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就在這麼奇怪的氣氛下結束,板着臉的新皇,笑的溫文莞爾的貴妃,還有低着頭、喝着酒且帶着似有若無地笑意的軒王——
“皇上等等我,”白水心拖着長長的裙襬追在慕容澈的身後,
她不知道皇上今天爲什麼生氣了?她今天好像沒有做什麼讓皇上生氣的事吧?
慕容澈仍然大步的走着,他身後的那些太監也緊跟着,深怕皇上給丟了,
突然腳下一停,身後的太監緊急剎車,在心裡擦了一把冷汗,差點撞到皇上了。
“你們下去吧,朕不需要人跟着,”慕容澈蹙眉,回首說,說完就走,連一點時間都不留給在後面追着的白水心,可以說,從在宮宴上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白水心停在原地,望着慕容澈離去的身影,咬着脣,眼睛泛上淚光,自己就那麼招人討厭嗎?
宮宴之事過後,慕容澈照樣上早朝,照樣在養心殿內處理事務,只是卻從來不去後宮,通常下朝之後就回養心殿,或者與宇文翰去巡查民情,整個人忙的不得了。
而慕容軒稱病,從不去早朝,手裡的什麼事都交了出來,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個閒散的王爺。
這樣對皇上來說是好事,而對慕容澈來說,卻不見得,居自己的暗衛彙報,葉晨現在是住在軒王府的,而慕容軒天天病假呆在府內,那他麼不就天天呆在一起嗎?
“啪——”不耐煩的把手上的奏摺放下,站起身來,說:“擺駕,去軒王府,”
軒王府離養心殿並不是很遠,慕容澈坐着龍座一下子便到了軒王府。
我倒想看看你們兩個在一起能做些什麼?
屏退了隨從,自己獨身走了進去,走進去一大半了,卻連一個下人都沒看到,很詫異,正想穿過花園去慕容軒住的地方,卻在花園發現了他們。
桃花樹下,葉晨坐在石凳上,拿着針線在絹布上穿梭者,偶爾蹙眉,低喃着發着小脾氣,
而慕容軒躺在椅子上,手裡拿着一本書,桌邊上放着一杯熱茶,葉晨發脾氣的時候,跟她扯兩句,時而諷刺,時而鼓勵,卻也時不時的偷偷看着葉晨。
兩個人的獨處,兩個人的默契,兩個人的靜謐——所有的他們的壓在慕容澈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他們,好像父皇跟皇后,好像世界上所有相愛的老夫老妻,他嫉妒了,也生氣了,所以,他轉身離開了,就當自己沒來過,也沒看見過。
就讓他騙自己一次也好。
——
“啊 ——終於秀好了,”葉晨咬斷針線,展開自己刺繡的東西,興奮的拿着上下打量着。
“拿來,給我看看,”慕容軒伸出手說,看了半天,說:“還不錯嘛,這個送我了,好歹我也在你旁邊指導了一下,”
“不行,這個可是我花了好久的功夫做的,怎麼能那麼容易給你,”葉晨一把從慕容軒的手中搶過手帕,
“不要就不要,沒想到你還那麼小氣,”慕容軒挑着眉看着葉晨,
葉晨拿着手帕,眼珠一轉,將手帕給了慕容軒,接着很討好的說:“那個你身體恢復的也差不多了,所以,我可不可以回家了,”
慕容軒一聽,手連忙抓住葉晨,說:“不行,你回家幹嘛,我的傷還沒好呢,”
瀲灩的桃花眼泛着光,蹙着眉頭,將自己的手擡起來給她看。
葉晨無語的嘆了口氣,說:“我只是回家去看一下綠兒怎麼樣,如月現在不在了,我又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一定很孤單,”
“不用擔心,我讓白流觴過去陪她去了,”
“什麼?他們——哎,不管怎樣我總得回去一趟吧,”
慕容軒硬是不答應,他怕葉晨走了就不會回來了,也怕她回去的時候,會見到慕容澈,怕他們再度——是他小人了。
“好,今天晚上你回去,不過還要回來,我等着你,”
“知道了,我會準時回來的,”慕容軒剛一鬆口,葉晨立刻飈的沒影了。
慕容軒發着怔看着葉晨消失的方向,罷了,還是不要強求,不論你選誰,我都祝福你——
慕容澈沉着臉,在隨從納悶中又回了養心殿,剛到養心殿,正巧碰上白水心來養心殿看自己,本來是再跟自己的貼身太監說着什麼,見慕容澈的龍攆來了,立刻朝他這邊來了。
“臣妾參見皇上,”規規矩矩的向他行了個禮,比前幾日的她,要懂的規矩多了,可是她本人在慕容澈眼裡就是討厭的代名詞,所以不管她怎麼去改變,結果只有一個,還是讓他慕容澈討厭。
然白貴妃向他行禮,慕容澈連瞧都不瞧她一眼,直接經過她進了養心殿,不,應該說她在他的眼裡簡直就是透明的,白水心咬着脣起身,眼淚又泛了上來。
果然皇上是討厭自己的,可是爲什麼要討厭我?
“娘娘,別哭,皇上他可能是累了,對,累了,”伺候她的宮女在一旁安慰道,
“我沒哭啊,”白水心擦了一把眼淚,勉強的露出一個微笑,說:“我們還是回去吧,”
於是,一干人等跟着白水心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小三子,”
“在,皇上叫奴才有何事?”
“給朕拿幾壇酒來,”慕容澈邊說着,邊將腰間的吊飾拿下來,
“這?”
“去——”慕容澈沉聲道,
“是,”小三子接令,幾下功夫就帶着幾個小太監拿了好幾壇酒來,接着都退了下去,偌大的養心殿就剩下慕容澈一個人。
拿起酒罈子直接灌了起來,肩膀微顫抖着,苦笑着,痛快的一口一口的幹着,他真的好累,好煩,沒有一個人可以陪着他,關心他。
他的晨兒已經不愛他了,人醉着,卻無比的清醒。
“砰——”酒罈子碎了一地,裡面的酒撒了一地,慕容澈冷哼一聲,拿起另外一隻罈子繼續灌酒,
“砰——”東西不斷被砸碎的聲音從養心殿內傳來,站在外面守着的侍衛,太監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皇上,
雖說着皇上溫和,不亂髮脾氣,可是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着的奴才,心裡可跟明鏡似的,一旦皇上生氣起來,那可是比皇宮裡的魔王軒王還要恐怖,比起暗帝的冷還要冷上三分。
“你們這是怎麼了?”一道清脆的聲音解救了他們脆弱的心靈,來人正是走了,又回來了的貴妃娘娘,這回換了身素白的衣裳,飄逸似仙女。
白水心本來是回自己的宮殿去了的,可是想起慕容澈那陰沉的臉色,覺得他肯定是不開心,接着越想越擔心,於是乎,趁着宮女不注意的時候,又偷偷的跑回來了。
“娘娘,您還是回吧,皇上今個兒心情不好,”小三子出來好心的勸道,
“心情不好?那我更要進去了,”白水心天真的笑着,在衆人擔憂的目光下,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