揚,沒辦法把母親以前的所作所爲說出來,就只能躲開她。
現在少飛回來了,母親怕他把以前的事情告訴少飛,就不敢再逼他了。
他說:“我可以不告訴少飛,但我有個條件。”
“你是說你和瑩瑩的婚事吧?”周彩蝶不笨,馬上就猜到了:“我不逼你娶她,但你的婚事還是要讓我知道,我畢竟是你母親,我也是關心你。”
步少風覺得,只要母親不逼他娶肖瑩瑩,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他也沒必要做得太絕。
“好,”他答應:“但我還是希望你對少飛好一點。”
“這個你放心,我後半生還指望他呢。”
步少飛的迴歸,不僅解除了步少風被逼婚的麻煩,也讓周彩蝶喜不自禁,因爲她可以不用再依靠步少風給她養老了。
她打算把步少飛醫好後,就讓他留在南珠國,只要步少飛不回到步少風身邊,她就可以讓這個兒子和她親近起來。
這個兒子也這麼帥,把瑩瑩嫁給他也挺好的,她就不用再爲晚年發愁了。
步少風和周彩蝶談條件的時候,步少飛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們,他雖然不能表達他的想法,但也聽出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秘密,而且要隱瞞着他。
他的心裡有濃濃的不安,他怕離開這個家,怕離開蘇小萌。
在他想不起任何人的空白記憶裡,只有蘇小萌能帶給他安全感。
那兩個人過來了,步少飛看着步少風,說:“萌萌。”
他無法說出更多的話,但這短短兩個字,已經讓步少風明白了他的不安。
步少風握着他的手,柔和地說:“少飛,這是我們的母親,她帶你回南珠國是爲了醫好你的傷,所以你不用擔心。”
步少飛又說:“萌萌。”
“你是想讓萌萌陪你去?”步少風搖頭:“萌萌要上學,她如果陪你去的話,考試會掛科。少飛,相信哥,你只要到了南珠國,很快就會好起來,那裡的肖醫生醫術很高明。”
步少飛仍然說:“萌萌。”他的眼裡含滿了眼淚。
步少風心痛了,努力勸說他:“我答應你,萌萌放學回來就讓她給你打電話,等她放假了,我就和她到南珠國來看你,你聽話,先去治療。”
周彩蝶焦躁地說:“好了,小風,你再說下去,我們趕不上航班了。”
“那我送你們吧。”
步少飛在完全不情願的情況下,被周彩蝶帶走,他卻無力抗拒他們的決定。
蘇小萌放學的時候,步少風已經等着她了,上了車她就問:“少飛今天怎麼樣?吃飯乖不乖?有沒有多說話?阿姨有沒有推他出去散步?”
步少風點頭又搖頭:“阿姨有推他出去,他吃飯很乖,沒有多說話,就把萌萌兩個字記得牢,連哥哥都不會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