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龍秀的痛苦太過明顯,無衣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一陣刺痛過後,心裡便是極大的不安,方龍秀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衣:“大概是累着了,你坐着,我給你倒杯水。”
方龍秀坐在椅子上,接過無衣遞來的水喝了一口,但還是壓不住心裡的不舒服,疑惑道:“先生,本宮——”
正說着,風伴狩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跪在方龍秀面前。
方龍秀不解:“這麼慌張做什麼,讓你——”
“殿下,屬下去請太醫回來時聽見一個消息。”風伴狩臉色慘白,聲音驚慌,“殿下,皇上遇刺,危在旦夕!”
方龍秀手中茶杯摔落在地,她猛地站起身:“你說什麼!?”
“陛下在逸心殿遇刺……”風伴狩都不敢看殿下的表情。
正說着,影衛首領安子夜的身影出現在閣樓上。
“殿下,陛下急招您到逸心殿。”
方龍秀覺得自己的腿在發軟,她猛地向前跑了幾步被人抓住。
“無衣先生?”
無衣嘆着氣攬住方龍秀:“我帶你過去吧。”
從觀星臺到逸心殿並不需要多久,然而等方龍秀趕到逸心殿時殿外已經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無衣將方龍秀放下時方龍秀因爲急於跑上階梯差點摔倒。無衣扶了一把她被方龍秀拉着手跑進了大殿。
進去沒人行禮,殿裡一片安靜,方龍秀因爲這種安靜而更加害怕。
隔着幾步的距離方龍秀便看見父皇躺在牀上,她放開無衣的手加快腳步跑到牀邊。
一看到父皇,方龍秀整個人都懵了。
父皇的胸口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鮮血染紅了身上的明黃裡衣,斑駁了身下的被子。
“父皇!父皇!”方龍秀跪在牀邊,看着父皇毫無血氣的臉,驚惶地朝着一旁跪着的太醫喊道,“你們是死人嗎!還不趕緊給父皇拔刀止血!”
“殿下,這匕首一把,陛下他肯定……”太醫們的腦袋都垂到地毯上了,戰戰兢兢的語氣帶着悲痛。
“你說什麼!這麼無用,父皇養你們何用!”方龍秀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父皇若是有事,本宮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修兒……”
方龍秀扭頭看向父皇。
方盛蘭扯了扯嘴角:“算了……不怪他們……這次父皇恐怕……不能繼續陪着你了……”
“父皇,孩兒不準您這麼說,上次您那樣也……”方龍秀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身後的無衣,“先生……無衣,你快救救父皇。”
這挺難的,方盛蘭看起來就只剩一口氣強撐着了,他若是要救人,必然是要放血,可是他的身體剛剛穩定下,這種情況並不容許他再次強行救人。
可是方龍秀這樣期盼地看着他,他實在無法直接拒絕。
無衣走過去查看方盛蘭的情況,雖然知道他的情況,可還是希望有些轉機,只是一看之下情況只有更差。
“如果匕首不是扎得這麼準就好了。”無衣嘆着氣看着方盛蘭。這樣紮下去,完全是不準備給人活路啊,恐怕他即使放血也沒多大把握能救人。
方盛蘭虛弱地笑了笑:“別麻煩了,無衣……朕欠你太多,不想再欠了。”
無衣抱歉道:“走好。”
方龍秀一把抓住無衣:“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無衣直言:“你父皇沒救了。”
方龍秀一瞬間呆了,所有人都可以說父皇沒救,可是無衣先生不可以……如果無衣先生都救不了父皇,她不知道還有誰能救父皇。
“怎麼會!先生,龍修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父皇。”方龍秀抓着無衣的手,眼睛紅得厲害,聲音帶着濃重的哭音。
無衣一臉爲難:“我真救不了。”我雖是神仙,但能力實在有限啊。而且,凡人的生命太過短暫,他遲早也是要死的,死後進入輪迴就是另外一個人,不必這麼傷心。
“修兒……”方盛蘭艱難地擡手想去摸方龍秀,想安慰安慰他的兒子,可是他沒有力氣了。
“父皇,您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方龍秀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方盛蘭根本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孩子,他快要死了,連擁抱也無法給予,只能哀傷地看着他的兒子哭成一個淚人。
無衣看小孩哭得這麼悽慘,看着恩人這麼可憐,忍不住割破手腕想喂點血給方盛蘭,希望方盛蘭能多撐一會,他甚至想,或許方盛蘭多撐一會,他可以去找有衣幫忙,雖然有衣肯幫忙的機會很小,畢竟他們不該多次插手凡人的生老病死。
無衣是這麼想的,衝動下也的確割破了手腕。
方龍秀正哭着沒注意無衣的行爲,而方盛蘭卻是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眼裡滿是複雜,他想搖頭卻做不到,着急之下竟是咳出一灘血來。
方龍秀連忙伸手去擦方盛蘭嘴角的血,慌張得手足無措:“父皇,父皇!”
無衣見不得這麼讓人傷心的情景,立即想伸出手去喂血,只是流着血的手腕還未伸出去便被人抓住。
無衣一回頭,發現抓住他的是方青逍。
方青逍站在無衣身邊,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提醒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放血救人,你是想以後被大家當成藥人研究嗎?”
無衣掙了掙:“放手。”
方青逍拿出手帕把無衣的傷口包住:“生死有命,凡人的命都很短暫,你管不過來的,何苦累的他來世欠債。”
他說的沒錯,這是不該管的。雖然他把方盛蘭定爲任務目標,可是他爲了這個目標付出的比預期的要多,怎麼想都划不來。
無衣想通了,很是喪氣地放下了手。方盛蘭,抱歉,我救不了你,你只能死了。
見無衣想通了,方青逍這才放下心來在牀邊跪下:“微臣拜見皇上,太子。”
咳着血剛剛平息下來的方盛蘭在看見方青逍的瞬間頓時劇烈掙扎起來,這一掙扎,口中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
“父皇!”方龍秀將求救的目光看向無衣,“先生!先生!”在這麼無助的時刻,她只想到向無衣求救。
被這孩子這麼信賴着,無衣莫名覺得心虛,爲難之下側過頭躲開了方龍秀的目光。
方龍秀雙眼中的希冀之光因爲無衣的行爲漸漸熄滅。她呆呆地看着無衣,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