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慕容將軍下意識問了一句,卻很快反應過來,三緘其口,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冷晨的眼神瞬間陰沉下來,如寒冷冬夜一般凜冽,沉凝片刻,終於說出了實情,“慕容老將軍,我之前已經說過,他就是我,我便是他,換句話說,我們是同一個人。”
慕容將軍面露疑色,轉瞬間,他的目光多了一抹驚恐:“太上皇,難道您是說,您受妖物傷損,被下了詛咒,這才成了兩個人?”
“可以這麼說,我希望,你可以完全保密這件事。”冷晨點點頭,不給暖晨說話的機會,“他擁有我的記憶和本領,只不過,並沒有帝王的才能,做事橫衝直撞,天真幼稚,我希望,你可以讓他在你這兒多待些時日,畢竟對外界來說,這個天下,只能有一個太上皇。”
慕容將軍忙不迭點頭:“您所言極是,我這就去辦。”
“不可!”暖晨大聲喝止,看向慕容將軍,“他滿口胡言,你別相信他的,事實上是……”
還沒開口,就聽見冷晨的聲音:“亂世將來,你若做了太上皇,定會兵敗山倒,如果你真的洞悉我所有想法,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裡呆上一段日子,等到戰爭結束,你再回到宮中,到時候,所有權勢錢財,都是你的!”
幾句話之間,冷晨就把暖晨塑造成爲一個爭權奪勢又沒有真才實幹的庸君!
二人一個如同旭日,一個如同寒夜。
比起陰謀詭計來,自然是冷晨要勝上一籌!
慕容將軍回過頭來,語重心長:“太上皇,我知道您心中的苦,只不過,您與他本是一人,何必要與自己爭權奪利呢?”
“慕容將軍,這其中來龍去脈,你所知不詳,別被這傢伙給騙了!”暖晨心裡焦急,卻又想不出個合理的解釋,難道要跟慕容將軍說,自己是善良的,而他是邪惡的嗎?
這種話,在俗世凡人的耳中,根本就不足爲信!
“我爲何要欺瞞慕容將軍,你多慮了。”冷晨露出輕鬆的笑容,走到暖晨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紫月國大敵當前,我沒時間與你在這兒耽誤時間了,正好這慕容府固若金湯,你在這裡,很安全。”
說罷,他對着慕容將軍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相互離開。
暖晨想要追上去,卻手腳麻木,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來。
眼看着房門關上,暖晨卻回天乏術,他的心中焦急如焚,痛不欲生,頹唐的坐了下來,似乎身下的藤椅,都變得奇冷無比。
如何才能阻止他!
容容,你告訴我,好嗎?
近乎絕望之間,暖晨的眸色之間,忽然浮現出花容容的一顰一笑來。
“啊!”
被敲碎睡夢的感覺,彷彿當頭棒喝,花容容猛地睜開雙眼,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視野之中,盡是雍容華貴的裝飾,透過窗紗,能夠看到外面遼闊湛藍的天空,看樣子,什麼都是如此的安詳靜謐。
花容容這才鬆了口氣。
是個噩夢?她哭笑不得。
看來,真的是被冷晨暖晨兩個人給搞的緊張過度了!
“皇太后,出事了!”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驚懼的聲音,花容容心頭一緊,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房門輕推,一個小太監畢恭畢敬的走進來,滿臉大汗,似乎極爲驚恐,他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擡,顫聲道:“太上皇失蹤了!”
“太上皇?”一時間,花容容還沒有反應過來,“哪個太上皇?”
“兩個……兩個都失蹤了!”
說完這話,小太監更覺得害怕,長跪不起,臉上豆大的汗珠,幾乎都在地上化作積水。
花容容突然間想起剛纔的噩夢!
冷晨與暖晨兩人性格不合,終究走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可他們本是一人,其中一人身亡,另一人,也就會身亡!
在夢中,兩個人相繼死去!
片刻間,花容容的臉上就佈滿冷汗,他沉默了許久,纔開口說話:“速速把花國舅請來,還有皇帝,都一併請來!”
小太監不敢有絲毫忤逆,連忙起身跑得飛快。
“母后,父皇去什麼地方了!”嘉昌剛一進門,便焦急問道。
花花站在一旁,面色凝重,若一個上官晨失蹤了還好,這同一時間,走丟兩個,若這個消息傳到外界,豈不天下大亂?
“我也不知道。”花容容黛眉緊鎖,脣角也被咬的通紅,她看向花花,緊張道,“花花,你怎麼看?”
“希望是他們自己離開,若有外人蔘與,會有什麼後果,都不可估量。”花花的聲音,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敲擊在花容容的心口。
事實上,這些可能發生的嚴峻後果,她都猜想得到,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見到花容容愁眉不展的樣子,花花自是無比心疼,認真分析:“我去上官晨的房裡找找看,也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片刻之後,花花重新回到了椒房殿。
“花花,他們留下線索了嗎?”
“我打聽過了,他們應該是去了慕容府。”
慕容府?
花容容心思電轉,立即就猜出了一二,“慕容將軍握有重權,他們去那,該不是要調集兵馬,意圖攻打遼國吧?”
“十有八九是這樣的,我想,應該是冷晨先行離開,而暖晨緊隨其後。”花花思忖道,“看樣子,冷晨要攻打遼國的心意如鐵,根本就沒有半點猶豫,否則,暖晨不會連句話都不說就離開的。”
嘉昌在旁困惑道:“可爲什麼父親要這樣做?”
花容容沒有回答,不是猜不透原因,而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心中明白,不論是冷晨,還是暖晨,所作出的一切,都是爲了嘉昌!
冷晨想要攻打遼國,是想要幫助嘉昌滅除掉這樣一個隱患,交給他一個平定之後的天下,而暖晨意圖阻止冷晨,也是不願生靈塗炭、怨聲載道,想讓天下的黎民百姓知道,嘉昌是個明君。
兩種愛,一種兇悍霸道,一種綿長如水。
“母后,你怎麼了?”嘉昌還略顯稚嫩的聲音從旁傳來,打斷了花容容的思索。
她轉過頭來,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嘉昌,不論是齊家治國,還是行軍打仗,你父親都無比精通,他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可我擔心,兩個父皇……”嘉昌不安的說。
“慕容將軍與你父親私交甚好,肯定會爲此保密的!”
話雖這樣說,可花容容的心中,總覺得惴惴不安,一旁的花花,也是面沉如水。
不過幸好的是,嘉昌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花容容不由鬆了口氣,欣慰道:“嘉昌,你先回去吧,我與花花說些事情,一會兒,他便過去保護你。”
“母后,還是讓花叔叔留在椒房殿,保護您的安危吧,雖然我們與遼國還未開打,可我總有種不安感,您的安危要緊。”
嘉昌回過頭去,與身後的侍衛又吩咐了幾句,這才行禮離去。
看着嘉昌並不高大的背影,花容容覺得心裡暖暖的:“他羽翼未豐,可已經有了一代帝王的氣概。”
“說的不錯,嘉昌的成長速度,連我都覺得驚訝。”花花露出笑容,想要岔開話題,讓花容容能夠多放鬆一些。
只不過,很快花容容的面色就重新堅凝上來,她愁容不展:“花花,其實我與嘉昌一樣,總有種不安感,奇怪的是,我並不是擔心與遼國交兵,而是擔心冷晨和暖晨的事情,曝光於衆。”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花花無奈道,“這暖晨還好些,單純善良,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可冷晨不同,他將上官晨埋藏在心底的野心和抱負統統繼承過來,並且心性黑暗,做事狠辣,我擔心他會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能做什麼可怕的事情呢?”花容容忍不住問道。
“這個,暫且我也想不到。”花花露出一絲苦笑,看到花容容那憔悴頹然的眼色,覺得心裡鬱結疼痛,忍不住道,“容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堅強面對,若想讓他們兩人重新合體,你起着不小的作用。”
花容容點頭,剛想說話,卻聽見門外又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回稟皇太后,禮部尚書求見。”
“讓她進來。”
禮部尚書難看的臉色,讓花容容立即提心吊膽,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你這麼着急入宮?”
“皇太后,也不知宮裡是誰走漏了風聲,在民間竟然傳起謠言,說當今的太上皇,乃是妖邪作祟,竟還能分裂成兩人,坊間傳言越來越多,眨眼的功夫,傳遍了整個京城。”
禮部尚書的話,讓花容容胸中好似一團火焰在燒,撕裂般的灼痛,瞬間就傳遍了全身上下。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麼?
戰爭還未開始,謠言就已經讓上官晨失去了民心!
花花還算冷靜,沉思片刻,凝重問道:“這個傳言,到底蔓延了幾座城池,有沒有記載?”
“大約有四五座城池之多,像喬南郡這樣的城池,已經開始出兵鎮壓,只是,收效甚微。”禮部尚書緊張的滿頭是汗,他本想偷偷壓下這個謠傳,只是民間傳言越來越厲害,像是燎原之火,根本就止不住,他這才覲見,說出了冷酷的現狀。
花容容眼前一黑,覺得有一股刺痛傳入額頭,這就要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