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驚瀾接過這沉重的臨危之託,擡眸凝視着他,“李兆可是輔佐淳于尚之人?”
淳于燕重重點頭,末了脣角漾開一絲笑意,道:“瀾兒,待後越江山以血洗淨之後,我便能陪你遨遊天下!”
“來了!”玄機與悲風沉喝一聲。
翠林染霜,低沉的咆哮從野獸喉間滾出,隱匿在一片黑鴉色之下,竟猶如沉滾的雷聲夾着冷風撲面而來,又如權杖擊鼓之聲,磅礴而滿含肅殺之氣!
花驚瀾拔出狂嵐劍,勾脣一笑,目光生輝,她看着淳于燕道:“你拿江山相搏,我拿性命作陪!”
“千軍萬馬只作媒!”淳于燕同樣抽出燕嘯劍,朗聲笑道:“瀾兒,我們燁城相見!”
一夾馬腹,兩人朝城樓奔去,揮劍砍斷飛嘯的羽箭,又對上從四面大方撲咬上來的野獸!
利刃割破皮肉的聲音此起彼伏,而聞到血腥味的野獸似乎更加興奮,成堆成堆地朝他們撲去,森森獠牙,尖利爪刺,花驚瀾旋劍震開身邊野獸,將素歡與梅二納入保護之下。
素歡與梅二已經從馬上跌下,座下之馬也被野獸撕了個零碎,兩人身上血跡斑斑,衣料已被侵染了大半。
花驚瀾拉馬回去,揚劍將撲入空中的野獸一劈成二,鮮血噴涌,灑在白衫上,染成了血色梅花!
“絲絲……”笛聲不斷,遠不止幾人,粗略估計,這裡至少有幾十個馭獸人!
“哈!”淳于燕騰空而起,燕嘯劍卷着風流當空斬下,一路驚散了不少猛獸,但不過片刻,羣獸便又在笛聲的催使下前仆後繼的涌上來!
花驚瀾抹去臉上溫熱的血,張眼朝遠一望,手下愈發使力,又回頭狠狠看向城樓之上,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長箭裡竟不知何時立了一個女人!
是司徒敏!
司徒敏眯起眼睛看着她,眼裡說不清是驚懼還是仇恨,只是看花驚瀾白衣染紅,心中愈發堅定了要殺了她的念頭!
手刃百獸,滿地鋪血,這樣的場景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但不論過去多久,她都忘不了不在百獸中廝殺女人!
比野獸還可怖的女人!
風吹不起被血浸透的衣服,花驚瀾擡頭看着城樓上的女人,竟然感覺她痛恨自己要比淳于燕要來得濃烈的多!
第一次敬茶時司徒敏見到她也是大驚失色,今日不惜遠到清同城就是爲了看她怎麼死?
一抹邪笑溢出來,花驚瀾瞥了一眼厚重的城門,司徒敏,既然要玩兒,那就玩兒個大的吧!
腳下勁風起,花驚瀾雙足定力,穩穩紮在地上,周身釋放出一波接一波的壓迫之氣,將周圍的猛獸逼開三米外,她雙手舉劍,沉息將內勁注入狂嵐劍中!
司徒敏看着在羣獸中獨立出來的女子,不由駭住:她要做什麼?!
強風繞着花驚瀾鋪開,帶起她衣襬狂放翻飛,被玉帶束住的長髮也被旋帶起在腦後散開,白衣赴血,紅與黑交纏在一起,如羣魔亂舞,猖狂且厲!
狂嵐劍撕耳尖嘯,破空一揮,巨大的血色氣刃自劍下飛出,撞向牢固的城門!
“咚……!”震耳的響聲擊得司徒敏亂了心神,她連忙高聲道:“抵住城門!”
守將連忙吹號找人,一衆士兵,一層疊一層,足足疊了十幾層厚,人壓人擠成人牆,幾乎要將城門前的石地踩出一個凹來!
劍氣奔走,又是“咚”一聲巨響!
“啊……!”慘叫聲響起,抵在城門上的人被震斷了手骨!
守將面無人色,大喊道:“頂上!快頂上!”
城外羣獸爭鳴,早就沒了理性,一旦城門被破,清同城絕對不保!
司徒敏被駭的臉色蒼白,雙眼卻彷彿黏在了花驚瀾身上,明明不止一次想移開目光,卻做不到!
野獸!果然是野獸!
“放箭!”她慌忙大喊一聲:“快放箭!”
“咻咻咻”箭雨狂下,花驚瀾周身彷彿被氣流裹住,箭近身而則,她雙目緊緊盯着城門,一道,兩道,三道……數道血刃齊飛而去,只聽“轟隆”一聲,城門大破,一衆將士被壓在鐵門之下,哀呼不消!
司徒敏瞠目欲裂,尖長的五指抓住了身邊的人,驚恐喊道:“馭獸族人在哪裡?!”
“娘娘!”守將被她掐着卻又不敢碰她,只得大聲答道:“馭獸族人都在城外操控百獸,不在城內!”
司徒敏一把將他推開,走到城樓前,看着奔騰獸羣中的幾人,狠聲道:“在城門點火,不能放一隻進來!”
守將聞言又連忙差使士兵去搬柴火來,在城門堆高了淋上油點起來,火紅的焰舌將城門圍了個嚴實,宛如一道火牆橫亙在清同城與羣獸之中!
城門已破,花驚瀾揮手掃開撲上來的老虎,轉身飛向淳于燕,“淳于!”
淳于燕緋衣也被染了個透,瞥過追風幾人,道:“他們撐不住了!”
“我們合力將羣獸趕進清同城,你趁亂離開!”花驚瀾斬下橫在兩人間的獸,與他背抵背靠在一起。
動物的屍身橫七豎八擺了一地,縱然是瘋狂的野獸也對跟前兩人產生忌憚,紛紛圍着兩人低聲咆哮,躍躍欲試卻又止步不前!
“但是……!”淳于燕猶豫了一下,清同城裡可是他後越子民!
“不用擔心,”花驚瀾有些喘,警惕地看着周圍,道:“只要我們將野獸往裡趕,司徒敏就會方寸大亂,城門已經被點了火,進不去的,何況馭獸族人就在附近,他們能控制住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