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夢不到孟姑,可能是李墨在身邊,陽氣太重,也可能是冥界太忙了,她們沒空兒過來。看來只能先欠一陣子錢,讓她自己來找上門了。
中午用過午膳,譚洛和小慄來到了畫坊,看着來來往往的客人逐漸變少,譚洛和老王到裡屋聊天。
“最近生意怎麼樣?”
“到了中午,都回家吃飯了,鋪子裡的人就會少一些,夥計們應付着就可以。”老王磕着手裡的瓜子解釋着。
“嗯,我看着鋪子裡的粉色上衣的小姑娘還挺機靈的。”譚洛環顧着四周,問老王。
“她叫鄭香,鄭香啊,快來見見東家。”老王喊着前堂忙活的夥計。
“這丫頭學東西可快了,對主顧們的喜好,記得非常清楚,東邊的劉姐來了,她就給介紹人物畫,趙家的大公子來了,她就給介紹山水畫。”
譚洛看着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在集市幫工的場景,不禁咧開嘴笑了。
鄭香叫着東家後,介紹着自己,正說着,小徐進來說外面有人找掌櫃的。
走到門口,譚洛看到身穿菸灰色綢緞的妙齡女子正站在店門口,菸灰色綢緞長裙上刺着色彩鮮豔、針腳細密的花鳥圖案,長裙的外面披着一件色澤柔和的開衫。
她手中提着一個青綠色的精緻竹製食盒,看到這形象特別的女子,老王愣住了,那雙大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譚洛看到老王這般反常,輕輕在背後拍了他一下。老王趕緊回過神兒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譚洛偷笑着,猜着老王是不是一見鍾情了,便仔細打量起這女子來。女子中等身高,身材微胖,皮膚白皙,眼睛細長,鼻子小巧,額前薄薄的劉海整齊地梳在眉毛上方,她略施粉黛,發髫上插着一跟鑲玉木製的簪子,看起來溫溫柔柔,十分乾淨清秀。
“您是雲畫坊的掌櫃嗎?”女子微笑着細聲問老王。
“對,您是?是您,購買的畫作有問題嗎?”老王有些磕磕巴巴。
“啊,沒有。我是金展玉的姐姐。”女子微微笑着,嘴角露出好看的小梨渦。
譚洛有些疑惑的看了老王一眼,用眼神示意着問金展玉是誰?
老王解釋道“金展玉是京城小有名氣的書生,他的字畫在我們店裡售賣有一段時間了,很受主顧們的歡迎。”
譚洛點點頭,老王引着那女子往裡面走,“來,裡面請。”
金展玉的姐姐跟着老王和譚洛進了裡屋,坐下後,鄭香爲三人倒滿了茶,便去前堂去接待客人了。
“我叫金香玉,是金展玉的姐姐。承蒙您照顧,買走我弟弟不少書畫,他最近正在準備科考,畫坊給的銀兩,能讓他安心地在客棧住着,讀書寫字。” 金香玉開口說道,微微低頭向老王表示謝意。
“我想着,也沒有什麼貴重的物品送給您,就做了一些點心,想向你們表示感謝。” 金香玉打開帶來的竹製食盒,裡面有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慄粉糕、七巧點心、四色酥糖、桃酥餅、燈芯糕和一些果乾。
“哇,那我就不客氣了。”譚洛忍不住驚歎了一聲,捏起一小塊桃酥餅,津津有味地品嚐起來,滿意地點點頭。食盒中的點心有幾樣,印象中是江南的特色,小時候譚拜從江南迴來,會帶給姐妹幾個品嚐的,就有四色酥糖和桃酥餅。
“這位是東家,阿洛。”老王介紹着。
金香玉聽着面露感激之情,站起來就要行禮,譚洛趕忙制止了,嚥下口中的糕點,“不必不必,也是您弟弟的畫作受歡迎,我們也是合作關係。”
金香玉復又坐下,譚洛看這女子的衣着特別,綢緞做工細緻,樣式獨特,菸灰色的衣裙上繡着色彩鮮豔的喜鵲與和秀麗的杜鵑花,繡工細緻、針法活潑、繡線精細,不像是京城的繡娘所繡的。便問道“香玉是哪裡人啊?”
“我是盛澤人,弟弟來京城科考,就跟着過來了,順便照顧照顧她。”
“盛澤?是哪裡?”
“不怪你們沒聽說過,盛澤是一個鎮,位於蘇州南部的吳江市。”
“怪不得,我看你身上的長裙很獨特。”譚洛細細地觀察香玉身上的菸灰色長裙和外披的褂子。
“啊,許是用的面料和繡法與京中的有些不同。雖同是綢緞的面料,但這件衣裳最外面的外褂用的是真絲,所以看起來光澤幽雅柔和,哦,對,我的家鄉盛澤鎮就是盛產這種真絲。”
“嗯,細看着,確實很特別,似乎京城這樣的料子很少。”老王聽到譚洛的話,也開始仔細打量起香玉的衣裳。
“我能摸摸嗎?”譚洛試探性地問道,她實在是有些好奇,同時有個想法在她腦中形成了。
“當然可以。”金香玉站起來,走到譚洛身邊,譚洛輕輕摸着香玉的外褂,手感柔軟光滑,富有彈性。
“這種面料,如果貼身穿肯定更舒服。”
“嗯是,”
“這是你家裡的手藝?京中有嗎?”
“對,我在京城住了一陣子,注意到城東有一家劉家絲綢,經營各種絲綢布料,但是我身上的這種價格極貴。”香玉有些惋惜,這麼好的東西不能普及給京中百姓。
“我家養過蠶,繅過蠶絲,所以自己留了一些做了這件衣裳。” 香玉補充道。
“下午可否帶我們去看看?”譚洛想去看看香玉所說的劉家絲綢都有什麼。
“好,那你們先用午膳,我下午過來。”香玉答應着,起身準備離開。
譚洛和老王將金香玉送到門口,吩咐小慄拿給香玉一支盒裝的狼毫筆,香玉推脫了一番後被譚洛說服,拿回去給弟弟作畫用。
香玉漸漸走遠,老王看着香玉的背影出神,譚洛看着他笑出了聲,“老王啊,人家都走遠了,要不和她一起回去?”
“阿洛,你就會打趣我!”老王甩袖,晃着胖乎乎的身子,扭捏地往裡面走。
譚洛轉身走進茶間,到了杯熱茶細細地品着,吃着香玉帶來的糕點出神。
“阿洛,你是對絲綢感興趣?”
“嗯,最近快入秋了,京城中的夫人小姐們到了製備新衣服的時節,正是絲綢大賣的時候。而這種好面料京中竟然沒有大量供應的,京城裡有錢人還是很多的,他們需要這種好東西。你想想,如果他們從蘇州單獨買,肯定不如在京城中買方便。所以,我在想要不要開個絲行。”
“哎呀,真是好主意!”
“不過,要是做絲綢生意,就得了解當前京城的市面上這種絲綢、真絲的供應和需求情況,瞭解絲綢的製作工藝,還要找到合適的絲綢莊,能夠給我們長期、穩定、價格公道的大量供貨。”
“嗯對,今天下午正好香玉帶我們去看看。或許,我們可以去她的家鄉看看。”
“對,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盛澤正好在江蘇,那一帶的絲綢已經初具規模,還有,你聽說過七裡絲嗎,這是一種極好的面料,皇宮貴族們肯定會喜歡,到時候一定能賺一大筆錢。”
“那掌櫃的人選你打算怎麼辦?”