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東把剛買的燒餅用油紙包好揣在懷裡,走向城中心的城主府。
拐過一個街角,宇文東來到了建擇城的中央大道──府主路,路上行人絡繹不絕。城主府就在路的盡頭,大概要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這次慶功宴會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意思,宇文東身爲公爵之子卻沒接到請柬。不過你不請我我可以自己過去,總不能攔着不讓進吧?宇文東也沒帶情兒,上午時候獨自一人出了公爵府。跟隨他的趙言從出門之後就不見了,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暗地保護他,頗有些“暗影侍衛”的派頭。
宇文東慢慢的踱步,身邊不斷有馬車、步履匆忙的行人超過去。忽然,一輛馬車停在了宇文東面前。這輛馬車漆成了淺綠色,車頂是一個靈巧的樹葉造型,葉端和葉尾自然的向外延伸,碩大的碧色寶石由絲線串起,垂在檐上,整輛車看上去非常飄逸。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車裡傳了出來:“咦,這不是宇文公子嗎?”
宇文東擡頭看去,一個穿着灰色長袍的老人正撩起車簾,微笑看着他。
“陳師?您好!”
“嗯,”陳師笑道,“是要參加宴會嗎,怎麼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如上車來吧,我們一道。”
宇文東略一沉吟,抱拳道:“謝陳師,有勞了!”
宇文東來到馬車前,看到駕車的是一名十三四歲的童子,黝黑的眼睛裡滿是機靈。童子對宇文東嘻嘻一笑:“見過宇文公子!”
宇文東抱拳回禮,上了馬車。車裡同樣是養眼的淺綠,擺設簡單,宇文東坐在了陳師對面。
“我之前給一家人治病,耽誤了時間,宇文公子怎麼這般晚了纔去?”陳師問道。
宇文東回道:“我在街上閒逛,聽到禮炮聲就過來看看。實際上城主府沒給我發請柬。”
陳師一愣,目光深邃的看着宇文東,彷彿要洞察他的內心。片刻之後他忽然撫掌而笑:“佩服,宇文公子!這等事如同家醜般讓人不好啓齒,但從你口中出來卻如此坦蕩!坊間傳聞說公子的性格怯懦,我看全是不可信的!”
“呵呵,陳師說笑了,我只是臉皮比較厚罷了!”
“誒──這可不是一回事!”陳師擺手說道。
笑罷,他頓了頓,轉而問道:“你的身體如何了?”
“陳師境界非凡,我半個月前就好了。”宇文東心念轉動,繼續說道,“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傷雖然好了,但老是做怪夢,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東西。”
宇文東穿越後陳師給他治傷,是第一個接觸他的人。宇文東不敢直接相問,只能旁敲側擊,想看看陳師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有用信息,有沒有發現什麼。故而他的語氣雖然隨意,實際上心神繃得很緊。
“有這回事……”陳師捻着鬍鬚,低頭思索,半晌後說道:“我沒有精神類的能力,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但這可能不是因爲傷勢,而是這件事對你的打擊太大導致的。當然,如果怪夢持續下去,建議你還是找有精神類能力的覺醒者看看。”
宇文東抱拳謝過,鬆口氣的同時又微微失落。
“對了,我聽說公子的體系能力一直沒有覺醒?”陳師改變話題,問道。
這在建擇城不是什麼秘密,宇文東簡略說了一遍。陳師聽完,呵呵笑道:“我之前見到過類似的情況,可能對你所有幫助。二十多年前……”
陳師開始講述他的一些經歷,包括了異法大陸各國的風俗習慣,山川地理,歷史事件,對異能的見解等。宇文東只惡補了半個月的知識,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呵呵傻笑。到後來宇文東急了,強行把話題轉移到“人是什麼?”“我是誰?”等形而上的問題,依託地球上偉大的哲學家,終於能和陳師正常交流了。
陳師很驚奇,沒料到宇文東小小年紀,對人生能有這麼深刻的瞭解。二人高談闊論,互相交流,不知不覺就到了城主府大門口。駕車童子敲響車門,陳師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捻鬚笑道:“宇文公子實在讓我大開眼界,真不明白外面爲什麼會有那些關於你的謠言。無論個人素養還是性格,公子都稱得上人中龍鳳!”
宇文東有點兒羞赧,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再次抱拳。
下了馬車,有城主府的侍從趕過來牽走馬車,宇文東、陳師和他的童子向府內走去。
此時絕大多數賓客已經進入了宴客廳,門口很冷清。迎賓的侍從見三人走過來,連忙上前一步道:“見過陳師!您現在纔到,大人們都在裡面等着您呢!”
陳師含笑點頭,負手走進府內。侍從看到跟隨的宇文東和童子,也躬身笑道:“見過兩位童師!”
陳師腳步一頓,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東。宇文東十四歲離家,幾年來只有假期纔回來,故而建擇城的人都知道宇文東但能認出他的很少。但這個侍從身爲城主府的人,且負責接待事宜,認不出宇文東的相貌就不應該了。
宇文東聳聳肩,擡步走了過去。童子瞪着大眼睛向侍從眨了眨,小跑着跟了進去。待三人走遠,侍從迷惑的撓了撓頭,不明白爲什麼他們露出那樣的表情。
穿過一處院落,宇文東三人到了宴客廳所在。大廳外面擺放着桌子、條凳,有茶水點心放在上面,這是賓客侍從休息的地方,大廳裡面是正式賓客交流的地點。到了這裡,童子朝宇文東二人微一躬身,朝着一個無人的桌子跑了過去,宇文東和陳師走進了大廳中。
宴客廳有七八百平米,沒有一根庭柱支撐,顯得氣勢恢宏。廳頂一個龐大華麗的曜日晶燈把整個大廳照亮,兩排紅木製成的長桌縱貫全場,擺滿了珍奇水果、精美糕點、各式飲料等,供人隨意取用。此時宴會上有一百多人,在建擇城全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他們聚成或大或小的圈子,持着水晶酒杯,低聲的談笑着。
陳師甫一進門,靠近門口位置的一個高胖老者立即看到了,他眼前一亮,招呼道:“陳師,你來了!誒……‘蚊蟲’……宇文公子,你怎麼和陳師在一起!?”
高胖老者看到宇文東十分詫異,嘴一順差點兒叫出宇文東的外號,幸好他反應夠快,關鍵時刻改了回來。
但他這一喊非常響亮,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宇文東,城主府的管家坐在一羣富商之中,更是驚詫。他清楚記得,在書寫請柬時城主親自吩咐不必給宇文東發,只邀請文武公爵即可。管家能坐上這個位置,自然是七竅玲瓏心,什麼也沒問,就把宇文東遺漏了下來。其實他心裡透亮的很,如果沒有公爵府發話,城主絕不會這麼做,所以這肯定是宇文公爵叮囑的。
至於原因,管家暗自揣測,這次宴會的主要目的是接待凱旋而回的皇家學院的實習隊伍。宇文東身爲學院學生,卻只能呆在家裡,如果他是宇文公爵的話肯定也覺得很丟人。而且宇文東跟悶葫蘆一樣,以前參加宴會只會讓氣氛尷尬,他不來估計雙方都很滿意。
不過今天是怎麼回事,他不光來了,還是和風頭正勁的陳師在一起?
宇文東被這麼多人盯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他目光來回掃視,發現皇家學院的實習隊伍並不在場,真正重量級的人物,像他的父親、城主等也還沒到,估計等宴會正式開始這些人才會出現。
想見的人一個沒見到,宇文東把目標放在了長桌上,轉身對陳師說道:“陳師,我先到那邊去了。”
陳師說道:“呵呵,我先會會老朋友,公子回見。”
宇文東一抱拳,邁步走向了一碟橙黃色的果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