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流逝,獨孤夜似乎感受到了林卿掌心傳來的溫度,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慢慢醒轉過來,見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林卿心中一震,欣喜若狂地呼喊道:“獨孤夜,獨孤夜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獨孤夜醒來的一瞬間,只覺得針扎般的疼痛襲遍全身,然而在聽到林卿聲音那一刻,這一點點疼痛又算的了什麼,只見他努力擡起還有些發沉的眼皮,欣喜道:“卿兒,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傻子,你中毒了,我怎麼能不來?”林卿緊緊握着獨孤夜的手,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之前一直強忍着的淚水,也在聽到對方聲音那一刻徹底控制不住,一顆一顆滴落在獨孤夜手背上。
“傻丫頭,不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獨孤夜擡手幫林卿拭去眼角的淚水,微微笑道:“我還沒有娶到你爲王妃呢,怎麼會這麼輕易死去。”
“嗯嗯,沒事就好。”林卿握着獨孤夜的手貼到自己臉頰上,不再說話,只默默感受着對方的溫度,成博宇等人也識趣地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原本還以爲怎麼也要等父親和哥哥回來,你的毒纔會到如今這種程度,畢竟有他們爲依仗,我心裡多少還踏實些,如今來看,卻是片刻都不能等了。”如此說着,林卿眼眸中卻沒有任何畏懼之色,一字一頓道:“你放心,在你解毒這幾天裡,外面所有事情都有我呢,絕對不會出任何亂子。”這京城雖然大,但幕後黑手無非就那麼幾個,成氣候的,也不過是皇后和獨孤睿,皇后剛剛在自己這裡吃了癟,估計正想着如何除掉自己,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動作,至於獨孤睿,既然他想借着自己的事情來詆譭獨孤乾的名譽,自己就幫他一把,如此一來,皇后一定會先一步出手對付獨孤睿,短時間內,倒也顧不上別的了。
對林卿,獨孤夜向來是百分百信任,只是這些本該屬於男人的事情,卻要對方一個弱女子來承擔,獨孤夜心裡疼的幾乎要揪到一起,撫着林卿的臉,歉疚道:“卿兒,跟着我,你總是委屈自己。”林卿受的每一分苦楚,內心裡每一分煎熬,獨孤夜都感同身受,他不能爲她多做什麼,只能幾十倍幾百倍地對林卿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完成自己許下的諾言。
“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以後少說這種話。”林卿撇撇嘴,不以爲意道:“你多活幾年就好了,否則我欺負誰去。”
“卿兒……”
雖然是通過秘密渠道過來的,但終究是白天,林卿沒辦法在獨孤夜府中待的太久,在肯定對方的確沒有大礙後很快就離開了。在林卿回到將軍府不久,一個流言悄無聲息傳了出去,加上獨孤夜的助力,不出半日,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謠言的傳播速度堪比龍捲風,皇后雖然深居宮中,但自有她的耳目靈通,晚膳十分
,也通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
“什麼!你說全京城都在傳?”皇后用力一擲,剛剛還捧在手心裡的湯碗,瞬間粉身碎骨。
哎,最近昭陽宮中損失的瓷器實在太多,若再這樣下去,內務府怕是很快就受不住了。
歐陽姑姑似乎習慣了自家主子的怒氣,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異常憤怒,點頭道:“是,全京城都傳遍了,說皇后娘娘脅迫林小姐嫁給太子,太子殿下純善,不忍心傷害林小姐,只得弄傷自己,至於去東宮送禮物感謝太子,只不過是不敢得罪主子您,才做出的妥協罷了。”林卿原本是想按照沈流雲那種版本傳,然而終究還是不忍心將無辜的獨孤乾牽扯其中,所以只得實事求是了。
“本宮脅迫林卿,知道的還挺清楚……林卿,她果然留了後手,陽奉陰違!”皇后苦心經營二十多年才賺得一個賢良淑德的名聲,怎麼會容許有人這樣給自己摸黑,雖然這本來就是事實。
歐陽姑姑一向最瞭解皇后的性子,見她如此說,立刻回答道:“主子,奴婢得到消息後,立刻就讓我們的人去調查流言的來源,可是查來查去,消息並不是從將軍府散發出去的,而是……”
“而是哪裡?”皇后的眉頭蹙的更緊了。
“是二皇子府。”歐陽姑姑擡頭看了皇后一眼,繼續道:“今日沈流雲去到將軍府看望林老夫人,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她回府不久,這個消息就開始傳播開來,而且傳的很隱秘,若不是咱們有很多探子在暗處,根本查不到。”
“接着說。”皇后冷冷道。
“是。”歐陽姑姑點點頭,緩緩說出自己的分析,“您覺得會不會是沈流雲去將軍府,正好聽說林小姐去給太子殿下送禮這件事,這纔想了這麼個主意,如此一來,不僅詆譭了娘娘,也詆譭了林卿的清譽,可謂一舉兩得,而且……昨日二皇子正好在宮裡,咱們這裡出事不久,昭妃就以請安的名義前來探望,只不過被奴婢攔住了而已。”
“你是說獨孤睿在打這件事情的主意?”皇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道:“這樣也說得通,因爲他們得到的信息太少,無法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讓沈流雲去將軍府探探虛實,之後就鬧了這麼一出,只是,如果真是他,他爲何要傳乾兒救了林卿,說成林卿爲了自保把乾兒捅傷,豈不是更好?”
“若是那樣,林卿的清譽豈不是保住了?”歐陽姑姑自以爲是地分析道:“沈流雲恨林卿入骨,即便是爲了幫助獨孤睿,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林卿全身而退,況且娘娘跟太子是親母子,一脈相連,娘娘的名譽不好了,別人自然就會覺得太子殿下也並非向表現出來那樣溫文爾雅,如此,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此人心思實在是惡毒的緊!”皇后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碗碟叮
當響,“若是不給他們點兒教訓,還真以爲本宮奈何不了他們是麼!”
“主子仔細手疼。”歐陽姑姑緊緊抓住皇后的手,見對方不再如剛纔那般激動,方纔繼續道:“主子忘了,林青雲就要回京,成聖光那件事很快就能審個水落石出,到時候,我們只要有充分的證據,獨孤睿通敵叛國這個罪名,就絕對逃不掉。”至於沈流雲,不過是依附着獨孤睿而存在的小小螻蟻罷了,皇后想要解決她,簡直易如反掌。
“話雖如此,但這些日子,本宮也不能讓她痛快了。”皇后眸中閃爍着蝕骨的冰冷,“獨孤睿暫時動不得,但他手下那些人,也是時候剷除一些了,特別是他江南那個外祖家,可以着手清理了,吩咐他們做事小心些,千萬別露出什麼把柄。”獨孤睿外祖家雖然沒有任何官職,卻有着十分驚人的財富,只有徹底斬斷獨孤睿的財源,自己才能真正無後顧之憂。
“奴婢曉得。”歐陽姑姑點點頭,繼續問道:“朝中那些跟二皇子暗中有關聯的官員,是否需要一併拔除?”
“暫時先不必,動靜太大,難保獨孤睿不會狗急跳牆,惹出一堆麻煩,本宮可沒有那麼多精力料理。”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平息流言,不僅如此,還要趕緊確定獨孤乾正妃的人選,畢竟有皇嫡孫,也是確保太子之位穩固的重要一條。
事情悄無聲息地安排了下去,皇后這麼多年一宮之主也不是白做的,很快就想到辦法平息了流言,獨孤睿並不知道皇后已經將他做爲網中之魚,只暗中繼續布控自己的勢力,一場博弈,在他們之間漸漸拉開……
早在成博宇替獨孤夜解毒那天,全京城都知道三皇子病入膏肓,可能沒有幾天可活,皇上得知後大爲震驚,當下命太醫院所有太醫去到獨孤夜府中爲其診治,就連他自己,也擱下所有朝政,親自前去探望,可任憑誰來,獨孤夜始終昏迷不醒,所有太醫都無能爲力,皇上陷入悲痛中無法自拔,甚至想要張貼皇榜重賞萬金爲獨孤夜尋醫問藥,然而皇上的關切不僅沒能讓獨孤夜有任何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當然了,此時,在外人看來性命朝不保夕的獨孤夜正倚在牀邊,大口大口地吃着林卿親手做的綠豆糕,那麼好的食慾,那白裡透紅的臉色,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快要死了的人。
“行了,少吃點,表哥說你不能吃太多東西。”林卿含笑看着獨孤夜,一臉無奈。
“好幾天都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點心了,你就讓我吃個痛快吧,蘇嘯那傢伙的話,有時候是不能信的。”獨孤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誰說我的話不能信?”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從哪裡飄了出來,只不過轉瞬間,就把獨孤夜手中的糕點盒子奪了過去。
卿兒做的點心他也很久才能吃到一次,可不能便宜了這個無賴獨孤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