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巧兒不明白林卿爲什麼突然哀傷起來,剛要安慰,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深度小麥色肌膚的小姑娘進了屋,這是林卿身邊另一個得力丫頭,叫環兒,環兒跟巧兒都是打小兒跟在林卿身邊伺候的,只是巧兒比環兒大兩歲,相對也更成熟一些,所以平時林卿有什麼重要的事都會讓巧兒去做。不過環兒長相討喜,又成天笑呵呵的,天生自帶親和力,自打林卿決定復仇後,就吩咐她跟府中下人搞好關係,以便隨時探聽到有用的情報。
環兒走過來,朝林卿福了一福,興高采烈道:“小姐,剛剛,老太太院子裡的雨兒悄悄過來跟奴婢說,二皇子的確去了表小姐那裡,不過兩人貌似鬧了彆扭,二皇子剛走,表小姐就發了好大的脾氣,砸了不少東西呢!”
這雨兒是老夫人院子裡的燒火丫頭,小時候她燒火時不小心引燃了稻草,不慎毀了容,因爲相貌醜陋,再加上性子內向隱忍,經常被欺負,有一次雨兒被一羣丫鬟小廝逼着吃他們用腳踩過的食物,正巧被路過的林卿看見,訓斥了那幫下人,讓雨兒免於受辱。雖然這件事過去多年,但雨兒始終記着林卿的恩情,當環兒按林卿的吩咐希望她能幫忙監視沈流雲時,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依着林卿對獨孤睿和沈流雲的瞭解,早就料到會是如此結果,微微點頭道:“知道了,讓雨兒小心點兒,凡事以自身安全爲重,千萬不要強求。”
沈流雲心思敏感又詭計多端,如果貿然在她身邊安插人手,肯定會引起懷疑,所以林卿纔想到了雨兒。雨兒原本就是老太太院裡的人,又是最不起眼的粗使丫頭,任誰都想不到這樣一個丫頭會是林卿的眼線。
至於沈流雲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她暫時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以後,好處多着呢!
“是,奴婢會告訴雨兒的。”環兒答應了一聲,忙不迭地去了。
“二皇子竟然真瞞着小姐去見表小姐,他……他怎麼能這樣!”巧兒氣呼呼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他一直都是這樣,何曾變過?”男人多薄倖,獨孤睿更是其中之最。林卿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然而眸中的溫度卻漸漸涼了下來,冷若冰霜。
“小姐這樣愛他,他卻三心二意,看來戲文裡唱的不錯,天下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好了,別……”
“啊……”還未等林卿回話,巧兒就捂着手腕喊了起來,而她們面前的桌子上,則落下一顆細小的珠玉。
“哪個小賊竟敢在將軍府撒野,你給我出來,姑奶奶保證不打死你!”巧兒隨手抄起桌上的茶壺,一邊護着林卿,一邊警惕地看向四周。
與巧兒如臨大敵般的神色截然相反,對於眼前的變故,林卿顯得十分雲淡風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淡淡道:“三皇子,來都來了,又何必藏着,過來坐下喝杯茶豈不是更好?”
……
巧兒瞬間轉頭,見鬼似地看向林卿
。
三皇子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小姐這是瘋魔了麼?
也許是爲了儘快解開巧兒的疑惑,不過片刻,一個慵懶的聲音從樑上傳了過來,“僅憑一顆玉珠,就能猜出是本皇子,看來林小姐當真對本皇子念念不忘。”
林卿擡手倒了杯茶,嫣然笑道:“三皇子客氣了,臣女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偷聽牆角之人,自然印象深刻。”
……
獨孤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可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敢這麼跟他說話,這女子確實有意思,最重要的是……夠膽!
如此想着,獨孤夜縱身從樑上飄下,優哉遊哉地從早已“石化”的巧兒面前走過,不客氣地端起林卿剛纔用過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挑眉道:“你怎知我是三皇子?”
林卿拿起一個新杯子重新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方纔解釋道:“臣女自問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過是試探一番,是您自己承認的。”
她雖然不懂武功,但自幼對氣味十分敏感,獨孤睿打到巧兒手腕上的玉珠,讓林卿察覺出了那抹似曾相識的香氣,藉此斷定對方就是她在花園裡偶遇的男子,從男子的言行舉止中,林卿早已明白他絕非一般人,仔細回憶之前的對話,她想起對方曾直呼獨孤睿爲老二,再聯想到京城關於獨孤夜的傳聞,男子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還不算太笨。”獨孤夜看了林卿一眼,十分自來熟道:“快到晚膳時間了。”在花園初遇時,他就對林卿一見傾心,如今見對方落落大方,絲毫沒有一般女子的矯揉造作,心裡的歡喜又多了一些。
“所以呢?”林卿微微一笑,十分配合地反問道。
“本皇子特來作客,按理說你怎麼也該準備一桌滿漢全席纔是。”獨孤夜合上手中的扇子,大度道:“不過本皇子向來節儉,隨便備幾個菜就好了。”
林卿被獨孤夜的厚顏無恥氣笑了,強忍住把他趕出門的衝動,皮笑肉不笑道:“三皇子,若臣女沒記錯的話,接到主人邀請,光明正大進門拜訪的纔可稱爲客人。”說到這裡,她語氣一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獨孤夜一眼,“偷情牆角又使暗器傷人,只能算賊吧?”
……
林卿跟獨孤夜說話的時候,剛纔還耀武揚威的巧兒,嚇得渾身發軟,至今還站在原地,無法挪步。
老天爺啊,真的是三皇子,她剛纔不僅說了三皇子的壞話而且還揚言要打他,按照這位爺一貫的性子,自己這條小命怕是要交代到這裡了,嗚嗚,自己還想多伺候小姐幾年……
事實證明,巧兒真是想多了,獨孤夜哪裡有心思處置他,聽到林卿的問話,他挑挑眉,一雙標緻的丹鳳眼定定地望着林卿,頗有些無辜道:“林小姐此言差矣,本皇子一沒有偷東西,二沒有偷人,怎麼能算賊呢?”
那天真無邪的小眼神就好像在說,我這麼純潔的人,你怎麼忍心誣陷我呢!
……
這到底是個什
麼妖孽!
林卿被獨孤夜那誇張的表情狠狠惡寒了一把,不過她並未惱怒,而是深深頷首道:“三皇子所言極是,下次進宮時,臣女一定稟明皇上,也好儘早讓殿下的新規矩教化天下百姓。”
“父皇日理萬機,這點兒小事,就不必讓他知道了。”獨孤夜動作麻利地搶過林卿手裡的茶杯,待將茶水一飲而盡後,連連搖頭道:“額,剛纔無意中聽到一些不該聽的話,本皇子有個小毛病,一旦餓着,就特別容易胡說,要是不小心把小姐的秘密抖出去,那可怎麼好呢?說這話時,某男精緻的面容上透着濃濃的得意,那樣子,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小姐!”之前差點被獨孤夜嚇傻的巧兒,剛緩過神就聽到自家小姐被威脅,本能地衝過來擋在林卿面前。
她聽到太多關於獨孤夜的傳聞,知道這位爺走到哪兒,哪兒就會變成災難現場……嗚嗚,自己的性命已經不重要了,要緊的是一定要保護好小姐,不對不對,她應該立刻去通知老爺和大少爺纔對……
見巧兒明明害怕的渾身發抖,還強撐着護在自己面前,林卿既感動又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巧兒,我沒事。”
被林卿一拍,巧兒雖然本能地打了個激靈,但身板卻比之前又挺直了一些,哆哆嗦嗦地小聲道:“小姐,你快……快走。”
“嘖嘖,你這丫鬟膽子倒是不小,可惜腦子不夠用。”他如果想要林卿的性命,對方連察覺他存在的機會都沒有。
“臣女認爲巧兒很好,不勞三皇子費心。”在強行把巧兒按到椅子上坐下後,林卿冷冷地看向獨孤夜,“原本不想跟三皇子結怨,但既然您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那臣女……就只能殺人滅口了。”
“哦?”獨孤夜輕哼一聲,算是反問。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林卿實在對自己的胃口。
“殿下剛纔擅自喝了臣女茶杯中的水,卻不曾發現臣女將暗藏在指甲中的粉末彈落到了水中,那毒藥出於西域巫師之手,名爲“一寸心”,只有在二十四個時辰內用冰山雪蓮入藥才能解毒,否則就會全身潰爛而死。”林卿看得出自己說這些話時,獨孤夜的情緒有一些緊張,只是很剋制地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真的?”獨孤夜平靜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喜怒。
“三皇子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抓緊時間去找藥,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林卿十分誠懇地提出意見。
“林小姐說……”話音未落,獨孤夜的眉頭突然痛苦地擰成一團,手掌本能地按住胸口的位置,看起來十分痛苦。
林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來不及思考太多,本能地上前攙扶住獨孤夜,急急道:“三皇子,您怎麼了?”
“我……”獨孤夜緊緊咬住嘴脣,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突然一鬆手,倚着林卿昏倒了。
“啊!”巧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指着獨孤夜,哆哆嗦嗦地帶着哭腔道:“小姐,三皇子不會毒發身亡了吧,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