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官姝期期艾艾的哭着,猶如雨打嬌杏,令人心生憐惜。
“今日你就算死老身也要將你擡會侯府。”老夫人面色冷凝,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衛官姝的梨花帶雨的戲在她眼皮子底下演了這麼多年,她早已生厭。
兩個婢女正要上前扶起衛官姝,卻被一個威嚴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
“都說侯府的老夫人通情達理,沒想到竟然如此不近人情!”雲邪徐徐走來,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將衛官姝扶起。
“王爺.”衛官姝似是經歷了一場煎熬,聲音消散在淚水漣漣中。
“如今少夫人身體抱恙,老夫人何必咄咄逼人?這裡是我的王府,而不是任你飛揚跋扈的侯府。”雲邪冷聲道。
“衛官姝是我的兒媳,這是我們的家事,王爺不必插手。”老夫人絲毫不留情面。她看到雲邪那張冷然的眸子心中有些懼怕,可是一想到侯府當前的困境,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下去。
“王爺,讓我同老夫人說幾句話。”衛官姝雖然已經將臉上的淚珠擦拭,可是纖濃的睫毛上恰到好處的掛着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猶如掛在嬌花上的朝露,清麗可人。
“王爺,姐姐說的沒錯,別人的家事外人不容置喙。”衛鳶尾親暱的挽住雲邪的手臂。
兩人立於長廊之下,一同看着烏雲翻卷的天際。
屋檐上匯聚的雨珠一滴一滴的滴下來,飛濺在衛鳶尾的裙襬上,她似乎渾然不知。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看透了雲邪,有的時候卻覺得對他一無所知。
“王爺是想讓姐姐留下?”衛鳶尾的聲音有些無力,那夜的誓言似乎已經隨着這場大雨煙消雲散。男人總是這樣善變。
雲邪沉默不語。
“如果不關乎情愛,王爺可否給我一個足夠說服我的理由。”
雲邪不是一個愛心氾濫的人,如果不是愛,他不會收養一個寡婦,或者說衛鳶尾想要一個讓自己堅信這條路能夠走下去的理由。
這樣的衛鳶尾讓雲邪有些心痛,他猛然緊緊的摟住衛鳶尾,彷彿害怕失去她。
“你只需相信我就好,日後我會給你一個想要的答案。”
“好,我相信王爺。”衛鳶尾緩緩的閉上了雙眸,戀愛中的人總是智商爲零,縱使曾經狠厲無情的她也逃不脫這個俗套。
既然選擇給他一個機會,何不完完全全的相信他一次?總是粉身碎骨至少自己也無怨無悔。
衛官姝的臉上已經退卻了那份嬌弱之態,她冷着眸子瞪着老夫人:“老狐狸,你果然是走的一步好棋,若我沒有住在邪王的府中,你恐怕早已將我的生死置之不理,當初我被賊人劫持的時候怎麼不見侯府中一個人出現過?”
老夫人也不怒,她只是緩緩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推心置腹的說話了,恐怕以後可不會有這個機會了,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留在王府的,否則就不是你衛官姝的作爲。”
她早就篤定自己不肯走,才這樣千方百計的折騰自己,衛官姝那張美麗而精緻的臉瞬間被怒氣撕裂的有些猙獰。
“你到底想要什麼?難道我那些嫁妝還不夠填補侯府多年的無底洞?”衛官姝咬着牙說道。
老夫人笑着搖了搖頭:“老身也是被迫爲之,你可以脫離侯府一走了之,可是總得爲你的侄子侄女謀些好處吧,說不定日後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整個邪王府都會被你拿捏在手中,你還有什麼不好割捨的?”
這個老狐狸果然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盤。
“你到底想要什麼?”衛官姝咬牙道。
“璇兒,魯兒還有智兒幾年就要入仕了,我想讓丞相能夠爲我這幾個孫子謀個好差事。”
這幾個人都是些不成器的,祖父倒也能夠爲他們安排幾個油水多的閒職。只是這個老狐狸要的遠遠不止這些吧。
“如今侯府正陷於危及之中,許多莊子顆粒無收,侯府名下的店鋪也相繼虧損,若是你能夠填補這些虧損,日後你與侯府再無瓜葛。”老夫人的臉上滿是和煦的笑意。
“你到底想要多少?”衛官姝已經失去了耐心。
老夫人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千兩?你怎麼不去截銀車?”衛官姝諷刺道。
老夫人搖了搖頭。
“五萬兩?你瘋了?”衛官姝面目猙獰,她手裡不過是這些數目的私房錢,她絕對不會給這個老狐狸。
“五萬兩黃金。”老夫人沉聲說道。
“果然是瘋了。”衛官姝恨不得上前將老夫人這層老皮撕扯掉,看看她那顆老皮下的心究竟有多黑!
“老身相信你能夠做到。”老夫人笑的意味深長。
她知道無論她開出多大的條件自己都會答應的,衛官姝有些氣急敗壞的從牀上起身正要撓向老夫人的臉。
門忽然被打開了,衛官姝一個踉蹌從牀上栽下來,老夫人一臉疼惜的將她扶起來:“姝兒,既然你不想走,老身豈會逼迫與你?這大禮就不必行了,老身只希望你能夠早日康復,老身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衛官姝的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意:“多謝老夫人體諒。”只是那五萬兩黃金她去哪裡弄?
老夫人上前向雲邪行禮:“這幾日多謝王爺與王妃對姝兒的照顧,若是老身有得罪貴人的地方,還望貴人見諒,老身是老糊塗了,權當倚老賣老吧。”
對方已經如此謙卑,雲邪自然不能說什麼,只能微微一拱手送老夫人出府,畢竟侯府的面子父皇都給得,他自然要給。
“妹妹今日可看到了我以前過得何等苦日子?”衛官姝的臉上露出悽苦的笑意。
苦?還有她在馬棚中日日被人唾棄過得苦嗎?衛官姝好歹也在侯府過了幾年顯赫的日子,如今見自己的夫家沒落才轉而投向初戀情人,果然是一個識時務的女人。
“妹妹定然覺得,姐姐想要千方百計的留在王府,對不對?”衛官姝握住衛鳶尾的手,一副慚愧之極又無可奈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